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沈瑾文散著發(fā)安靜地躺在床上。

    縱然渾身疲憊，她依然十分清醒。

    輾轉(zhuǎn)反側(cè)許久，她平躺著，眸子中一片混沌的黑暗。

    在說出那段話的同時，她便開始懊悔。

    實在是關(guān)心則亂，怎么一張口就說了如此傷人的話。

    這孩子也是想要保護自己。

    她非但沒有感恩，反倒不分輕重的責(zé)怪于她，這真是實屬不該。

    后臺四敞，冷風(fēng)直灌，在后半夜尤為明顯。

    她內(nèi)心不安地坐起身，隨意的披了件外衫，匆匆出門。

    樓道昏暗，她舉著燭光向下望去。

    寂靜的空間暗得人呼吸不暢，她突然涌上一陣不詳?shù)念A(yù)感。

    攏了攏衣擺，她焦急的快步下樓。

    后臺門前除了一片死寂，哪還有半點人影。

    沈亦棠果然生了自己的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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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9章 破廟

    手邊是一個麻袋，沈亦棠慢悠悠地?fù)u晃著腿，耐心地坐在一個巷口上的屋頂邊。

    拐角處的楊祿明一改往日高調(diào)的排場，左顧右盼一番，左腳后退拐進了巷子中。

    這是一個死巷子，四周都是高大的房屋閣樓，襯得這一塊即使是艷陽高照的白日也十分幽暗。

    陰冷的環(huán)境讓楊祿明叫罵了一句，兩只手左右搓著取暖，嘴里還叫喚著，“小沈姑娘，小沈姑娘。”

    “這特意叫人傳話來約我見面，可是有什么好事想和哥哥分享呀。”

    對方宛若從廚房剛出來的嗓音讓坐在上面的人有些厭惡地皺起眉。

    這人可真是陰溝里啄食臭雞蛋而生的蛆蟲。

    她僅僅只是讓叫賣的貨郎替自己傳話：有一位姑娘邀他去東街的巷口見面。

    僅此而已的話語都能被這人臆想成沈瑾文。

    指節(jié)微動，發(fā)出響聲，她扯出一抹夸張的笑。

    這種骯臟不堪的人到底哪里值得沈瑾文拋棄自己，讓她沒了安身之所。

    思忖至此，她抓起旁邊的麻袋，一個輕盈地跳了下去。

    身后是一陣輕柔的腳步聲，楊祿明嘿嘿的笑著，就在快要轉(zhuǎn)頭時被后面那人用袋子套住了腦袋。

    這件事發(fā)生的太快，讓楊祿明措不及防。

    他嗚嗚的叫著，眼前一片漆黑。

    他哐當(dāng)一下跌坐在地上，雙腿發(fā)軟的顫抖著。

    突然，腹部傳來一陣劇痛。

    緊接著那種痛不甚均勻的分布到身上的每一處地方，他被打的毫無招架之力，只能憑著本能的不停嚎叫著。

    對方的哀嚎實屬刺耳，剛準(zhǔn)備往那人腦袋去的拳頭驀地收了回來。

    她無趣地站直身子，語調(diào)懶散地建議：“能不能不出聲呢，你叫的聲響可真難聽。”

    攻擊自己的人拳拳到rou，力道大的讓他骨子里都疼。

    原以為是個與自己結(jié)仇的彪形大漢。

    結(jié)果對方出聲居然是個女子，還讓他格外熟悉。

    “你……你不是昨晚那個……”

    “別再去找沈瑾文了。”她好心情地蹲下身，指尖挑開遮住對方的麻袋，沈亦棠直視著對方被自己打腫的眼睛，笑得人畜無害。

    “不然不出一日，大街小巷都會知道楊國府的楊公子被一個弱女子給打得毫無招架之力，只能和頭喪家犬般躺在地上茍延殘喘。”

    “你覺著你身邊的那群好友該如何看呢？”

    面前這人說話的語氣越是和煦，他那隱隱作疼的腹部就不自覺得抽搐，“知……知道了，知道了。”

    拍了拍手掌上的灰塵，她滿意地點點頭，毫不猶豫地轉(zhuǎn)身離開。

    既然太和樓不能再回，她也暫時沒有再去尋得其他住處的想法。沈亦棠漫無目的地在街道上晃悠著。

    街市邊琳瑯滿目的商品惹得人目不暇接，路上擠滿了匆匆而過的人。

    沈亦棠對這些并無興趣，只是草草掃過幾眼便離去。

    踏過這段喧囂的地段，越往前走周圍的建筑房屋就越簡樸。

    冬日的白晝短暫，她也只是走著，天邊就擦過了暗色。

    懷里揣著兩個白白胖胖的大饅頭，她這條路的盡頭臥居著一座破廟。

    指尖即將推開那扇門時，她的耳朵動了動，隱隱約約聽到了些許動靜。

    大風(fēng)沖撞得屋內(nèi)嗚嗚作響，屋內(nèi)的兩只貍貓交頸纏縮在一起。

    其中一只毛發(fā)濕漉，止不住地發(fā)抖。

    驀地，門外傳來一陣亮光，有人走了進來。

    靠在上面的那只貍貓警覺地站起身，脊背拱起地哈著氣。

    但很顯然，這點威脅對于那個不速之客并無太多的威脅。沈亦棠不急不緩地跨步進來。

    背著光的身影滿滿靠近，距離它們?nèi)竭h的位置，她的五官逐漸清晰。

    背光的人微微彎下腰，熱心地問道：“我見你們貌似遇了麻煩，需不需要我來出一份力呢？”

    *

    干燥的柴火給予這座破廟難以忽視的暖意，噼里啪啦的燒著好不快活。

    快要被大雪給凍僵的貍貓夫婦蜷著身子，嘴里發(fā)出舒適的呼嚕聲，睡在了沈亦棠身邊。

    翻出了埋在稻草中的一塊石板，她把從雪地里扒來的草藥用石頭細(xì)細(xì)地碾碎。

    清新的草汁粘稠地搭在石板上，也沾染了沈亦棠的手指。

    不甚在意的用身上的衣料擦拭干凈，她扯開了之間纏繞在手腕上的止血的布條，從腰際拿出刀，眼睛不眨地剮了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