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二章 潔身自好

    所謂能治百病的溫泉也不遠(yuǎn)，就在前面構(gòu)造精巧的小樓之內(nèi)，在崔焙與兩個小婢的引領(lǐng)下，韓瑞走了進(jìn)去，立即感覺其中的不同之處，在外面的溫泉大池，盡是白茫茫的煙霧，然而這里，卻沒有多少的水氣，好像一杯快要涼透的沸水，只有絲絲縷縷輕煙，慢慢升騰，到了半空就消逝無蹤。

    也是在中央位置，挖鑿了個正圓形池子，類似太極圖，分出陰陽左右，池壁和池底都是鵝卵大小的石子，被水泡久了，早沒了棱角，顆粒都已圓細(xì)，池中的泉水，也非常奇怪，一邊清澈碧透，平靜如鏡，一邊渾濁如污，不停翻滾冒泡，如同攪拌的泥潭。

    “陰陽湯，先濁后清，強(qiáng)身健體，可愈百病?！贝薇簾嵝慕榻B說道：“不要以為濁池贓污，其實(shí)非常干凈，有人試過了，打一桶濁泉水，靜放半個時辰，就變得十分清澈透明，與普通井水沒有絲毫的區(qū)別，甚至可以直接服食飲用，還有點(diǎn)兒甜味?！?/br>
    應(yīng)該是某種礦物質(zhì)之類，韓瑞猜測，沒覺得有多么驚奇，但是為了滿足崔焙的虛榮心，不得不開口表示感嘆，隨之與崔焙去更換衣裳，小樓的側(cè)邊，建有幾間廂房，無論裝飾布局，家具擺設(shè)，都非常的仔細(xì)考究，梳妝鏡臺，巾布素袍之類的，更是不缺。

    入鄉(xiāng)隨俗，有些習(xí)慣成自然，韓瑞也不扭捏，換下衣裳，腰間圍著巾布，坦然走到小樓之中，伸手拂水，濁泉看似翻滾灼燙，其實(shí)只是暖中帶熱，溫度正好，不用擔(dān)心把自己煮熟，韓瑞滿意，慢慢走進(jìn)池中，挨著池壁，全身浸泡濁泉，隨之感覺一陣溫暖，陣陣熱氣直暖到了骨子里，蒸得人渾身酥軟舒暢。

    就在韓瑞舒服享受之時，崔焙大搖大擺走了進(jìn)來，嚷聲說道：“這么急切，也不等我……”

    韓瑞懶得回應(yīng)，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半躺池壁，腳板踏著圓潤的鵝卵石子，有點(diǎn)微微的灼熱刺痛，習(xí)慣之后，感覺更加的酥麻暢快。

    “……不夠意思，早知道不帶你來了?！编止玖司洌薇阂粋€輕躍，大呼道：“某來了?！?/br>
    撲通，水花溢濺，池泉盡管小巧，不過那是相對而言，再來七八個人不成問題，所以崔焙撲到池中，卻也沒有發(fā)生泉水溢流的情況，或許飽含礦物質(zhì)，濁泉水重，密度較大，更沒有激起多少浪花來，只是晃動了下，隨之恢復(fù)正常。

    “舒服。”在濁泉潛了幾息，崔焙冒出頭來，長長舒嘆，拂水洗肩，隨口說道：“符節(jié)，以后有什么打算？”

    韓瑞睜開眼睛，微笑說道：“需要什么打算？”

    “小子，看你也不是受不了打擊的人，那我就直說了吧。”崔焙笑道：“官帽丟了，心里是不好受，但是也不能耿耿于懷，沉浸于悲傷之中，要向前看……”

    前途是光明的，曲折只不過是暫時，多半是這個意思，韓瑞領(lǐng)受安慰，同時表示了感謝，等了片刻，見到韓瑞沉默不語，崔焙問道：“難道，你就沒有其他想法？”

    “什么想法？”韓瑞反問，即使沒有多少城府，但是不動聲色，還是可以做到的。

    在韓瑞的表情，看不出他的心思，崔焙干脆直接說道：“是打算繼續(xù)在仕途發(fā)展，還是改行做其他事情，比如……”

    “比如什么？”韓瑞微笑道，心里也在考慮，崔焙問話的用意，是隨意問問，還是有什么目的。

    “經(jīng)商”崔焙饒有興趣，打量韓瑞片刻，目光充滿佩服之意，贊嘆兼羨慕道：“我要是有你這樣的手段，早就成為天下之間，屈指可數(shù)的巨賈，不像現(xiàn)在，只得在阿姐家里，蹭吃蹭喝，惹人生厭?！?/br>
    韓瑞眨眼，安慰說道：“岳父岳母他們，可沒有這種想法。”

    “我知道他們沒有，但是別人這樣想，我能有什么辦法。”崔焙大倒苦水，自怨自艾道：“想我也是七尺男兒，靠天靠地靠父母，這里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可是靠姐夫jiejie，那是什么道理，就是別人不笑，自己心里也不是滋味啊?！?/br>
    韓瑞無語，心里嘀咕，既然知道不好意思，干嘛不去上進(jìn)，以山東第一高門的家勢背景，出仕為官那是輕而易舉的事情，唐朝官員的待遇，十分優(yōu)厚，在實(shí)權(quán)部門為官幾年，根本不用貪污受賄，一些隱形的收入，就足夠普通百姓仰望。

    仿佛知道韓瑞心中所想，崔焙撇嘴說道：“做官沒意思，五更就要起床，案牘勞形，繁瑣細(xì)碎，又有諸多的約束，而且……你不是最好的例子么，平白無故的，就招人設(shè)計，至今也不知道原因吧?！?/br>
    心中一動，韓瑞問道：“你知道？”

