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長安行 第一百四十八章 財色兼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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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房,布置十分雅致,案席書架非??季?,醒腦的香煙裊裊彌漫,盡力營造出一個適宜讀書的環(huán)境,然而這時,兩人對坐,氣息靜謐,眼神復(fù)雜地望著韓瑞,鄭仁基心緒有些煩亂,又有解脫的感覺,難以平靜。 良久,鄭仁基問道:“韓瑞,你考慮清楚了,真的要娶我女兒?!?/br> “千真萬確,真心誠意,懇請鄭…伯父同意?!表n瑞說道,態(tài)度無比認(rèn)真。 “哪怕前程受阻,也在所不惜?”鄭仁基問道,李世民是個雄主明君,心胸豁達(dá),這是毫無疑問的,問題在于,當(dāng)年的楊廣,登基前與登其后的前幾年,何嘗不是英明神武的帝王,后來不是一樣成為昏庸無道之君,落得國亡身殞的下場。 前車之鑒,天威難測,伴君如伴虎,作為隋朝遺臣的鄭仁基,深有體會,或許是充分了解權(quán)力官場的波詭云譎,有時候明明是簡單的事情,卻不能輕而視之,若是不想得透徹清晰,遲早會因不密而**。 未雨綢繆啊,鄭仁基心中暗嘆,不得不顧慮李世民的想法,韓瑞真是與鄭淖約成親,縱然可以步入仕途,但是能不能得到皇帝賞識,居于高位,那就難以預(yù)料了。 “陛下雄才大略,乃是古今少有的賢明君主,連魏侍中屢次三番,犯顏直諫都可以忍耐下來,事后予以嘉獎,想必不會在意此事的?!表n瑞說道,吸取教訓(xùn),不敢再提退隱山林的打算,免得又被責(zé)斥缺乏上進(jìn)心。 少年郎就是少年郎,見識就是不足,鄭仁基暗暗搖頭,卻不知對于男人來說,其他事情可以豁達(dá)大度,唯獨在女人的事情上,說什么也難以放開胸懷。 旁邊,韓瑞也在尋思,話是這樣說沒錯,問題在于,李世民可是與曹cao一個德性,出了名的喜歡收集**,雖然李世民比較低調(diào),沒有傳出奪**女的惡名,但是這種癖好還是讓人擔(dān)心不已,決定了,成親之后,立即返回?fù)P州。 所謂眼不見,心不煩,自己自動消失,以李世民的性格,肯定不會追究下去的。 準(zhǔn)岳父、女婿陷入沉思默想之中,又過了許久,鄭仁基率先回過神來,在書架的角落,抽出一本毫不起眼的書卷,隨手翻開,取出一頁顏色泛黃,十分輕薄的紙片,悄無聲息地推到韓瑞面前。 低頭觀看,卻是張莊園契約,韓瑞驚訝抬頭:“伯父,這是?” “莊園在驪山附近,還算寬敞雅麗,附有良田三千畝,今年的麥粟已經(jīng)收割,儲于糧倉之內(nèi),男仆二十三人,婢女……”鄭仁基緩聲介紹說道:“莊園并沒有歸于鄭家名下,管家是我的心腹,你帶此契約過去即可,接管莊園之后,將仆從遣散,其他事情他自會安排。” 韓瑞聽明白了,鄭仁基分明是要把這個莊園送給自己,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財色兼收? “……解決瑣事之后,記得到長安縣衙門備案?!编嵢驶f道,心情復(fù)雜,倒不是舍不得區(qū)區(qū)產(chǎn)業(yè),主要是這份契約,是他精心準(zhǔn)備了幾年,要送給女兒的嫁妝,一直珍藏至今,現(xiàn)在卻要送出去了,難免有幾分噓唏感慨。 財帛動人心,但是韓瑞的臉皮還不夠厚,很自然的推辭說道:“伯父,我不能收?!?/br> 閱歷豐富,深諳人情世故,韓瑞這點小心思,怎么瞞過鄭仁基,也沒有怎么勸誘,只是不痛不癢道:“莊園是歸在淖約名下的,你只是代為接管而已,再者說了,議定婚期之后,一些禮節(jié)可以將就,但是婚宴,你準(zhǔn)備在何處舉行? “虞世南的那間破茅廬?”鄭仁基語氣沒有嘲笑之意,只是闡明事實而已,同時多了兩分笑侃:“若是你不怕丟臉,在這里設(shè)宴待客也成,或許干脆入贅,我更是歡迎,而且十分通情達(dá)理,以后淖約有兩子,可以斟酌過繼個姓韓?!?/br> 要不是清楚韓瑞是獨子,而且自己也有兒子,鄭仁基真打算這樣辦了。 無論古今,上門女婿的地位,都是非常的悲劇,韓瑞自然清楚,盡管對吃軟飯的行為沒有什么歧視,而且也蠻覺得羨慕的,但是放在自己身上,那就很成問題了。 愛,需要勇氣,然而,入贅,需要的不僅是勇氣了,想到父老鄉(xiāng)親、兄弟朋友,聽聞消息之后,接連不斷的指責(zé)、嘲笑、怒斥,韓瑞就不寒而栗,堅決搖頭表示拒絕。 “不妨考慮?!