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寧囡就跟楚寒松吐槽。

    楚寒松聽得哈哈大笑:“對方可能是個銷售員，為了KPI不擇手段啊。”

    女人大字型躺在單人床上，側(cè)頭看了眼窗外高樓大廈，起身手肘靠在窗邊，藏青色窗簾隨風(fēng)揚起:“你來過C城嗎？”

    “去過，怎么了？”

    屋外夜幕，高樓輪廓被燈火勾勒，商場幕墻映著霓虹，花花綠綠紙醉金迷。俯瞰城市的心宛若也變成鋼鐵水泥，遠處流動的車燈劃出紅白軌跡，到處都是密密麻麻的燈光。遠處塔吊的紅燈在夜空忽閃忽閃，工地仍在施工。

    “那你應(yīng)該知道布魯酒店，樓層很高一切都盡收眼底，天氣也比A城暖和?！笔直凵斐龃巴?，暖風(fēng)大肆涂抹。

    “聽起來不錯?！?/br>
    “是嗎？”寧囡有些迷茫，“其實我大學(xué)剛畢業(yè)就想來C城，那時候所有人都說C城未來發(fā)展很好?！?/br>
    她攢錢一睹芳容。

    欣欣向榮所有人洋溢自信的笑容，新聞報紙上整版刊登著C城規(guī)劃和明星花邊新聞，網(wǎng)絡(luò)上各種安利貼精致的輝煌的美麗動人，咖啡館地鐵里常能聽見有人壓低聲音談?wù)摬疬w和股票代碼，人手一本筆記本轉(zhuǎn)身抬頭刷工作牌打卡進入公司大門。

    每到傍晚，寫字樓群的燈光便如多米諾骨牌般次第亮起，映得整座城市像塊正在被點亮的燈塔，高樓大廈參天大樹支撐整個城市的繁榮。

    恍惚間身心被吸引渴望成為其中一員，她惶恐的心跟著被點亮。

    初來乍到她只能選擇住在便宜出租房，離市中心很遠，是連霓虹燈也照不進的地方。

    夜晚不會有亮眼的偶像大屏，跟蹤搶劫、不隔音的嘶吼；白天也沒有靚麗的白領(lǐng)和商場逛街放松，跟不上工作節(jié)奏設(shè)備不會用聽不懂話，躲在倉庫數(shù)不盡的眼淚，被克扣工資被辭退被裁員。

    身兼數(shù)職承擔(dān)不起生活基本開銷，父母不理解不支持，房東沒通知就租給下一戶人，東西直接被甩在過道，她那段時間好像自動尋找便宜酒店民宿技能。

    總之……她卻被嚇得退回A城，灰頭土臉的。

    “那jiejie去了嗎?”

    “沒去，就是想想?！彼嫫鸫昂煹乃胱印?/br>
    “jiejie?”耳畔楚寒松的聲調(diào)上升。

    寧囡深呼吸，閉眼感受城市夜晚的喧囂，風(fēng)聲呼呼作響，過往似乎跟著煙消云散。

    “告訴我，寧囡?！背晌杖?，寧囡那邊風(fēng)聲不對，太大聲。

    “幾日不見竟敢直呼大名，叫我聲jiejie我考慮考慮?！?/br>
    他拳頭不由得放松些，電話那頭風(fēng)聲漸小，還有拉窗戶的碰撞聲，他低頭掌心指甲印記顯現(xiàn)。

    “jiejie~我的漂亮善良大方的好jiejie~你就告訴我吧?！?/br>
    “嘿嘿，不告訴你。對了我明天要去逛街，你有沒有想要的?”

