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蘊明看著二人，長嘆一聲：“說什么求，不過就是逼我罷了！你們說得都對，爹和我都不是治國理政的材料，衛(wèi)州在我們手上一日不如一日，也就跟平州結(jié)盟、有了平州幫襯，這才好了些。我不該奢求什么，也沒有那個資格，其實我早也做好了當(dāng)平民百姓的準備，你們還肯給我個王爺當(dāng)，已經(jīng)很好了?？尚l(wèi)州，畢竟是我的家啊……”裘蘊明站起身，也向二人一拜，“父親已經(jīng)七十多了，身子越發(fā)不好，也就這兩年了，你們要收回衛(wèi)州我說不得什么，只求再等等、等爹爹去了再說、至少別叫他老人家難受，蘊明求你們了！”

    承平只得繞過桌案將裘蘊明扶起：“大哥誠孝，承平豈能不應(yīng)？不過名頭可以不改，衛(wèi)州內(nèi)政兵事、還是要慢慢移交給朝廷。”

    裘蘊明無奈點頭：“能瞞住老爹就行，別的我也不求了……”

    第254章 改革

    既已求得燕、衛(wèi)同意，承平開始著手梳理內(nèi)政。首先便要名正言順。朝廷無帝多年，先帝其他兄弟也都去世，唯一有資格繼承大統(tǒng)的李睿也夭折，五伏之內(nèi)之內(nèi)攀得上親戚的也只有平州李氏，承平更是曾被先帝御口斷為兄弟，由承平繼位，合情合理。不過承平并未同意，只言先皇太妃公主皆為叛賊所擒，不平叛賊、不救太妃公主，他難以面見先帝，故只受封攝政王，待平南之后再行推舉新帝。

    其二便是改革地方官僚和賦稅體系。先前時中央授權(quán)各州縣長官自治其地，地方官員由各州長官任免、中央并不過問，而賦稅也有各地自定、只每年向朝廷繳納貢銀。這賦稅制度還是承平向先帝提出，當(dāng)時只為平州能有更多自主之權(quán)，如今承平掌政，這良策就變成惡行，好在青代已全然歸于朝廷，燕衛(wèi)也積極配合，要改也不太難。平、青、代直接劃歸中央，九品以上人事任免全由朝廷決定，稅賦財糧也由朝廷統(tǒng)一決策，按三五之?dāng)?shù)朝廷和地方分配，地方不得擅自征役收賦，官倉財庫也要受朝廷監(jiān)督；裘、燕兩家爵位暫時保留，承平借口修渠治河，往兩地派駐治河、檢察官員接管各地財賦人口，官員任免也需想朝廷申請、得朝廷同意方可上任，如此一來，裘縣公和燕郡公也都名存實亡。

    另還有新收的胡蒙、遼金、西川等地，皆設(shè)州縣、建城池，朝廷任免官員管理州內(nèi)軍事行政民生，但不插手各族內(nèi)部事務(wù)；各族可入朝為官為將，與漢人同等。另此三地不論胡漢十年不征役、不納稅，以鼓勵中原人口北遷、加強胡漢融合。

    其三便是開渠治河。所謂開渠就是重開隋唐運河。隋唐運河春秋時期已由雛形，隋唐時在前人基礎(chǔ)上開鑿疏浚、貫通南北，只是其后中原大亂，各地自顧不暇、運河疏于看管，許多地方河道淤積、河岸塌陷、河堤損毀，有些河渠狹窄、已不適應(yīng)如今大船同行。這些年在承平的努力下京都至膠州段已可通行，只有少數(shù)地方河道較窄、需另外加寬，剩余便是往燕州段。可雖說北方一統(tǒng)，其實膠州還占有很大一部分，隋唐運河橫而后折，交匯之處正在膠州境內(nèi)，膠州不平、運河難通。這事急不得，只能延后暫緩。

    另便是治河。本朝境內(nèi)有兩條大河，一黃江一坤江，黃江在北坤江在南，每每雨季常有泛濫，尤其黃江，因其攜泥沙較多、河道較高，時常決口，衛(wèi)、膠屢受其害苦不堪言，兩地屢次民變都與黃江水患有關(guān)，就連運河淤堵也與其脫不開關(guān)系。相較衛(wèi)、膠二州，平州受影響較小，甚至樂得看戲，可如今衛(wèi)州已入朝廷、大戰(zhàn)就在眼前，據(jù)王安等人掐算之后幾年可能雨水頗多，承平還想借黃江水練一支水師，平河安民刻不容緩。

    平州早就設(shè)齊物局搜尋各地工事人才，不但研究火藥攻城器，也包括各類建筑、工事，河渠亦在其中。黃江為禍久矣，許多仁人志士窮畢生所學(xué)研究黃江水患，只盼有英主明君支持、平蛟斬龍換海清河晏，朝廷招賢令一發(fā)立即有多人進言，承平將他們召集一處讓他們討論商議，不久便呈上折來。

    工部尚書在一旁謹慎解釋：“經(jīng)工部諸臣工、各工匠商議，黃江治理有上中下三策。下策較簡單，哪里泛濫堵哪里，加高河岸、加固堤壩，毀了再建，三五年一次，反反復(fù)復(fù)，這是歷朝歷代都會用的笨辦法；中策便是勘察水文、評估黃江流向，在易泛濫之地鑿渠挖道以泄水怒；同時搭配下策，強河岸、固堤壩，如此耗費隨大、不遇大雨十年能安。開渠泄洪及堤壩圖紙都在奏折中，王爺若需要微臣可細細解釋。”

    承平翻看奏折，問：“這道不忙，你同我說說上策。”

    工部尚書答：“是。其實河流哪有不泛濫的，黃江本就水急流大、加上泥沙頗多，年年積累、河道淤積，就是河岸數(shù)百尺、堤壩數(shù)百丈，年復(fù)一年，總有決堤的時候。江河泛濫有如人生老病死，非可控制、實在天道如此，之所以成災(zāi)，是人與河爭地之故。便如衛(wèi)州和膠州，城池村落近者距黃江不足十里，稍有河汛便房倒屋塌人沒畜死。為防河汛兩岸加高堤壩，可水無形而有勢，這邊不得舒展便要沖了那邊，上頭不能疏緩便要怒激下頭，雖看著本地?zé)o害，實則別地遭殃。”

    承平合上奏折：“怎么，你要百姓搬離河岸？”

    “微臣雖愚鈍也知故土難離，何況百姓聚于兩岸所為是河泥之富、灌溉之便，離了河道他們無處耕地謀生，他們怎能同意呢？不過既然如此，何不由咱們替河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