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琛回：“你兒子有用。”

    這反轉(zhuǎn)得太奇怪了，易婧頓了頓，疑惑問道：“你說清楚，他一個小孩能有什么用?！?/br>
    四周喧囂嘈雜，街角神色淡漠抽煙的男人視線抬了抬，再次落在玻璃窗內(nèi)一個女孩的臉上。

    隔得距離不算近，不能完全看清她的表情和動作。

    但他偏偏知道。

    她習(xí)慣于說話前，輕微動動睫毛；喜歡吃一口東西后，抽張紙巾抿抿潮濕的唇縫。

    這并非偶然或是巧合。

    他對她的一切，無所不知。

    她卻對他，總是后知后覺地遲鈍。

    幾秒后。

    祁琛斂起視線，眉眼漠然地將煙蒂捻滅。

    重新回答易婧適才那個問題。

    易嘉然有什么用？

    他說：“魚餌。”

    [釣一只笨拙的小金魚。]

    第13章 依戀08

    「 距離九號臺風(fēng)登陸還剩兩天。 」

    臺風(fēng)前夕天氣異常悶熱, 就連清晨也不例外，人更是嗜睡。

    7點(diǎn)20分的鬧鈴準(zhǔn)時響起。

    姜晚笙意識不清地摸索按下關(guān)閉鍵，她翻了個身, 剛想習(xí)慣性再賴會床，倏然間, 床邊傳來一股撓人的力道。

    她艱難睜開眼睫，對上小e那雙黑溜溜異常興奮的眼神，小狗尾巴晃來晃去, 抬起一只rou墊大力地扒拉被單, 迫不及待想要立馬出門的模樣。

    “今天是周日, 我還要睡。”姜晚笙咬唇, 不講理地和它對話。

    邊牧完全不管主人在說什么。

    汪汪叫兩聲，來回轉(zhuǎn)圈, 尾巴快要翹到天上去了。

    對峙了好幾分鐘, 姜晚笙先敗下陣來。

    她無奈深嘆口氣，慢吞吞坐起身。

    小聲兀自喃喃：“怎么忘記關(guān)掉周末的鬧鐘了……小狗難道就不用倒時差嘛……”

    周末能睡到自然醒這件事對打工人的珍貴程度不言而喻。

    她真是后悔死了。

    姜晚笙匆匆洗漱后給小狗套上牽引繩, 抱著速戰(zhàn)速決等會回來還能補(bǔ)個回籠覺的想法，她套著睡裙就出門遛狗了。

    小區(qū)里這個時間點(diǎn)根本不見人影。

    找到一處草坪，姜晚笙將繩子松開, 好讓小e可以盡情撒歡玩耍。她則半蹲在邊側(cè)等著, 神志還透著困倦, 她托腮目光呆滯地盯著空氣發(fā)呆。

    耳邊縈繞著蟲鳴鳥叫聲，嘰嘰喳喳地莫名有些催眠的效果，須臾后她眼皮重得都快抬不起來了。

    睫毛緩而慢地眨動。

    視線里突然出現(xiàn)兩道熟悉的身影——

    走在前面的男人眉眼冷淡, 單手懶散地插兜, 邊走邊垂眼看手機(jī)。

    小男孩跟在身后。

    他的眉頭緊緊皺著，一臉的不情愿和無精打采。

    姜晚笙直愣愣地看著他們越走越近, 她垂眸看了眼時間，確定現(xiàn)在才剛剛七點(diǎn)半。

    一個休周末，一個放暑假。

    她實(shí)在搞不明白，這大早上的祁琛和易嘉然不睡覺下樓來是干嘛的。

    正疑惑著，易嘉然不經(jīng)意抬頭發(fā)現(xiàn)了她。

    原先皺巴的五官驀地舒展，轉(zhuǎn)瞬換上激動的表情，興

    沖沖地向她小跑過來。

    “小舅媽！”明明昨晚才見過，搞得特別想念一般。先是來一個大大的擁抱，再軟哄哄喊上他最喜歡的稱呼。

    “你怎么在這里呀？”

    姜晚笙伸手摟住他，指了指身后的草坪：“我來遛小e的?！彼Z氣疑惑，“你這么早就醒啦？”

    易嘉然小嘴一撅：“不是！我是被——”