    “啊——我想要jiejie回程的機票?！?/br>
    “啊哦——那可不行，忘了跟你說我回來時間要晚幾天。”

    聽見楚寒松抱怨，寧囡無情掛掉電話。

    這次是采訪，楚楷澤坐在沙發(fā)一側(cè)端莊優(yōu)雅，十指交叉放在膝蓋上，妝容是趙沁和另外一個團隊負責(zé)，她和王嘉嘉開始提前商量要買什么，兩人在手機上聊得熱火朝天，直到旁邊有人咳嗽提醒她們才收斂，噼里啪啦的敲擊玻璃確實有點吵。

    看著時間采訪應(yīng)該差不多了。

    采訪者合上臺本:“實在不好意思，這個問題本不應(yīng)該出現(xiàn)在這，但我想觀眾朋友也一定好奇關(guān)于您的一個傳聞。”

    楚楷澤淺笑:“不必介懷，我也很好奇是什么傳聞?！?/br>
    寧囡覺得手邊差一包瓜子。

    “關(guān)于傳聞，藍帽集團的楚董因聯(lián)姻與初戀分手，之后卻離婚并有兩個孩子。”

    幕后寧囡叁人心領(lǐng)神會，這么勁爆的問題夠下午茶了。

    楚楷澤:“我想杜撰的人應(yīng)該沒少看總裁夫人帶球跑的小說吧?！?/br>
    采訪者配合著笑了幾聲:“編故事的人只注意是否精彩，畢竟您一表人才很難不讓人想入非非，不過我沒想到楚先生也知道帶球跑這個梗。但既然真相是假，楚先生不如正式澄清，也了卻大家心中疑惑?！?/br>
    A攝像機正對楚楷澤:“謠言止于智者。集團不會因誰聯(lián)姻而走向輝煌，它走向盛世離不開股東員工上下任何一個人的努力，況且事業(yè)在即我無心考慮男女情愛?！?/br>
    兩人又寒暄兩句意味著采訪即將結(jié)束，楚楷澤忽然想起什么，伸出手指打斷節(jié)奏:“Linda，我想在此再澄清一個謠言?！?/br>
    采訪者點頭:“當(dāng)然可以，請講。”

    “藍帽集團并不是專門賣帽子的?！?/br>
    他講得一本正經(jīng)，采訪者秒懂對方不是在講冷笑話，快速解讀自己的意思，朝向攝像頭:“感謝藍帽集團董事長楚楷澤先生今天的分享，劃重點，藍帽集團的主營業(yè)務(wù)與帽子毫無關(guān)系?！?/br>
    采訪結(jié)束，所有人立馬動身收工，下班的心擋也擋不住，寧囡站在原地嘀咕對方是不是在諷刺她，她不收賄賂還有錯?小氣鬼。

    王嘉嘉戳了戳寧囡胳膊:“愣什么神，走啊?！?/br>
    “哦哦!”

    不得不說C城比A城繁榮，路過的人全是時尚潮兒，好多新奇小吃和海外品牌，高奢品牌都在這打地鋪，她感覺自己應(yīng)該上樓吃吃喝喝算了，真要大采購沒幾下錢就花光了，計劃趕不上變化，架不住風(fēng)格太喜歡，寧囡買了幾件羊毛大衣和中古套裝，趙沁王嘉嘉不輸她，叁人提著大大小小的袋子游走街頭，實在太多又不得不回酒店，出來繼續(xù)逛。

    左手是吃的右手是喝的，手挽手穿過人群，比較哪家小吃店更受歡迎，由于小酌幾杯，她們走起路來拉拉扯扯嘻嘻哈哈，導(dǎo)致王嘉嘉手中的冰淇淋熱化流到手背，趙沁老媽子抽出紙巾擦拭。

    黃昏如期而至，亂舞的發(fā)絲映上金色，冰冷的大廈發(fā)射五彩霓虹，柔情的橙黃甘拜下風(fēng)，商場LED大屏幕轉(zhuǎn)變海報，一個男明星垂眸手捂住半張臉，展示表盤的精致和機械構(gòu)造，左邊屏幕是一個女模特坐在地上仰頭，單手捧著天使香水瓶放置頭頂，閉眼十分享受。

    趙沁沒拉動寧囡，便停下來:“怎么了？”

    王嘉嘉望向她的視線，打趣道:“看上廣告了，喜歡就拿下唄?！?/br>
    “那我是選手表表還是香水呢？”

    趙沁狠拍寧囡后背:“我記得我才給你發(fā)工資吧，怎么對自己這么小氣?！?/br>
    寧囡搖搖頭，趙沁絕對醉了，王嘉嘉話不多說，直接沖進商場，鎖定品牌樓層。

    “手表，get!”

