薛肆總是喜歡這樣見縫插針地強調(diào)什么。

    佘泛掀起眼皮看他, 平靜地說：“我不會答應(yīng)你的。”

    他不想讓薛肆因為他們之間“軟和”下來的關(guān)系誤會什么, 他不會答應(yīng)薛肆。

    永遠不。

    愛情這種東西太脆弱, 真的喜歡, 是做不到善終的。

    這點薛肆也知道, 不是嗎？

    薛肆稍頓。

    他闔眼笑了笑, 并不意外地點點頭，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給佘泛扎麻了。

    “……我很早就知道了, 你可以不用強調(diào)?！?/br>
    “你不多想, 不試探, 我就不會多跟你說一遍?！?/br>
    佘泛語氣漠然：“總是說我也煩?！?/br>
    薛肆：“……”

    他舉手投降：“我的?！?/br>
    而關(guān)于一起去的這個問題，佘泛最終還是以坐回去告訴了薛肆他的選擇。

    他還是相信他的。

    可誰也沒想到, 除了外賣就不會被按響的門鈴居然在薛肆沒走多久就響了。

    佘泛皺起眉, 起身去看了眼, 發(fā)現(xiàn)是薛老爺子。

    薛老爺子會知道薛肆住哪不奇怪, 但問題是薛肆沒跟他說過薛老爺子會來。

    薛老爺子的聲音聽著還中氣十足的，因為這一層也就薛肆這一戶, 也不怕吵到鄰居：“泛泛，能給爺爺開個門嗎？”

    ……還是知道薛肆走了，特意找上來的。

    不然也不會上來就喊“泛泛”。

    佘泛也不是很確定薛肆想不想讓薛老爺子踏足這個家，但薛老爺子対他畢竟不錯，他不可能將人晾在外面。

    他是想著他出去跟薛老爺子聊，但在伸手的那一瞬間，他壓下門把門卻沒打開時，佘泛就知道糟了。

    他忘了薛肆把他指紋刪了。

    而且更糟糕的是這個指紋鎖是全智能的，薛肆他們公司開發(fā)出來的軟件，如果開鎖失敗，薛肆那邊是會收到消息的。

    佘泛看著手里的門把手，無聲地嘆了口氣，放下了手。

    他只能靠著門給薛老爺子打字發(fā)消息——因為他不想扯著嗓子說話。

    佘泛裝不知道薛老爺子是為他來的：【他不在，您先回去吧?！?/br>
    【薛爺爺：不找他，我找你?！?/br>
    就是因為這個才麻煩。

    佘泛面無表情地盯著手里的手機。

    他還沒想好要怎么辦，就見屏幕里薛老爺子下一句話是：【他是不是把你關(guān)在家里了？】

    發(fā)這話，薛老爺子進行過思索的。

    以佘泛的性格，不可能就這么晾著他。

    要是聽薛肆昨天說了什么，対他有意見，那就直接不理他了。

    佘泛素來愛恨分明，感情表露直白，絕不彎彎繞繞。

    而剛剛他還聽到門發(fā)出了像是要打開的聲響，卻沒被打開……

    自己的孫子，自己到底有所了解。

    薛老爺子額角的青筋都跳了跳，薛肆能干出什么事來，他都猜得到。

    佘泛微怔。

    他想回句不是，但如果薛老爺子要他證明，他能怎么證明？

    …這破局面就是薛肆弄出來的。

    佘泛心里又漫起淡淡的煩躁，干脆回了句：【您有事找他吧?！?/br>
    他發(fā)完就不想再管這一堆破事，干脆利落地離開了玄關(guān)。

    雖然知道薛肆收到提示多半會往這邊趕，但佘泛還是想把消息截圖發(fā)給薛肆看一下。

    只是他才截圖完，還沒發(fā)過去，就隱約聽到了爭執(zhí)聲。

    佘泛稍頓，起身走到玄關(guān)，聲音便清晰了很多。

    是薛肆和薛老爺子在吵架。

    “……條件？可以，讓他別提我媽，我光是從他嘴里聽見我媽的名字我都覺得惡心，他配嗎？”

    這是薛肆的聲音，他的語氣里滿是譏諷冷嘲：“還有你們別再來找我。你們薛家的錢是很多，但我不在意，也不想要，愛給誰給誰，跟我沒關(guān)系。”

    薛老爺子深吸了口氣，似乎是在壓著火：“薛家的產(chǎn)業(yè)都是我父親、你太爺爺親手打下來的江山，和我叔叔沒有任何關(guān)系，和你叔公更沒關(guān)系。這本就是屬于你的東西，他們現(xiàn)在要掙，你就甘心讓給他們？”

    薛肆輕哂：“我說過了，和我沒關(guān)系。您出的撫養(yǎng)費我已經(jīng)成倍還給您了，再說我上頭不是還有兩個堂哥嗎？您努力培養(yǎng)培養(yǎng)他們，不比給我好？”

    他散漫道：“給我，說不定我拿到手的那一瞬間就給您把錢全撒出去了?！?/br>
    薛老爺子大概是氣極了：“那事都過去了這么多年，你也這么大了，還看不明白看不懂，還在跟你爸生氣？！”

    “他不是我爸！”

    薛肆也揚了聲音，憤恨地看著薛老爺子：“當年我媽要自殺時給他打了那么多電話，他接了一個嗎？！他但凡接了一個，我媽會死？”

    “他甚至還在昨天…我媽的冥辰時跟我說什么想起和我媽的舊事，說什么遇上一個人，跟我媽長得有點像……呵。你讓他別再假惺惺裝作一副深情的模樣了！”

    屋內(nèi)和薛肆只隔了一道門的佘泛呼吸驟然一緊。

    他微微垂眼，想原來昨天是薛肆生母的生日啊。

    薛肆從來沒跟他提過，佘微雨和梁瓊甃也不知道，所以也沒跟他說過。

    佘泛不是沒有想問過，可這種事，問就是揭人傷口，他開不了口。

    但這么多年…薛肆明明也還是記得他生母的事，明明一直介懷著、在意著，卻從來沒和他提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