毖劬Χ嗔四ㄐσ?,鄭仁基說道:“當(dāng)然,也不強(qiáng)求,不過,淖約的婚宴,我不求你能辦得多么風(fēng)光得意,卻也不能寒酸小氣?!?/br> “伯父放心,我不會讓她受委屈的?!表n瑞保證,把莊園契約推了回去,輕聲道:“請給我些時間,婚宴之前,若是還未能解決此事,再厚顏而來,拜請伯父相助?!?/br> 鄭仁基想了想,收回契約,年輕人嘛,總有股傲氣,輕易抹不下面子接受,過幾日,單獨派個仆役送去,就不會推辭了。 “走吧,一些婚禮細(xì)節(jié),還要與錢兄他們商討。”把契約放回原處,鄭仁基站了起來,走到房門剎那,回身道:“別讓淖約傷心,她已經(jīng)承受不住了?!?/br> 是在告誡,祈求,期待……或許都有吧。 韓瑞頓首,鄭重行禮道:“明白,我也希望每日見到她最美的笑靨?!?/br> “不是希望,而是必須。” “好……” 返回客廳,韓瑞才意識到,為什么后世有那么多人,會得婚前恐懼癥,不是害怕承擔(dān)責(zé)任,而是害怕麻煩,只是敲定一個粗略的結(jié)婚議程,就有諸多繁雜步驟,更加不用說,以后的其他程序了。 看到一尺長的素布,上面密密麻麻列舉出來的事項,韓瑞頭皮隱約發(fā)麻,第一次懷疑,自己匆匆作出的決定,是不是真有些草率了。 幸好,也清楚韓瑞沒有經(jīng)驗,鄭氏接過素布,觀望片刻,連連搖頭,拿起朱筆,涂涂抹抹,勾去一些步驟,讓韓瑞感激涕零,可惜胸中的感激,在幾息之后,立即蕩然無存,只見鄭氏奮筆疾飛,在抹去字跡的旁邊,又添加起來。 很快,一尺長的素布書寫滿了,鄭氏卻意猶未盡,再喚仆役取來新布,又寫了三尺,才心滿意足地收筆,同時搖頭說道:“有些忘記了,要回去翻查周禮才行。” 還有?韓瑞一陣怵然,不過,接下來發(fā)生的事情,讓他心情舒暢了許多。 在眾人的見證下,鄭仁基取來張精細(xì)朱帖,字體飄逸,寫下婚書,附上自己的名字,然后令人送回后院,沒過多久,仆役就將婚書呈回,望著帖下鄭淖約三字,鄭仁基心中一陣不舍,猶豫了半響,才遞給韓瑞。 樂滋滋地觀賞半天,龍飛鳳舞地簽上自己大名,待錢緒夫婦在見證人之下附名之后,韓瑞迫不及待收取回來,貼身收藏,笑容滿面,然后當(dāng)然是開宴慶賀,觥籌交錯,歡聲笑語,唯一讓韓瑞覺得遺憾的是,直到宴席散去,卻沒有再見到鄭淖約的身影。 回去途中,為了安全著想,自然是分開兩輛馬車而坐,韓瑞與錢豐同車,卻沒有聊天的興致,拿出婚書,看了再看,差點笑不攏嘴,反正沒有外人,也不怕丟臉。 “這么久了,我都能倒背如流,有什么好看的?!卞X豐哼聲道,直到現(xiàn)在,他還持反對的意見,可惜三比一,容不到他說話。 “哪天輪到你了,就會明白的?!表n瑞笑道,也不著惱。 “一意孤行,你遲早會后悔的?!迸c其說是詛咒,不如說是無力的勸告,錢豐十分無奈,眼睜睜的看著兄弟沉淪苦海,卻無能為力的感覺,讓人痛苦不堪。 “好了,事到如今,說什么都晚了?!睋P(yáng)著手中的婚書,韓瑞笑道:“乖乖祝福我吧,說不定明年今日,三哥你就榮升為三伯了?!?/br> 別是忌日才好,錢豐眉目憂慮,忽然伸手道:“拿來給我看看?!?/br> 韓瑞自然伸手遞去,突然收縮回來,藏于懷中,笑吟吟道:“就像三哥說的,其實也什么好看的,對了,你準(zhǔn)備什么時候去國子監(jiān)報到?” “看情況吧,這兩天沒有心情,倒是你,只是借婚書觀看而已,居然不給,不是那么小氣吧?!卞X豐說道,目光閃爍,尋思著要不要干脆明搶,把婚書毀了,或許晚上偷偷地…… “三哥,別亂來哦,不然就翻臉了?!表n瑞察覺,立即防備道:“叔父、嬸嬸就在旁邊,你敢搶,我就敢叫?!?/br> “哼哼,小人之心?!卞X豐不屑道:“現(xiàn)在給我,都懶得看了?!?/br> 隨便怎么說,反正韓瑞心情暢快,自然覺得一切冷嘲熱諷都是浮云。 過了片刻,錢豐問道:“二十一郎,你說國子監(jiān),是個什么樣子的地方?” “也是官學(xué),這個你應(yīng)該比我清楚吧?!表n瑞說道,有些怔然。 “地方官學(xué),怎能與國子監(jiān)相比?!卞X豐似乎有些惴惴不安,輕聲道:“監(jiān)中學(xué)生,大多數(shù)是高官權(quán)貴子弟,怕是不好相處吧?!?/br> “哈,三哥,你怕什么。”韓瑞笑道:“別忘記了,只要你進(jìn)了國子監(jiān),在他們的眼中,也是權(quán)貴子弟,不會排斥你的?!?/br> “嗯,也是,反正我只是進(jìn)去暫讀幾個月,拿個應(yīng)試資格而已,低調(diào)一些,肯定不會有問題的?!卞X豐說道,有點自我安慰的意味。 “害怕的話,我可以陪你走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