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意志再?脆弱一點，可能已經(jīng)回去給夏油杰注射消除術(shù)式的藥劑了。

    ——讓他體會到我和?他父母身為非術(shù)師的辛苦？

    ——可是身為非術(shù)師的我們，并不辛苦，也并不低術(shù)師一等。

    這個?前?置條件就是錯誤的。

    “其實正常人都會發(fā)現(xiàn)。而你被?情?緒牽制，失去了判斷能力?！眮y步又補充道，“一支炒了很久的爛股，面對它只有兩種解決方式。”

    我怔怔地看著他，他在最后還是選擇了幫我。

    “要?么全部拋棄?！?/br>
    他吐字清晰，態(tài)度堅決。我搖頭，等著他的另一種解決方式。

    他說不下去了，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我和?他在這被?無限延長的時間里，各自守著一方陣營，倔強的僵持著。

    誰也不肯退讓。

    “哎，你怎么就這么戀愛腦呢？”

    亂步突然伸手，擰在了我的臉上，然后分別?往兩邊拉扯。

    “鈴溪，你真的很讓人討厭！”

    “混賬，你在對鈴溪小姐做什么？！”

    在芥川目瞪口呆的表情?里，亂步放開了我的臉，手掌蓋在了我的臉上。

    “要?么全部投入?！彼f。

    “就這兩條路，沒了。患得患失、舉棋不定都是沒有意義的行?為?！?/br>
    全部拋棄。

    全部投入。

    無論選擇哪一條，都是筆直往前?沒有退路的路。

    前?者?保本，永生遺憾。后者?未知，或許毀滅。

    我知道了自己的答案，亂步也知道了。

    “夏油君沒算完的賬太多了，他和?他父母之間的賬，他和?咒術(shù)高專的賬，他和?世界之間的賬，他和?你之間的賬。”亂步冷冷道，“這個?人，他不死，真的說不過去。”

    “……我知道，這些賬始終是要?清算的。”

    夏油杰當年屠村，又殺死父母，十年來也殺了一些非術(shù)師，不僅沒有悔意，現(xiàn)在又要?去殺死高專的學(xué)生搶奪特級咒靈，這些都是賬。

    而他厭惡非術(shù)師，因為多年的心理暗示，加上吞食咒靈帶來的痛苦，整個?人已經(jīng)扭曲了。

    “這些賬的清算順序如果發(fā)生顛倒，你就永遠無法?得到你想要?的東西?了。”

    我還希望得到亂步更多的指導(dǎo)，他已經(jīng)摘下了眼鏡。

    “不能再?幫你了，因為我很喜歡我的爸爸mama，所?以我不會原諒殺了自己父母的夏油君。最后再?提醒你一次，這是一條無法?回頭的路?！?/br>
    “我明白?！?/br>
    “好了，你還有別?的事嗎？給你機會，一塊說了吧?！?nbsp;他收好自己的眼鏡，拿起了放在桌角的雨傘，推開了門。

    我也撐開了雨傘，細密的小雨中，陡然落下了幾片雪花，我突然想起今天是二十四節(jié)氣?里的大雪。

    雨雪混雜，整個?橫濱清冷又潮濕。

    不遠處是幾輛警車，圍繞著芥川先前?殺人的案發(fā)現(xiàn)場。依次再?往前?看過去，是商業(yè)街，是住宅區(qū)，是夜色籠罩下的萬家燈火。

    還有mafia的大樓。

    “賢治，還在mafia?！?/br>
    “是么？我知道了?！眮y步瞬間就明白了我話里的意思，“以后他就是偵探社的成員了?！?/br>
    他見過賢治，他們兩人很投緣。他是相當自信的名偵探，完全不顧mafia的員工芥川龍之介還在旁邊，就直接敲定了賢治的名額。

    末了，他又說：“我們以后不會見面了，這家奶茶店，我不會再?來了?！?/br>
    他往左邊邁開步伐，那條路未必是他回家的路，不知道今晚的亂步先生能不能順利回家。

    許多年前?，就是在這樣的雨夜里，他對迷茫的我伸出了手。

    ‘要?是不知道走哪條路，就走我回家的路吧?！?/br>
    時光輕輕掀過去，他還是回憶里的少年，但我走出那一頁了。

    我不可能再?回去正常人的生活了。

    亂步的背影越來越遠，在茫茫夜色中落成了一個?尾音的音符，我的眼淚突然就流了出來。

    “鈴溪小姐?！?/br>
    我轉(zhuǎn)過臉，朝旁邊的芥川抬了抬傘柄：“你們mafia的傘質(zhì)量真差，雨都弄到我的臉上了。告訴太宰先生，我先回去了。”

    傘骨塌了一根，雨水順著流下來，滴在我的臉上。

    我走得滿腹心事，又異常輕松。

    *

    回荼蘼教的打車錢是芥川龍之介替我付的。這里在郊區(qū)，距離城市很遠，我提前?一點路程下了車，讓司機回去了。

    周邊沒有下雨，但依然很冷，我渾身都淋濕的出現(xiàn)在教中時，美美子第一個?發(fā)現(xiàn)了我。

    她立刻給我拿來了毛巾，又沉默地消失。

    我靠著窗戶坐下，把毛巾蓋在頭上，抱著膝蓋將自己團成了一個?暖和?的球。

    不多時，背后有腳步聲?靠近。

    一只手蓋在了我的頭頂，按著那條柔軟的毛巾擦了擦。

    嘀，嘀。

    暖氣?的溫度被?調(diào)高了。

    抬眼瞥去，已經(jīng)調(diào)到了最高。

    “你就這樣淋著雨跑回來？不會找把傘？”

    他的聲?音里有怒意，但被?他克制住了。

    “如果感冒的話，就是兩個?人的事了?！?/br>
    “不是兩個?人的事，是三?個?人的事?！蔽蚁崎_毛巾的一角，抬頭仰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