選擇任何?一邊，另一邊都會染紅。

    “再或者?，雙方同歸于盡?！鄙t外憂傷地看著我，“太遺憾了，術(shù)師沒有因?yàn)橹潇`而死，卻死在了同類的手上。鈴溪小姐，夏油君的時(shí)代快結(jié)束了，而乙骨君他們的時(shí)代才剛剛開始。”

    “他們會大?有所為，造福人類和?社會。而夏油君，他只是一顆毒瘤?！?/br>
    森鷗外的每句話都像一把刀，扎在我的喉嚨上，叫我張嘴也無言。

    “作為一個(gè)兒?子，他不忠誠。作為一個(gè)術(shù)師，他也不忠誠。作為一個(gè)反派，他更不忠誠?！鄙t外冷冷道，“既然已經(jīng)決定走消滅所有非術(shù)師的路，卻又和?非術(shù)師結(jié)合，這對他的同伴而言，是一種最刻薄的背叛?！?/br>
    的確。

    夏油杰最應(yīng)該做的，是殺了我來證道，不管那條道對不對，他沒有回頭路。

    前?方的路本就很窄，背著感情，他走得更窄了。

    可能?，很快就沒路了。

    “他這一生都在不斷的背叛，背叛父母，背叛同伴，背叛你，背叛自己，背叛生而為人的尊嚴(yán)和?理智！”

    “別說了，森醫(yī)生?！蔽移v極了，“你想讓我做什?么，直說吧?！?/br>
    杯中?的水緩緩冒出熱氣，但熱氣在脫離杯口的一瞬間，就消散在了空氣中?，猶如夏油杰在我生命里一閃而過的美好。

    指尖感受到的暖意也逐漸冷卻了。

    “我想讓你去殺了夏油君——先別拒絕，你聽我把話說完?！?/br>
    他的語氣理所應(yīng)當(dāng)，臉上卻帶著悲天憫人的關(guān)懷。

    他用同情的眼?神注視著我，仿佛這是在為我爭取一個(gè)解脫的機(jī)會。

    “如果夏油君死亡，那些死在他手上無辜的人命就能?得到安息，他手下的那群烏合之?眾群龍無首，也很好控制和?解決。高專的學(xué)生們不會有傷亡，咒術(shù)屆能?避免一場惡戰(zhàn)。荼蘼教會被mafia接手，我們或許很快能?從一個(gè)地下組織，真正成為橫濱夜晚的主宰?！彼囊暰€移到了我的腹部，語氣愈發(fā)柔和?，“你未出世?的孩子們，也不必為有那樣的父親而感到羞恥?！?/br>
    “他們怎么會嫌棄自己的父親呢？”我爭辯道，“就算你先前?說的話都是正確的，最后一句話，恕我難以茍同。”

    “如果孩子不是術(shù)師呢？”

    “……他沒有對我再下手，當(dāng)然也不會對我們的孩子下手了……”

    “是么？”森鷗外食指點(diǎn)在下巴上，“可是他背叛的次數(shù)太多了，很難想象他會接受非術(shù)師子女，有些人的背叛基因是刻在骨子里的，不要被一時(shí)的溫存假象蒙蔽了眼?睛?！?/br>
    “……”

    “況且，你的孩子真的不會為這樣的父親而感到羞恥嗎？！”

    “當(dāng)然?！?/br>
    森鷗外斂眸，手指伸到了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張照片。

    他撣了撣手指，那張照片飄落在了我的膝蓋上。

    “那這位父親還真可憐啊?！?/br>
    我低下了頭。

    照片上的人，和?我長得一模一樣，他穿黑色的風(fēng)衣，懷里抱著一個(gè)嬰兒?。

    他是我的父親，光溪。

    “光溪君與我是舊識，他也曾誤入歧途，但在有了鈴溪小姐之?后，他就放棄了那條路?！鄙t外以一副沉浸在回憶中?的口吻說道，“他想過很多關(guān)于鈴溪小姐的事，小到適合鈴溪小姐的玩具，大?到鈴溪小姐會念的大?學(xué)。他中?斷了自己的研究，并將那些嘔心瀝血得到的數(shù)據(jù)全部銷毀，為的是保護(hù)鈴溪小姐。”

    森鷗外說的事，我是知道的。我還知道那個(gè)年輕的男人，最后為了我，義無反顧地選擇了死亡。

    “可即便是這樣偉大?的父親，鈴溪小姐也一直怨恨著他，拒絕與他一起?生活?！?/br>
    “……我那時(shí)候不懂事，現(xiàn)在我也能?理解他了。”我的聲音沒了底氣，“我的孩子可能?也會如我當(dāng)初一樣怨恨他們的父親，但等他們懂事之?后，或許就——”

    我的聲音戛然而止。

    不對。

    這句話邏輯上存在著問題。

    夏油杰和?光溪是不一樣的。

    光溪在有了我之?后，就放棄了自己原先走的路，他想過陪妻子和?孩子過普通人那樣平靜的生活。

    但夏油杰沒有。

    他在籌備著一個(gè)無法被原諒的陰謀。

    等我們的孩子出生長大?后，如果怨恨他們的父親，很可能?走上“大?義滅親”的路，如果不怨恨還支持，那完蛋了，全家惡人。

    他們還不如胎死腹中?。

    “夏油君只要活著，就不會放棄孩子的撫養(yǎng)權(quán)，他不會管法律怎么規(guī)定?！鄙t外說道，“他撫養(yǎng)的那兩個(gè)女孩菜菜子小姐和?美美子小姐，說句不好聽的話，哪方面的能?力?都沒培養(yǎng)出來，以后遇到事，死得比誰都快?！?/br>
    “承認(rèn)吧，鈴溪小姐，夏油君的死亡，對誰都有好處?！?/br>
    是啊。

    對誰都有好處?？墒?，對我呢？

    “我能?得到什?么好處呢？”

    鼻子一酸，兩滴眼?淚掉了下來。

    這還是我第一次在陌生人面前?哭。

    被說哭的。

    森鷗外溫柔地垂下眼?睫，伸手擦掉了我臉上的眼?淚。

    “好孩子，不要哭。”

    “光溪君不會想看到你這樣?！?/br>
    人在悲傷的時(shí)候，不管什?么東西，都會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