    “我……怎么可能清楚?！贝薇盒Φ溃骸坝放_都沒有查出來，我更加不可能知道，呃，好像跑題了，不談這個，說經(jīng)商的事情吧?！?/br>
    “經(jīng)商，有什么好說的，我又不懂。”韓瑞說道，有點(diǎn)裝糊涂的意味。

    “你不懂，那就沒有天理了?！贝薇汉藓拚f道：“是誰，短短的兩三個月之內(nèi)，卷走了幾十萬貫，搶錢都沒有那么快，現(xiàn)在，人人都在盛傳，某人有點(diǎn)石成金的本事?！?/br>
    “……我怎么沒有聽說?！表n瑞自然不會承認(rèn)自己心里有點(diǎn)兒得意。

    “生意上的事情，又不是多么榮耀，自然是在圈子里流傳，百姓豈會知道?！贝薇赫f道：“況且，這兩個月，你在秘書監(jiān)為官，平日足不出戶，交際又少，沒有耳聞，也很正常?！?/br>
    的確，韓瑞檢討自己，平時交游太少，缺乏信息，致使讓人算計，也找不到線索，要是人脈廣博，別說線索的，在事發(fā)之前，就收到風(fēng)聲，哪里還會落得現(xiàn)在的下場。

    “差不多了，到清泉那邊浸泡片刻?！贝薇赫f道，站了起來，走到另外的湯泉，盡管身上沒沾有污濁，還是忍不住習(xí)慣的拂水清洗。

    韓瑞隨行，到了清泉之中，才發(fā)現(xiàn)這里比濁泉還要溫?zé)幔罟嵌己孟褚_，感覺暖暖麻麻的，身體表層的皮膚都泛紅了，不過溫度卻在可以忍受的范圍內(nèi)，蒸了片刻，血液好像也隨之沸騰起來，額頭珠水直流，卻非常的舒爽通透。

    本來是想吊韓瑞的胃口，讓他主動開口，可是發(fā)現(xiàn)他神態(tài)自若，湯濯洗浴，崔焙自己，卻是忍耐不住了，遲疑了下，笑瞇瞇道：“符節(jié)，別不承認(rèn)，大家都知道，這人是你?！?/br>
    “流言蜚語，不可盡信啊?！表n瑞說道，表明自己的態(tài)度，知道是回事，承認(rèn)又是回事，韓瑞學(xué)乖了，不能輕易落人口實(shí)。

    “裝吧?！贝薇亨洁?，不滿道：“所以說，不能做官，才兩三個月，就變得這樣油滑，以后還了得。”

    笑了笑，韓瑞說道：“小舅，有什么事情，盡管吩咐就是了，只要力所能及，難道我還會推辭不成。”反正有個前提條件，主動權(quán)在自己手里，可進(jìn)可退，不怕失信。

    “呵呵，還是你比較爽快，那我就……”

    崔焙笑容可掬，就在這時，外面的房門開了，剛才兩個俏麗小婢輕盈走來，身上披著月白顏色，薄如蟬翼的半透絲紗，嬌軀曲線展露無疑，兩點(diǎn)嬌嫩輕輕突起，嫣紅若隱若現(xiàn)，平滑纖細(xì)的腰肢，玉腿緊夾之間，更令人眼睛難以離開。

    一路行來，兩個小婢嫣然嬌笑，風(fēng)姿嫵媚，走到池邊，一雙纖足白赤，粉膩如同面團(tuán)子，充滿了誘惑，躬身行禮，毫不在意胸前*光盡現(xiàn)，媚聲道：“兩位公子，是否要婢子伺候，搓背凈身……”

    崔焙猶豫不決，韓瑞站了起來，走出溫泉，隨口說道：“泡久了，感覺有點(diǎn)疲憊，到廂房小憩片刻，你們兩個，伺候他就行了。”

    “那好，待會再與你細(xì)談。”崔焙應(yīng)聲道，雙手輕拉，兩個小婢就撲到了池中，隨之就是陣陣嬉戲，打情罵俏之聲。

    “不管他，有點(diǎn)假正經(jīng)，家里媳婦又美似天仙，自然瞧不上你們兩個……”韓瑞快步走出小樓，好心幫他們關(guān)門，隱約還能聽到崔焙的解釋。

    假正經(jīng)？韓瑞自然不會贊同，什么時候，潔身自好，居然也成了缺點(diǎn)，真是世風(fēng)日下，人心不古啊，一邊搖頭感嘆，韓瑞在小樓側(cè)邊廂房，擦干身上水漬，拿回衣服，穿戴整齊，知道一時半會，崔焙不會出來，而且剛才之言，也不完全是借口，泡了許久溫泉，身體軟麻，的確想要小憩片刻，調(diào)養(yǎng)精神。

    這間廂房離溫泉頗近，一些“噪音”斷斷續(xù)續(xù)飄來，韓瑞干脆走遠(yuǎn)避開，免得引火燒身，就在隔得最遠(yuǎn)的廂房之中，和衣躺在屏風(fēng)后的床榻上，閉眼休息片刻，就有點(diǎn)迷迷糊糊的，進(jìn)入半夢半醒的狀態(tài)。

    泡溫泉，在某種程度，也會消耗身體肌能的，休眠是補(bǔ)充能量的最好辦法，所以韓瑞睡得香甜，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睜開眼睛，完全清醒，一拍額頭，連忙起榻，推門而出，向小樓走去。

    “什么時辰了?！表n瑞抬頭望天，陽光依然燦爛明媚，感覺應(yīng)該沒過多久，然而崔焙卻沒叫自己，難道還沒完事，走到小樓之前，就要輕喚，心中一動，連忙改為敲門。

    輕輕幾聲，過了半響，里面?zhèn)鱽硪粋€酥軟人心的聲音：“進(jìn)來……”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