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嘴里叼了支筆的緣故, 對方的聲音顯得含糊不清的。

    “那個……”亡靈尖尖細(xì)細(xì)的聲音落進(jìn)耳朵里，仿佛有人用指甲在細(xì)細(xì)地刮耳蝸：“請問……你有沒有……見過十字路口的黑衣少女？”

    里面的住戶翻了個大白眼，含糊不清地咕噥：“又來了……”

    “喂！”住戶把筆從嘴里拿下來，回頭大喊：“黑衣少女！找你的！”

    “……”屋內(nèi)沒有回應(yīng)。

    “嘿！”丸子頭卷了卷袖子，氣勢洶洶地走進(jìn)了屋：“你等等！”

    過了一會兒，丸子頭從屋內(nèi)拖出來一個人，一身黑衣，冰霜花一樣美麗的臉上神情冷漠……是、是黑衣少女！

    “你的粉絲！”丸子頭把黑衣少女往窗前一推，怒氣沖沖地回屋了：“管好你的私生飯！憋打擾我學(xué)習(xí)！還有讓它們安靜點(diǎn)！憋一天到晚鬼哭狼嚎的！吵死了！”

    丸子頭當(dāng)然就是蘇凝啦。為了把慕課里的三百多個視頻看完，他已經(jīng)連續(xù)熬了三天的夜了。

    不單要看視頻，還要寫作業(yè)！每次寫著寫著，就老是有鬼來敲窗戶！蘇凝忍無可忍地回過身，指著窗外的亡靈大喊：“讓它們安靜點(diǎn)！”

    “……知道了?！必惱麃啽е謶?yīng)了聲。

    拉開門，好幾個屏幕浮現(xiàn)在空中，蘇雷盤腿坐在榻榻米上，同樣抱著手，一臉冷漠地盯著其中一個屏幕看。

    桌上也貼著一塊屏幕，蘇凝握筆重新坐下來，繼續(xù)寫作業(yè)。

    ……

    大約兩個小時后，窗外的鬼哭狼嚎聲逐漸消寂了下去，貝利亞卻還沒回來。蘇凝抬起頭，看了眼時間，疑惑道：“他怎么還沒回來？”

    “……”

    “蘇雷哥哥，為什么貝利亞還沒回來？”

    “我怎么知道？”蘇雷面無表情地切到下一個視頻。

    “……已經(jīng)沒聲了吧？”蘇凝豎起耳朵，把棉花拔出來，舒了口氣：“終于安靜了。”

    不知道貝利亞用了什么方法，窗外持續(xù)了好幾天的鬼哭狼嚎終于消失了。

    “他今晚不會不回來了吧？”

    蘇凝咬著筆猜測：“外面那么亂，他一個人出去，不會出什么意外吧？”

    “你在開玩笑嗎？”蘇雷瞥了他一眼，“你在擔(dān)心魔王會出意外？你認(rèn)真的？”

    “emmm”

    蘇凝低下頭繼續(xù)做作業(yè)：“是我想多了?！?/br>
    ……

    第二天，當(dāng)外面隱隱亮起天光時，蘇凝升了個懶腰，打了個長長的哈欠：“不行了不行了，再不睡覺我真的會猝死。”

    “蘇雷哥哥，我先去睡會兒，你陪我熬了一晚了，你也去……”

    蘇凝抬起頭，看到蘇雷盤腿而坐，腦袋低垂著，眼睛早就閉上了。

    蘇凝：“……”

    從柜子里抱出一床棉被給蘇雷披上，過程中蘇雷被驚醒了，看了他一眼，什么也沒說，抱著被子倒頭就睡。

    “謝謝你，蘇雷哥哥?！碧K凝小聲地嘟囔了一句。

    抬頭看了眼時間：早上七點(diǎn)二十八分，貝利亞還是沒有回來。

    蘇凝不管了，眼皮子都在上下打架，隨便裹了床被子往地上一倒，閉上眼睛。

    夢中，又來到了那片連綿不斷的宮殿前，旁邊是一大片墓碑。

    這一次，守墓的漂亮小哥哥變得更小了，蘇凝在一塊白色的墓碑前找到他，看見他縮小得只有嬰兒那么大了，裹在一堆布料里，身邊環(huán)繞著一群紅色的蝴蝶。

    “小……小弟弟?！碧K凝蹲下.身，“我現(xiàn)在是不是該叫你小寶寶了？”

    小嬰兒睜開漂亮的水靈靈的眼睛，他的聲音隨著年齡的變化也變得奶聲奶氣的：“這可能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了?！?/br>
    “嗯？”

    “下一次你來這里，就不會再看見我了?！?/br>
    “為什么？”蘇凝歪著頭，“為什么你變得越來越??？我一開始見你時，你明明……”

    小嬰兒反問：“你想知道嗎？”

    “當(dāng)然?！碧K凝坦然道，“還有這個世界……你告訴我這里是我的潛意識，那么那座宮殿和這片墳?zāi)故窃趺捶仕?？還有這些蝴蝶，以及你……”

    “究竟是什么東西？”

    小嬰兒露出一絲微笑：“呵呵，你應(yīng)該看出來了吧？”

    “我是一絲外來的精神?！?/br>
    蘇凝點(diǎn)點(diǎn)頭：“嗯……我知道?！?/br>
    “你知道？”

    “是的，很久以前，伽藍(lán)老師曾經(jīng)在上課時講過……”

    【一：宇宙間，一個完整的生命由精神和身體的構(gòu)成。

    二：精神和身體二者相互依存又相互分離，各自存在于兩個世界。

    三：身體所在的世界，也就是我們所說的現(xiàn)實世界、三次元世界。精神高于身體存在于更高緯度的世界。

    四：陌生的精神降臨身體，免疫系統(tǒng)會引發(fā)一場精神同身體之間你死我亡的戰(zhàn)爭。

    五：數(shù)據(jù)永遠(yuǎn)也不可能真正取代精神?！?/br>
    “……我記得他是這樣說的?！碧K凝看著小嬰兒，“所以當(dāng)初看到你，我就知道：你不是我的精神，你是一個外來的精神，為什么你會出現(xiàn)在我的精神世界里？”

    “你……也正是因為這樣，才會隨著時間逐漸變小、逐漸消亡吧？直到變成今天這個樣子?！?/br>
    蘇凝俯下身，湊近小嬰兒：“你是誰？為什么要入侵我的精神？”

    “……我并非是在入侵你?！毙雰洪_口道，“相反，我是為了保護(hù)你，保護(hù)一件東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