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感覺這件事情有哪里不對勁……

    出于自己曾經(jīng)和大人物相處的經(jīng)驗，阿黛爾本能地覺得卡特琳娜的反應(yīng)不正常。

    她一時半會也說不上來是為什么，只覺得對方的態(tài)度轉(zhuǎn)變的太快了，讓人懷疑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陰謀。

    刪除自己的記憶也是有壞處的，這讓他的判斷力也隨之下降，在面對半神級別的大人物時缺少類似的行為判斷標(biāo)準(zhǔn)。

    不過有一點阿黛爾可以確定，卡特琳娜并沒有真正相信她和格格蘭沒有關(guān)系，似乎還在等待著什么機會。

    能讓序列三的半神耐心等待的，顯然不可能是區(qū)區(qū)一個序列七……也就是說，她并沒有完全說假話，至少埋伏格格蘭這點上很可能是真的，畢竟，真話里摻兩句假話，這才是最難分辨的。

    如果格格蘭真的像她說的一樣急于晉升保命，那么即使自己把類似的消息用某種方式通知給格格蘭，對方仍有很大可能冒險……

    阿黛爾的大腦飛速運轉(zhuǎn)著。能在東區(qū)生活下去，實力其實不是最重要的，判讀形式的能力才是關(guān)鍵。

    不對，如果卡特琳娜想讓我傳遞給格格蘭的信息不是“她這個序列三在這里”，而是“這里只有她一個序列三”呢？這樣的話，那對格格蘭來說，這豈不是勢在必得了？

    阿黛爾稍微用了點力，把盤子里的烤rou切成兩塊。

    難道說，卡特琳娜裝作對我之前的經(jīng)歷毫不在意，只是為了引出格格蘭的幌子，她自己的準(zhǔn)備并不止這些；一旦我被序列三的計劃嚇住，把消息通知給格格蘭，她就可以出手，將我和格格蘭一網(wǎng)打盡？

    阿黛爾思考了一會，覺得這個可能性非常高，不過她還是有一點不明白，那就是一旦格格蘭出現(xiàn)，卡特琳娜又該如何確定格格蘭是自己叫來的。

    她說過魔女途徑高序列的非凡者對于自己的魔藥材料存在某種感應(yīng)，但又提到格格蘭是轉(zhuǎn)途徑的非凡者，那么格格蘭應(yīng)該察覺不到魔女途徑的材料的……難道說，格格蘭有手段模擬出類似的吸引？

    想著想著，阿黛爾的動作忍不住僵硬了一下，不過很快她就反應(yīng)過來，很快恢復(fù)正常。

    雖然她不知道格格蘭有沒有類似的確認(rèn)手段，但是阿黛爾的確見過類似的手段，那就是羅賽爾大帝的“褻瀆紙牌”！

    那副神奇的塔羅牌可以模擬出高序列之間的吸引力，如果格格蘭想要仔細(xì)確認(rèn)的話，那就極有可能向自己要那張紙牌；而一旦她確認(rèn)了不老泉的確存在，那她就不可能拒絕的了。

    卡特琳娜之前說的話只是粗淺的試探，是為了讓我以為她并不擅長類似的事情，讓我對她產(chǎn)生輕視；然后再適當(dāng)給予壓力，制造宣泄口，想讓我在壓力之下主動聯(lián)系格格蘭，從而引蛇出洞！

    想到自己剛才不知不覺就在死亡邊緣轉(zhuǎn)了一圈，阿黛爾的后背忍不住滲出了冷汗。

    高序列強者果然不簡單……她的“教唆者”扮演也很成功，幾乎讓我忘記了她是一位半神級別的強者，讓我對她的“教唆”喪失了警惕。

    阿黛爾暗暗心驚，她沒想到，魔女教派不僅開始懷疑起她和格格蘭的關(guān)系，甚至還懷疑她已經(jīng)拿到了“褻瀆紙牌”！

    看來用那張牌換配方果然是正確的……只是當(dāng)時在“黑死號”上開啟的那么幾分鐘，就讓“白之圣女”察覺到了，甚至專門為此做了試探。若是自己沒有意識到紙牌的特性，和特雷茜晚分開那么幾天，恐怕會被卡特琳娜連人帶牌直接堵在海上也說不定？

    阿黛爾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不安不至于表現(xiàn)在臉上。

    或許是討論了嚴(yán)肅的事情，原本應(yīng)該是很歡樂的聚餐時間在阿黛爾的眼里變得折磨起來。為了不引起懷疑，她只能一邊機械地吞咽，一邊回憶著自己之前的事情，努力為自己因為使用了符咒而有些不連貫的記憶尋找合理的解釋。

    原本這件事情應(yīng)該在使用符咒之后花上大概一天的時間來做的，但是沒想到特雷茜說的“離開船隊”的距離居然有這么遠(yuǎn)……

    若是阿黛爾依然按預(yù)定的時間來準(zhǔn)備，恐怕連使用符咒消除記憶的時間都沒有，就會直接碰上卡特琳娜與特雷茜。

    不過幸好，在午餐時間內(nèi)，沒有發(fā)生什么別的變故，格格蘭帶出來的其他魔女雖然對此感到震驚，但是畢竟卡特琳娜說了和原本就是女性的魔女無關(guān)，所以她們并沒有阿黛爾那么緊張。

    ……

    因多港，危巖街27號的“索尼婭的占卜屋”。

    切茜婭把兜帽和圍巾向一起拉了拉，盡可能遮住自己的面部特征，向敞開的小門看了過去。

    從里面走出來的是一位身穿淡紫色巫師長袍、頭戴同色尖頂軟帽的年輕女士，她的頭發(fā)是姜黃色的，微微帶點卷曲，眼角眉梢?guī)е┰S憂郁的氣質(zhì)?；蛟S是正在小酌，她的手里還握著臟兮兮的杜松子酒瓶。

    “你就是‘占星人’索尼婭·莫蘭嗎？”

    切茜婭單刀直入地說道。

    惡魔擅長陰謀詭計，也不意味著他們時刻都要拐彎抹角。這種情況下，直接說出對方的身份往往能對她造成更大的沖擊。

    “……雖然我不知道你是從那些黑幫那里還是從我曾經(jīng)的客戶那里聽來的消息，但是基本正確?！?/br>
    索尼婭皺了皺眉，輕輕頷首:“如果這條街上沒有第二個叫‘索尼婭·莫蘭’的人的話，那么你找的應(yīng)該就是我了。”

    “但是你似乎很久不占卜了?！?/br>
    切茜婭看著天窗下方已經(jīng)積了厚厚的一層灰的、帶支架的黃銅望遠(yuǎn)鏡，隨口問了一句。

    “當(dāng)然，尤其是需要看星星的那種占卜?！?/br>
    索尼婭的表情變得古怪起來，“星星的狀態(tài)變得很奇怪……在我最后一次占卜中，那時候依然正常的星星們告訴我，在我的靈性直覺認(rèn)為‘可以’之前，千萬不要嘗試用星星占卜?！?/br>
    “據(jù)我所知，從那之后我認(rèn)識的占星人里已經(jīng)有五位徹底失控了?！?/br>
    索尼婭聳了聳肩，“所以，如果你今天是為了這個來的，那你可以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