    “他一大早睡不著非要下來跑步?！甭朴谱哌^來的祁琛出聲打斷，他收起手機(jī)，語氣十分平靜地評價(jià)道。

    “小孩精力旺盛?！?/br>
    聞言，易嘉然不可思議地抬頭。

    明明是小舅舅把還在做夢的自己一腳踹醒，然后又拎著他下了樓。怎么說得他特別不聽話的樣子。

    “我……”

    剛想辯解，頭頂倏地落下一道冰冷毫無溫度的目光，居高臨下睨看他。

    只對上一秒，易嘉然忙不迭地閉上嘴巴。

    他捂著先前被祁琛踢過的正隱隱作痛的屁股蛋，既覺得害怕又覺得憋屈，最后委屈巴巴地垂下腦袋。

    姜晚笙對兩人之間的眼神交流毫無察覺。

    以為易嘉然突然耷拉著腦袋不說話是因?yàn)楦械讲缓靡馑剂恕?/br>
    她站起身，摸了摸他的后腦勺，安慰道：“小孩子早上跑跑步挺好的呀。”

    順便把話題岔開，“想不想和小狗玩？”

    聽到小狗兩個字，易嘉然眼睛一亮，不開心的情緒全部清空，抬頭眼巴巴地“嗯嗯嗯嗯?！?/br>
    姜晚笙回頭低柔喊了兩聲小e的名字。

    邊牧聽覺很敏銳地從草坪最角落飛奔過來，它先是挨蹭兩下姜晚笙，而后兩只爪子一同抬高，撲似地和小主人打招呼。

    易嘉然被逗得咧開嘴巴笑。

    他沒養(yǎng)過狗，也沒體會過遛狗是什么樣的體驗(yàn)，扭頭問：“我能遛一小會小e嘛？”

    “當(dāng)然可以。”

    姜晚笙將牽引繩套頭拴好，遞給他。

    易嘉然興奮地接過，領(lǐng)著小狗就往小區(qū)里側(cè)走。

    兩個大人自然是要跟在身后的。

    并肩挨靠得距離不遠(yuǎn)不近，安靜幾秒，姜晚笙忽而發(fā)現(xiàn)自己到現(xiàn)在還沒和祁琛打招呼。

    不說話氣氛也莫名干巴巴的。

    “那個——”姜晚笙本想客套一句早上好，但又怕他像昨天一樣冷冷回她不太好。

    不想自討沒趣，于是她轉(zhuǎn)了話音，問道，“嘉然mama三天以后就回來了對吧?！?/br>
    她有聽到他打電話時是這樣說的。

    “不回來了?！逼铊∮纤行┮苫蟮哪抗?，薄唇微啟，“她聽說嘉然和你相處得很好?！?/br>
    沒搞懂這兩句話之間有什么邏輯關(guān)系。

    姜晚笙沉吟片刻，試探性地問：“是想讓我?guī)兔б欢螘r間？”

    “嗯?！?/br>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愣了愣。

    后來又覺得沒什么，易嘉然乖巧可愛，無非就是陪他玩玩，帶幾天也無妨。

    而且看著祁琛面對易嘉然滿臉不耐煩的模樣，想來孩子老是跟著他也不會覺得舒服。

    于是她攬責(zé)過去。

    姜晚笙說：“那你把嘉然晚上送到我家？正好兩個房間——”

    她還沒說完，又聽到祁琛問：“方便嗎？”

    聲線很淡，像是隨口一句。

    “這有什么不方便的，我一個人住還覺得無聊呢。而且嘉然mama本來要回來的，是聽說他和我相處得好才延后，我自然是要負(fù)責(zé)的?！?/br>
    不知道這話里哪個字音有問題。

    祁琛忽而淺淡地笑兩下，薄唇輕揚(yáng)的弧度很是懶散。

    他看著她說：“你確實(shí)要對我負(fù)責(zé)?！?/br>
    “……”姜晚笙腦子卡頓了一下。

    不對…不對啊，明明意思沒問題，怎么聽著這么別扭。

    但祁琛的表情實(shí)在過分冷靜，甚至毫無回避地和她對視，姜晚笙只當(dāng)自己是想多了。

    她懵懵地點(diǎn)頭。

    這話題不知不覺結(jié)束。

    空氣再度沉默下來，呼吸聲清晰交疊。

    姜晚笙又想到小時候祁琛才到奶奶家里的時候，也是這樣，她若不開口，他永遠(yuǎn)不會先開啟話題。任由氣氛就這么僵愣下來，毫不在意。

    就這點(diǎn)來說，他好像一直都沒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