    “香水，get!”

    “沒get沒get?！睂庎锸懿涣税醋扇?，對著店員滿臉歉意，急轉(zhuǎn)彎隨便進了家西餐廳，“先吃飯吧?！?/br>
    但另外兩人強烈表明并不餓，想一出是一出打算現(xiàn)在回酒店互穿衣服，給對方打扮，寧囡婉拒了，因為她還要給楚寒松買紀(jì)念品。

    “行吧，買完趕緊回來，我們一起玩穿搭游戲。”

    她比了個OK，安全送她們上車。

    回到商場內(nèi)，她低頭透過玻璃柜仔細觀看，困擾撐著脖子，她之前從來沒研究過手表，價格也死貴死貴，楚寒松喜歡什么樣子的呢？畢竟還是個學(xué)生應(yīng)該喜歡比較酷炫耀眼的吧？

    “好巧。”

    寧囡抬頭，通過鏡面反射看見位熟人，只是套了件風(fēng)衣就讓西裝風(fēng)格轉(zhuǎn)向日常，但應(yīng)該沒有人希望在下班期間看見甲方，不幸的是她還是具有起碼的職業(yè)素養(yǎng)。

    “今天太累了，你就自己敷面膜吧。”陰陽她的事還沒說呢。

    讀心術(shù)大師上場:“我本想當(dāng)時就澄清，可你沒給我個機會。”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一圈，楚楷澤就跟著她屁股后看她淘汰所有的手表，原因無他太貴了——叁個人加起來消費都沒有半只表價格。

    希望楚寒松不介意她空手而歸，去樓下買兒童手表算了，兒童手表還能打電話呢，那些手表只能看個時間。

    “跟著我干嘛，你也來買表？”

    他獻上昨晚的盒子，“我來道歉。”

    盡管對方姿態(tài)努力“平易近人”，但她仍能感到對方侵略性和偏執(zhí)，偏偏自己也被對方吸引，鼻息翁動，寧囡又聞見熟悉的玫瑰苦澀味。

    “如果是藍色帽子，明天我將會給你敷過期面膜?！?/br>
    “沒問題。”

    于是寧囡就在店內(nèi)拿出另一家品牌的手表，多冒昧，她趕緊放回去，但直覺告訴她楚寒松一定會喜歡。

    她狐疑地合上蓋子，若無其事走出店外，佯裝兩人逛街:“需要我做什么嗎？”

    “你不需要為我做任何事，這是我戲弄你的賠償?！?/br>
    “倒也沒有戲弄那么夸張，這個表是不是超級超級貴啊?！碧F的話就不能收了，楚寒松會懷疑自己去搶銀行的。

    “不算貴重，材料用的是業(yè)內(nèi)最常見的，它是我一位朋友的作品，名為失而復(fù)得。”

    好吧，有藝術(shù)細胞的人總是喜歡取稀奇古怪的名字，寧囡沒有多想真當(dāng)是個某個好友的無聊之作。

    她又打開盒子仔細觀察，從表盤和表帶很明顯是男款，正好送楚寒松:“謝謝，那我收下了?！?/br>
    “你選好香水了嗎？”寧囡表示愿意幫這個忙，“先聲明我可不專業(yè)哦。”

    “No  problem.”

    話落，寧囡警鈴發(fā)作，抬頭指著大個子面色嚴肅:“我承認你念洋文聲音好聽，但不要在我面前，我英語差聽不懂?！?/br>
    楚寒松都只敢在她面前說OK。

    “好的，寧老師?！?/br>
    楚楷澤背手彎腰，謙恭得像位學(xué)徒，好像她多惡劣，拿她沒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