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三章 會意？

    古代，身為太子的滋味，應(yīng)是苦多樂少，處境尷尬，上頭有皇帝，表現(xiàn)突出，受到忌諱，表現(xiàn)差勁，更加不行，底下不僅有人虎視眈眈，中間還有朝廷百官的指手畫腳，言行舉止，如履薄冰，不能有絲毫的松懈。

    相對，李承乾的感覺，應(yīng)該比較舒服，李世民英明神武，雄才偉略，不用指望能夠超越，本來就天姿聰穎，又在韓瑞的提點下，努力改正脾性，表現(xiàn)愈加出色，得到李世民幾次嘉獎，李承乾卻沒有得意忘形，納妃之后，性格更加沉穩(wěn)，用心勤學(xué)，極少出宮了。

    這樣做的結(jié)果，自然是又受到了東宮官員的贊許，上報皇帝，朝中上下聞之，又是一番歌頌，聲譽更上一層樓。

    今日，晨課結(jié)束，李承乾慣例回到寢宮，太子妃蘇綾不在，受長孫皇后之邀，進(jìn)宮聚會，這些事情，他不太關(guān)心，只要知道，蘇綾得到長孫皇后喜愛就行。

    在稱心的服侍下，換了件衣袍，來到書房，環(huán)視了眼，李承乾覺得有些不對，以往這個時候，如意應(yīng)該擺好筆墨紙硯之類，待自己回來練習(xí)，現(xiàn)在卻沒在這里，不由有些奇怪道：“如意呢？”

    “回殿下，適才有人找他，如意出去會客了。”稱心說道，知機(jī)在箱柜取出箋紙筆墨，擺正硯臺，執(zhí)了塊墨錠，輕輕細(xì)磨起來。

    李世民喜歡書法，為了迎合他的心意，幾個皇子有意無意的，都寫得一筆好字，李承乾也不例外，抽空練字，自然是每日必不可少的功課。

    “找他？誰找他呀？”李承乾提筆，更加奇怪了，如意在外，應(yīng)該不認(rèn)識什么朋友吧。

    遲疑了下，稱心答道：“是韓公子?！?/br>
    “韓瑞來了？”李承乾似有幾分驚喜，笑道：“算起來，自從李世民壽宴之后，再也沒有見過他了，聽說是在秘書監(jiān)當(dāng)了校書郎，今日怎么有空來訪?！?/br>
    “那個……殿下?！狈Q心小心翼翼提醒道：“韓公子不是來拜訪殿下的，而是來找如意?！?/br>
    “找如意？”李承乾愕然，表情怪異道：“你沒有弄錯吧？”

    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稱心咬唇說道：“殿下若是不信，待如意回來，一問便知?！?/br>
    習(xí)慣性忽略稱心的反應(yīng)，李承乾迷惑不解，喃聲說道：“多半又在玩什么把戲?！?/br>
    心里擱著事，自然寫不出好字來，勉強(qiáng)寫了片刻，李承乾停筆，退步觀看，搖頭不已，連忙拿來，揉搓成團(tuán)，扔到紙簍之中，免得丟人現(xiàn)眼。

    這時，如意回來了，步履輕快似奔，頗有幾分急切，可是精神卻有些恍惚，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渾渾噩噩的走進(jìn)書房，對李承乾也稱心兩個大活人視若無睹，神不守舍的轉(zhuǎn)起了圈子，口中念念有詞：“回來稟報太子，稟報太子……”

    目光掠過狐疑，李承乾輕喝道：“如意，孤在這里，有何事情稟報?！?/br>
    “太子，殿下?！比缫獯蛄藗€激凌，見到李承乾，連忙行禮。

    揮手示意，李承乾追問道：“準(zhǔn)備向孤稟報何事？剛才韓瑞為何找你？”

    “殿下，韓公子他……”如意神情激動，語無倫次道：“好多錢……稟報殿下……”

    什么亂七八糟的，李承乾皺眉尋思，什么錢不錢的，難道是韓瑞又缺錢了，不好意思向自己借，所以通過如意傳話。

    遞了杯水，稱心說道：“如意，喝杯水，慢慢說清楚，是怎么回事呀。”

    端水一飲而盡，順了口氣，如意俊俏的臉上浮現(xiàn)激動的紅色，下意識的壓低聲音，喘息說道：“殿下，剛才韓公子尋我……一時半會說不清楚，你看這個就明白了?！迸牧讼履X袋，如意連忙翻出一本賬簿，呈了上去。

    李承乾接過，莫明其妙，翻閱幾頁，心里有點譜了，這個應(yīng)該是煙花生意的賬目匯總，想到韓瑞當(dāng)初五五分賬之語，李承乾會心而笑，其實根本沒有在意，只要討得父皇歡心即可，什么生意之類的，對于天生貴胄的自己而言，沒有絲毫的……

    直接翻到最后，李承乾望了眼，立時愣住了，很丟臉的眨了眨眼睛，確認(rèn)自己沒有看錯，難道是昨夜與蘇綾……太盡興了，弄得現(xiàn)在精力不濟(jì)，精神恍惚。

    “殿下，你沒事吧。”發(fā)現(xiàn)李承乾的異常，稱心頗為擔(dān)心的叫喚起來。

    李承乾置若罔聞，遲疑說道：“如意，這個數(shù)額，是不是假的。”

