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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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舅姑都這么說了,兩個(gè)息婦都噤了聲。 情勢急轉(zhuǎn)直下,崔嫵不復(fù)方才的輕松,屋里幾雙眼睛盯著,座椅跟針扎一樣,教人坐立難安。 “現(xiàn)在去嗎?”她說著起身。 謝宸道:“王氏說完這句就暈了過去,” 那就沒法問了。 崔嫵皺眉,王氏是故意的還是真暈了? 外間響起椅子挪動的聲響,人一個(gè)個(gè)都走了。 僵持了這么久,車轱轆話來回說,誰也不肯讓步,總不能在這兒熬一宿。 謝宸憂心忡忡道:“照這形勢,王家這是鐵了心要鬧到衙門去了。” “不成!”云氏斷然拒絕。 宰輔門第的丑事,鬧到衙門去,不是讓天下人看笑話嗎,她兒子的名聲還要不要了,王家怎么這么不要臉。 謝宸問:“那王氏是跟著王家的人回去,還是……” 云氏震聲道:“自然是留在謝家!” 以王家今日的做派,人一被帶走,只怕要不知所蹤,到時(shí)候都沒處說理去。 “三息婦,你……你自己好好想想。”云氏說罷,不再看她。 崔嫵恭敬一禮:“是?!?/br> 走出存壽堂大門,謝家子侄們都站在檐下,小廝們撐著一把把傘將族老們送回去,謝宥回身就見崔嫵邁過門檻。 高氏見到謝宥,刻意說高了幾聲:“三弟妹和王氏到底是不是沆瀣一氣……” 謝宥必然是聽見了的。 崔嫵仰首看他俊美的面容靠近,心里嘆了一口氣,謝宥怕是也要質(zhì)問她一頓。 “姜湯喝過了嗎?”他問。 夜風(fēng)在那一刻輕柔覆面,崔嫵愣了一下。 他只是問自己喝藥了沒有…… 崔嫵有點(diǎn)措手不及,好像突然被一只大手推到了很久很久之前,謝宥的聲音一瞬間和阿娘的重合。 她扭頭朝向庭院,眨眨泛紅的眼睛,帶著鼻音“嗯”了一聲。 “官人餓不餓?” “無礙,你回去用過飯,就早些睡下吧?!?/br> 夫妻二人只是低語,高氏在一旁聽著了,大大翻了個(gè)白眼。 矯情勁兒! 閔氏盯了幾眼,轉(zhuǎn)頭找謝禹去了,兩個(gè)人沿著昏暗的連廊回院子去。 “官人,今晚風(fēng)好大啊?!?/br> 她嬌怯的聲音傳來。 “有嗎?你穿得挺厚啊,誒!這么大的路你擠我做什么?” “妾哪里穿得厚。” “不厚,那我也沒衣服啊,不是!你推我做什么!” “……” 夫妻二人的聲音漸漸遠(yuǎn)去。 云氏在崔嫵離開之后,問謝宥:“你怎知崔氏沒有參與其中?” 謝宥道:“大嫂要見崔氏之前,先見了王家的人?!?/br> “所以?” “怕是有人教大嫂這么說的?!?/br> 云氏也不是傻子,她放下這事,說道:“崔氏一年未成孕,該請個(gè)郎中看看吧?” “不必請什么郎中,不過是兒子平日事務(wù)繁忙,少去她房中。” “當(dāng)真如此?” “當(dāng)真?!?/br> 云氏心道方才小夫妻那般情狀,這話未必是真的,“娶婦是為了傳宗接代,主持中饋的,敬重便是,你可不要過分疼寵她了?!?/br> 謝宥不言。 他不覺得自己算寵崔嫵。 “手怎么包著,傷了?” “裁紙時(shí)劃破了?!?/br> 第005章 風(fēng)寒 崔嫵獨(dú)自回到藻園,謝宥還留在存壽堂。 楓紅憂心忡忡,“娘子,要是真上了衙門,您要怎么說呀?” 怎么說? 崔嫵心道她還能怎么說,要她說啊,王氏這些年受的腌臜氣不少了,謝宏自己那么多女人,可見對王氏并無真心,那王氏才偷了一個(gè)人,他跳腳什么呢? 況且謝家已經(jīng)算占盡了好處。 一個(gè)高門息婦嫁過來相夫教子,料理庶務(wù),為你生兒育女,忍受夫君三心二意,朝秦暮楚,還有那個(gè)一點(diǎn)也不和善的舅姑,在娘家閉口不言謝家壞話,忍氣吞聲到了這個(gè)份上,可以說整個(gè)人都被榨干了。 就算放了人家,謝家還白掙倆孩子,又白得王家欠一份人情,一點(diǎn)不虧。 只需謝宏松口,承認(rèn)了沒有偷人的事,大方放王氏離開,謝家更不會丟一點(diǎn)面子,頂多謝宏自己氣不順罷了。 實(shí)在不想和離,反正大房院子夠大,大家繼續(xù)做一對表面夫妻,從前誰也不管誰,往后照樣。 王氏無論偷幾個(gè),謝宏既然不理會她,更不知道,又何必去在乎呢。 僵持到如今,都是謝宏之錯(cuò)! 但這也就賭氣想一想而已,崔嫵哪顧得上王氏的瓦上霜,只防備著自己別被牽扯進(jìn)去才好。 她將一塊木牌交給侍女妙青:“去季梁河角子門找管場的蕈子,讓他打聽一下徐度香如今是什么境況,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妙青握著牌子,擔(dān)憂道:“娘子,你怎么突然想起徐官人來?” 崔嫵知道眼下人海茫茫,那人又好遠(yuǎn)游,未必找得到人,況且她與徐度香那段情鮮有人知,更沒證據(jù),何必?fù)?dān)憂。 但有些事不在她的掌握之中,她心中不安寧。 “我只是求個(gè)心安,你過幾日再去,別引人懷疑?!?/br> “奴婢知道了?!?/br> 妙青出去后,崔嫵撐著額頭閉目,想王氏的事。 如今王氏突然提及要自己為她做保,到底是拉自己下水,還是真覺得自己往日同她交好,相信她的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