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表情松怔，目光呆愣，黑夜中掠奪生命的聲響熟悉又陌生，藍(lán)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下方激烈的混戰(zhàn)。

    以及焦灼戰(zhàn)況下，從樹梢上一躍而下轉(zhuǎn)移的金發(fā)青年擔(dān)憂懷念的復(fù)雜眼神。

    “景光”。

    他聽到對方叫自己，但明明對方?jīng)]有開口，槍聲下自己也不該聽見。

    可，諸伏景光知道腦海里響起的聲音就是對方的，許許多多聲，或開心或生氣。

    一向溫柔冷靜青年在流淚，而且不是之前以為自己被獻(xiàn)祭的驚怒，而是克制不了只能讓眼淚噴涌的悲傷。

    今川手足無措地看著他，慌亂卻又不知道該怎么辦。

    像是被傳染一樣，今川眼尾也沾染紅色，抿了抿唇：“到底為什么??？你明明就還有好多想要做的事還沒......”

    頭頂上溫柔的熱度。

    還在流淚的諸伏景光翹起嘴角，伸手摸了摸眼前“陌生人”的紅發(fā)：“終于摸到了，手感確實比當(dāng)幽靈的時候好?！?/br>
    今川睜著紅眸，站在原地沒有動作。

    諸伏景光揉了兩下就移開手，目光在四周環(huán)視一圈，神情變得蒼涼。

    祭壇之上，他和今川在結(jié)界內(nèi)萬事安好。祭壇之下，或許還要加上東京，爆炸兼彈藥。

    原來是有著這樣能力的孩子啊，可偏偏.......

    諸伏景光目光回到眼前的“今川”身上，見到零之后他的記憶就回來了，所有的一切都想起來了。

    此刻再看自己照顧了那么久的少年，耳畔卻不再是他和隊友的笑鬧，而是槍聲與死亡，目標(biāo)卻是為了一場“復(fù)生”

    淚水洗禮過后越發(fā)明亮的貓眼垂下，嘆息著又沒忍住苦笑出聲。在今川放棄反抗的注視下，屈指敲他的額頭。

    “怎么就這么執(zhí)拗啊......”

    被敲額頭，今川就眨眨眼，困惑地抬手去摸被敲的地方。

    向后退了一步的諸伏景光看到今川的動作，又看向他現(xiàn)在赤紅一片的眼底，里面是純?nèi)坏囊苫蠛陀H昵，此情此景，無異于近乎天真的薄涼與殘忍。

    諸伏景光幾乎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失去痛覺，勉強捕捉到熟悉的視線，他想要給好久不見的友人留多少下一點點還算好的記憶，至少笑一笑，但最終只剩下無法出口的嘆息。

    只能祝你好運了，零。

    第249章 終章

    這具身體與靈魂正在融合，這也是諸伏景光g剛醒來時沒有記憶的原因，只不過在見到安室透之后加速恢復(fù)了。

    靈魂和身體都不穩(wěn)固，于是當(dāng)諸伏景光不顧損傷主動抽離自己的靈魂時，比入駐這具身體的時候迅速許多。

    今川看得見，想要阻止他，但張開嘴，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發(fā)不出聲音。

    眼睛和喉嚨都酸澀地在鼓脹。

    在諸伏景光平靜悵然的目光里，今川覺自己向他伸出手的動作都有種犯了錯的無措。

    陰陽師可以尋找亡魂、蘊養(yǎng)亡魂，但不能直接抽取或者強塞別人的靈魂，只能輾轉(zhuǎn)干涉。

    但現(xiàn)在，他總不能連景光的靈魂一起消抹。

    祭壇下的人被今川之前的動作擋住窺視景光的視線，只能看到“荒”焦灼的背影和搖晃的景光。

    安室透一槍打掉朗姆架設(shè)的信號點，擔(dān)憂隱藏在心底。

    復(fù)活失敗也是計劃里成功的一種，可現(xiàn)在的景光是活的，他出了什么狀況？

    “為什么要這樣？”今川修聲音很輕，語氣哽咽，睜大的赤紅眼眸里有細(xì)碎金光閃爍。

    這句話似乎不止是在問諸伏景光，也在透過他問別人。

    景光眉眼隨著嘆息放緩，想要再和他說什么，但正在抽離靈魂的身體并不受他控制，甚至逐漸站立不住。

    急需溫養(yǎng)的□□正在失去生機，并且承受靈魂硬生生抽離的折磨，在景光張口的一瞬間涌出鮮血。

    今川修急忙接住他，大腦里分析到一半解決眼下情況的“最優(yōu)解”，在看到景光口齒眼中溢出鮮血的瞬間崩塌。

    巨大的恐慌與絕望像是被積攢了幾百年一樣，隨著鮮血滴落在潔白狩衣上，在那一刻如同洪水自斷崖傾瀉而下，頃刻間沖擊在心臟上。

    心臟停拍，隨即爆炸一般被沖刷，眼前一片空白，大腦里卻又像涌入了許多人。

    陌生的人、熟悉的妖怪、禁忌的陣法......

    只有胸前的溫?zé)崾钦鎸嵉摹?/br>
    今川修如夢初醒，恍惚地松開錮得緊緊的雙臂，本就虛弱的諸伏景光因為他的動作又咳出了許多血和內(nèi)臟碎塊，淌血的雙眼已經(jīng)睜不開了。

    景光的手是冷的，胸前的溫?zé)崾撬难M(jìn)來的。

    大腦艱難而緩慢的解讀出這些信息，頭疼欲裂的今川抱著徹底站不住的諸伏景光，緩緩坐到祭壇的石板上。

    “大人??！求你，快阻止他啊！”今川的聲音都在顫抖。

    沒有回應(yīng)。

    荒霸吐的力量不能直接作用于這個世界的他人身上，否則作為異界偷渡來客，祂立刻就會被世界意識發(fā)現(xiàn)。

    很明顯現(xiàn)在的今川已經(jīng)只想讓諸伏景光活，即使之后要對世界意識付出多少代價維護(hù)荒霸吐也在所不惜。

    一直在心臟上如同鮮血流淌的符文仿佛靜止，荒霸吐幾乎從不拒絕今川，也不會讓今川在自己眼前露出難過。

    更何況是現(xiàn)在這樣，如此狼狽地向自己求助。

    在祂眼中，自家金發(fā)碧眼的神官渾身是血，緊緊抱著正在“自殺”的諸伏景光，蒼翠的眼眸中細(xì)碎的金光像是在昭示他正在一點點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