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這件事我也了解了。”

    聽完了酒保的講述，阿黛爾也沒有表態(tài)，只是繼續(xù)詢問酒保還有沒有新的消息。

    持續(xù)在一個問題上窮追不舍顯然除了暴露自己的目的之外毫無益處，況且一個酒保掌握的信息雖然雜，但畢竟深度不夠，大多是從酒客的口中聽來的零散消息，只能給后續(xù)的調(diào)查提供一個基本的方向。

    至少，在和酒保談話之后，阿黛爾就在心里把這個宗教團體的事情提高了一個優(yōu)先級。

    以追尋知識為目的的教義，聽起來的確很像知識與智慧之神教派安排的暗手。但是這個沒有明確的崇拜對象一點，讓阿黛爾又不敢確定了。

    這種模湖、分歧度很高的描述，不僅對知識與智慧之神穩(wěn)定狀態(tài)沒有幫助，反而會沖澹其他的錨對知識與智慧之神本身定位的作用。

    塔羅會上，“倒吊人”先生曾經(jīng)提到過，神明本身的形象一定程度上是會受到信徒的統(tǒng)一想法的影響的。

    甚至于偏激一點來說，如果所有的信徒都認為這個神明的形象是一個穿女仆裝的少女，那么她的神話生物形態(tài)就會表現(xiàn)出向這個形象發(fā)展的傾向。盡管她的確可以對抗這種傾向，但那樣錨就失去了意義。

    就算人們沒有主動歪曲神明形象的意圖，在生產(chǎn)生活中，因為工藝水平的差距，神明的塑像和畫像往往會和原版存在極大的偏差，久而久之，一樣會造成影響。

    因此，七大教會的普遍共識就是，正神不會留下神像，只會以符號的方式存在于信徒的生活中，將信徒的錨全部引導(dǎo)到神明的圣徽，然后再通過圣徽和神明之間的神秘學(xué)聯(lián)系來轉(zhuǎn)接給神明自己。

    “還有別的消息嗎？”

    阿黛爾將喝完的空杯子遞給酒保，同時又取出一張一蘇勒的紙幣遞了過去，示意酒保繼續(xù)講，順便給自己續(xù)個杯。

    “除了這些，還真就沒什么大事情了。”酒保撓了撓頭，在柜臺下面取出幾個干癟的檸檬丟進攪拌器里，咬牙切齒地搖動著把手。

    “硬要說的話，就是前一陣子有一群商人似乎走私了一大批藥草過來，包括九節(jié)草。死藤之類的東西，估計是從那些本地土著手上收來的，我明明和他打過招呼說最近風(fēng)頭緊，不許賣這些讓人上癮的東西，可是他卻執(zhí)意要把手上的貨賣出去再說，現(xiàn)在不知道跑到哪里去賣了?！?/br>
    酒保從隔熱箱里取出冰塊丟進酒杯遞了過來，“你想弄點試試？我先說好，我可不建議你碰那些東西?！?/br>
    “這你不用管?！卑Ⅶ鞝柌]有回應(yīng)酒保的需求，而是繼續(xù)追問道：“那商人叫什么名字，你覺得他會往哪里走？”

    “他的名字是涅瓦爾多·巴蒂斯塔·桑塔納，是個南大陸本地人，你就去其他酒吧問問有沒有桑塔納的消息就可以了?！?/br>
    由于阿黛爾“魔女”途徑自帶的親和屬性，酒保這種普通人完全沒有抵抗的能力，下意識就以為阿黛爾是要找桑塔納買貨的，毫不猶豫地就告訴了阿黛爾相關(guān)的情報。

    “很好，謝謝你的解答。”

    阿黛爾最后展顏一笑，在口袋里掏出了第三張一蘇勒的紙幣遞給酒保。

    “記得保密?！卑Ⅶ鞝柧従徠鹕?，拿起放在一旁的小包。

    “慢走，歡迎下次光臨！”酒保殷勤地招呼著，直到阿黛爾的身影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野當(dāng)中這才作罷。

    阿黛爾離開了酒館，向停泊在碼頭的“雪風(fēng)”號走去。

    她給酒保的一蘇勒并不是什么封口費：畢竟，對方能因為一蘇勒就把信息賣給自己，那也同樣能用一蘇勒或者更高的價格將自己的消息賣給別人。

    她給酒保一蘇勒，不是為了讓酒保真的緘口不言，只是為了萬一酒保泄露的消息真的給自己引來了麻煩，自己在清算酒保的時候也能有個理由。

    在成為魔女之后，阿黛爾就一直刻意保持著這樣的習(xí)慣，在做刺殺或者其他的涉及生死的決定時，往往會主動給自己設(shè)定一個限制。在對卷入神秘側(cè)雙方博弈的普通人動手的時候，她會強迫自己去遵守這些規(guī)定。

    或許在別人看來這或許有些偽善，但這樣對人性的保持的確有很大的幫助，阿黛爾能感受到，自從自己遵守類似的規(guī)則之后，剛晉升序列六的時候經(jīng)常出現(xiàn)的那些靈性動蕩之類的問題就很少出現(xiàn)了。

    非凡者的世界里沒有什么小事是小到完全不會對魔藥的消化造成影響的，任何一件小事的積累，往往最終都會導(dǎo)向非凡者的精神狀態(tài)乃至異變程度。

    登上了甲板，阿黛爾看到溫蒂和康斯坦丁兩人手挽著手，有說有笑地從底艙走了上來。

    溫蒂今天并沒有穿她一直以來幾乎不離身的無紡布工作服，而是換上了一件棕色的女式風(fēng)衣，上面有咖啡色的線條分割出一個個格子，和她的眼睛十分相稱。

    而康斯坦丁則穿著“綠手指”配發(fā)的正裝，打扮的也是一表人才，牽著溫蒂的手正要向外走去。

    見到阿黛爾突然出現(xiàn)，溫蒂吃了一驚，下意識把手松開藏到了背后，像是和情人幽會被父母抓到的年輕女孩。

    我又不會把你怎么樣……阿黛爾有些無奈，只得干咳了兩聲，示意自己并沒有別的意思，只是路過而已。

    相比溫蒂，康斯坦丁就要自然地多了。

    見到溫蒂受驚松開了手，他也沒有繼續(xù)去抓，因為這只會讓溫蒂更尷尬。

    “船長，你有什么事情嗎？”康斯坦丁坦然問道，“我正準備帶溫蒂去品嘗一下本地的風(fēng)味美食。”

    阿黛爾本來想現(xiàn)在就把自己的調(diào)令告訴他，但是看到兩人的樣子又改變了主意，決定先隨便找個水手把自己的東西搬下船再說。

    “現(xiàn)在暫時沒什么事情……”阿黛爾搖了搖頭，眼神里有些無奈，又有些欣慰，“你們兩個晚上記得回船上來吧，我到時候再和你們商量作戰(zhàn)計劃的事情?！?/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