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泠的呼吸瞬間凝滯。八月的悶熱夜晚，她后背卻爬上一道刺骨的寒意。

    “什么？”她不敢相信。

    “脫光?！苯麇P悠閑地吃蘋果，漫不經(jīng)心地重復(fù)，“給我一個把柄，我就信你不會亂說?！彼瘟嘶问謾C(jī)，“如果下不了手，我可以找人幫你。”

    他語氣稀疏平常，有恃無恐，好像斷人手指，拍人裸照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他想做就做，想干就干，誰也奈何不了他。

    黏膩的汗順著簡泠后頸滑下。

    “你這是犯法的！”她很久才找回聲音。

    “嗯?！苯麇P忽然笑了，他從汽油桶上跳下來，手中靈活地轉(zhuǎn)著那把水果刀，他俯身逼近，眼底映著她慘白的臉，輕聲嘲弄：“所以呢？”

    旋轉(zhuǎn)的刀尖離她很近，他校服不大合身，一串蛇骨鏈從手腕處露出來，瓷白的蛇頭被精心打磨過，蛇口銜著一顆黑色珠子，手腕翻轉(zhuǎn)，椎骨碰撞，像毒舌吐信般讓人毛骨悚然。

    巷子里死寂一片。

    遠(yuǎn)處傳來模糊的車鳴，卻像是另一個世界。

    簡泠意識到乞求與威脅都很天真——人為刀rou我為魚俎，是她被堵在巷子里孤立無援，是她束手無策，在這里，沒有法律，沒有對錯，只有他說了算。

    巷口突然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紅毛警惕地站直了身體，一個戴黑框眼鏡的普通男生喘著氣闖進(jìn)來，目光先撞上簡泠，明顯怔了怔。

    不是警察，簡泠充滿希冀的雙眼黯淡下去。

    “錚錚，找著了?！焙谘坨R攤開手，一枚泛著青光的銅錢躺在汗?jié)竦恼菩?，“繩子被割斷了?！?/br>
    “辛苦了哥，找到就行?！苯麇P終于露出一個真心的笑，這枚銅錢是江明錚死掉的媽留下的遺物，他一直戴在脖子上，視作護(hù)身符，不知道靈不靈，不過這些年他確實(shí)也沒出過什么大事。

    他屈指把銅錢收起來，笑容不減，卻側(cè)頭冷厲地看了眼花臂和紅毛，兩人立即會意。

    墻根傳來窸窣聲，小偷正用肘關(guān)節(jié)往后蹭?；ū蹖⑺噙^來踩在腳下，紅毛默契又粗暴地在男孩嘴里塞了塊破布，按住他的手，誰都沒說話，巷子里彌漫著雨欲來的寧靜。

    “我很公平?！苯麇P暫時撂下簡泠，用刀尖撥弄男孩顫抖的手指，像是在挑選一只待宰的牲畜，他語氣平靜，帶著點(diǎn)熟門熟路的淡漠，“你不犯我，我不動你，但既然偷了我的東西，就得吃點(diǎn)教訓(xùn)，否則以后什么東西都敢來惹我?！?/br>
    男孩的瞳孔驟然緊縮，開始簌簌發(fā)抖，他喉嚨里擠出破碎的嗚咽，身體瘋狂扭動，像條被釘住的蛇。

    簡泠同樣渾身冒著冷汗，心里有不詳?shù)念A(yù)感，她應(yīng)該逃，應(yīng)該閉眼，可她的視線卻像被釘住一般，眼睜睜看著江明錚抬手—

    刀光一閃。

    “唔——?。　卑殡S一聲悶在喉嚨里的慘叫，小指落地，在塵土里滾了半圈，血珠濺開。

    簡泠的呼吸停滯了，她難以自控地哆嗦起來，耳邊嗡嗡作響，男孩痛苦的哼聲忽遠(yuǎn)忽近，像是隔著一層厚厚的毛玻璃。

    花臂拽著疼到脫力的男孩拖走，江明錚連眼神都沒多給一個。

    他不愿意浪費(fèi)一秒，立刻打開手機(jī)錄像對準(zhǔn)簡泠，透過鏡頭，他好整以暇地欣賞著她慘白的臉色，將她的表情盡收眼底——驚恐、痛苦、憤怒，他看在眼里無動于衷。

    “現(xiàn)在到你了。”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