    “那個，奴也不知道。”如意小聲說道：“不過，韓公子托我轉(zhuǎn)告太子，錢太多了，他扛不過來，問你要不要，要的話，就派人去拿，不然就歸他了?！?/br>
    “這小子……”罵了句，李承乾猶豫不決，這么多錢，全部…呃，是一半，或許能將書房填滿，放棄了，好像有些可惜，但是接受的話，又覺得有虧與韓瑞的交情，糾結(jié)啊。

    “對了，還有……”偷偷瞄了眼李承乾，如意低聲說道：“韓公子說了，這么多錢，他心里也是很舍不得，若非看在殿下是太子，不敢有所欺瞞，他就中飽私囊了，現(xiàn)在呈報上來，就是希望你良心過意不去，主動成全他，一舉兩得，多好。”

    “全成他，好，我就成全他。”李承乾狠聲說道：“一人一半，一分也不少能，不然我就率東宮禁衛(wèi)去搶……哼哼，一枚銅錢都不給他留下，讓他去喝西北風(fēng)?！?/br>
    稱心如意兩人，什么見過李承乾這般模樣，一時之間，卻是驚愕不已，以為韓瑞真的觸怒了李承乾，直到發(fā)現(xiàn)他的嘴角掠過一抹笑意，才明白過來，這不過是戲言罷了。

    如意也隱約有些明白了，為什么韓瑞不自己來向太子殿下說這件事情，因為他明白太子的性情，當(dāng)面而談，肯定不好意思授受，不如通過自己，中間有個緩沖，半推半就的，事情就完美解決了。

    如意暗暗佩服韓瑞設(shè)想周到之時，卻見李承乾慢慢搖頭，心平氣和道：“算了，一時氣話，當(dāng)不得真，我衣食無愁，要這么多錢做什么，如意，韓瑞走了沒有，沒有就請他進(jìn)來，好些日子沒見了，恰好小聚暢飲，祝賀他為官出仕。”

    “韓公子回去了，他說自己現(xiàn)在已經(jīng)身為朝廷官員，不好在私下與殿下會面，請你多加見諒?！比缫庹f著，又掏出一封信來，呈示李承乾，說道：“這是他給殿下的書信?！?/br>
    李承乾接來，盯住如意半響，問道：“還有沒有其他事物，一同拿來。”

    “沒有了，就兩樣?！比缫庹f道，有些靦腆低頭，對于韓瑞佩服的心情，立即上升到崇拜的程度，怎么太子的舉動，都預(yù)料得那樣清楚，仿佛親眼所見。

    慢條斯理的抽出信紙，李承乾仔細(xì)觀看，表情變了下，又恢復(fù)如常，沉吟片刻，輕聲說道：“如意，明日，你就到韓瑞那里，把錢運回來，分開幾次，不要弄得人盡皆知?！?/br>
    如意連忙應(yīng)聲，恪守本分，沒有多問。

    其實，信上也沒有什么實際內(nèi)容，只是平常普通的問候，說說自己近況，平時無聊就看看呂氏春秋什么的，有些話，韓瑞也不好直說，白紙黑字更是不行，只能暗示了。

    呂氏春秋的編者，就是大名鼎鼎的秦國宰相呂不韋，他的故事很多，最為有名的，自然就是奇貨可居了，不惜舍下全部的家財，硬是把一個質(zhì)子扶持成為秦王，可見金錢的威力，充分說明財可通神的道理。

    古代肯定不是這么理解奇貨可居的含義，按照正常情況，李承乾應(yīng)該迷惑不解，但是之前交往的時候，韓瑞半是戲謔的提過這個典故，李承乾自然不會忘記，考慮了下，立即明白韓瑞的用心。

    又或許，韓瑞本來沒有這個意思的，書信也是普通的問候，沒有什么特別含義，但是機(jī)緣巧合，李承乾按照自己的心思，理解成為這樣，那也怪不了韓瑞，然而，反正事情到了這個份上，真相到底是哪個，已經(jīng)不重要了。

    李承乾視韓瑞如同可以倚重信任的心腹，韓瑞覺得李承乾為人不錯，好好改造的話，應(yīng)該能夠成為不錯的皇帝，有心扶持，又擔(dān)心涉足過深，爬不上來，不敢表明心跡，只得旁敲側(cè)擊，能拉一把是一把，反正還有十年時間，慢慢來，不急。

    悠哉悠哉，省試榜單要公布了，就在皇城朱雀門前，消息傳出，這里可謂是人頭攢動，千百士子引頸張望，等待禮部官員出來張貼榜旨。

    新官上任大半個月了，好不容易輪到沐休假日，在流螢、畫屏的服侍下，泡了個溫水澡，洗了個頭，一陣清爽，搬了張竹床，輕躺瞇眼，在后院享受明媚的*光，不時**下兩個可愛的小侍女，韓瑞覺得，生活真是愜意之極。

    可惜，半路殺出個錢豐，聽到風(fēng)聲，不敢獨自前往觀榜，硬是拽拉著韓瑞陪同，攤上這樣的好友，韓瑞也只能自認(rèn)倒霉，簡單盤發(fā)，扎了條絲帶，在錢豐的百般催促下，匆匆而去，很快來到朱雀門前，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擠不進(jìn)去了。

    人滿為患，一些明顯不是考生的人，也來這里觀看熱鬧，聲音喧囂，十分嘈雜，若不是知道怎么回事，恐怕守衛(wèi)皇城的兵將，立即帶足人馬，殺伐而來，全部拿下治罪，韓瑞惡意的揣測，只見前面陣形突然亂了。

    “來了，出來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