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第 6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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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f的直播平臺出現(xiàn)了斷斷續(xù)續(xù)的癱瘓情況。 客服投訴電話排隊六百多, 畫面偶爾卡住了彈幕還在飛速流動,仿佛幾萬只土撥鼠在線暴動。 [1025l]:這到底是演唱會還是心臟謀殺現(xiàn)場??!我抱著電腦屏幕狂哭到想要摁頭穿越到現(xiàn)場?。?! [1167l]:我好了我可以我尖叫到輕舟已過萬重山外青山樓外樓!?。∵@個現(xiàn)場給我打的雞血可以讓我從一樓沖到十八樓做三百個伏地挺身再橫游太平洋去美國扶老太太過馬路?。?! [1243l]:別說了, 我去買演唱會門票, 我中了a的毒, 不看到他們六個就會窒息而亡(捂心口 直播視頻再次通暢的時候,剛好轉(zhuǎn)場嘉賓表演結(jié)束,他們的輪廓再度出現(xiàn)在黑暗中。 排作三角形的六把玻璃椅突然亮了起來,如同水彩顏料化作的琉璃。 輕巧飄忽的單簧管奏響前奏,第一束光落在了最前端的少年身上。 深黑色西裝襯得他背脊挺直, 明紅色領(lǐng)帶矚目的明目張膽。 圓號聲穿插而過, 霍刃單手撐著下巴, 指尖從領(lǐng)帶末端輕滑而上, 一寸寸直到抵達(dá)喉結(jié)旁。 他眼神冷淡動作輕緩, 抿著唇如同等待被取悅的主人。 雙簧管踩著節(jié)拍跳躍重合, 他起身輕撫椅背曲線,四肢關(guān)節(jié)突然隨樂音同時加速,揚首時脖頸露出一抹白。 緊窄腰身在俯身搖胯的那一刻被展露無疑, 提琴引著主旋律飄蕩上下, 領(lǐng)帶末端被甩向空中如狼尾招搖。 定點,wave, 加速。 四聲鐘響挽著大提琴重音推進(jìn)情緒,椅子如同被引誘的無辜存在微微搖晃。 霍刃叼著領(lǐng)帶歪頭看向觀眾席,仿佛并聽不見燃燒如海嘯的尖叫聲。 這支舞被他跳的禁忌又妙不可言,甚至讓看得人都有種莫名的犯罪感。 他是純粹的, 無辜的,清澈的。 又是欲望的,野性難馴的。 提琴挑逗般挽了一個花音,他的腰胯長腿如鎖鏈般聯(lián)動翻轉(zhuǎn),領(lǐng)帶也隨之劃出弧線,勾的人呼吸都能盡數(shù)亂掉。 少年對著虛空扣下扳機,重低音貝斯如槍聲響起。 所有燈光被再度釋放,五個成員驟然起身作鎖鏈之舞,五條深黑色領(lǐng)帶同時襯托著那一抹明紅。 再叛逆一些。 明明神情不動聲色到冰冷的程度,所有動作卻在背離著挑逗魅惑。 再熱烈一些。 哪怕全場都已經(jīng)尖叫到像潮汐要吞沒月亮,也可以繼續(xù)貪婪的索取更多。 場內(nèi)粉絲從開場起就已經(jīng)完全坐不下來,保安跟牧羊人似得到處維持秩序,還是有上千人恨不得站在椅背上站的更高一些離星辰般的少年更近一些。 場外彈幕已經(jīng)重疊到根本看不清楚的程度,不屏蔽根本沒法看愛豆的臉。 “我戀愛了??!我今天就是隊長的女朋友?。?!誰都不許和我搶!!!” “啊啊啊不許玩領(lǐng)帶結(jié)霍霍你還是個孩子?。。?!” “我就在現(xiàn)場我是那把椅子?。。?!” “到底是哪個老師教崽崽們用膝蓋蹭椅子的太犯規(guī)了不許這樣——” 演唱會原定是兩個半小時唱完就結(jié)束,根本抗不過粉絲們的瘋狂安可,臨時又返場加唱了《沉云》和《我想》。 工作人員把幾處大燈全都關(guān)掉了,粉絲們還是簇?fù)碓谟^眾席里不肯走。 “安可!!安可!!安可!??!” “再唱就要超時了,”姜恕揉著額頭道:“這怎么搞?” “再唱一首,”霍刃給隊友遞紙巾擦汗,嗓子已經(jīng)有些啞了:“她們大老遠(yuǎn)跑來也不容易,多唱一首吧?!?/br> “行,罰款我讓公司報銷,你們上去唱?!苯〉鹬鵁煋]揮手:“玩得開心點,小兔崽子們?!?/br> 最后一首《你的皇冠》唱完,他們六人對著舞臺的四個方向深深鞠躬,哄粉絲早點回家。 “注意安全啊,這么晚了,回去吧?!?/br> “不??!回?。∪ィ?!” “我愛你啊啊啊我愛你們?。。。 ?/br> “哥哥們帶我走吧嗚嗚嗚我舍不得你們——” 兩場演唱會結(jié)束,合計超時四十多分鐘。 慶功宴的時候他們六個都餓的不行,跟著姜恕匆匆跟領(lǐng)導(dǎo)們敬完酒就沖回去填肚子去了。 表演之前為了減少風(fēng)險,食物都被替換成了輕斷食用的代餐,飲水量也在被再三控制。 現(xiàn)在兩場演唱會唱完,他們身上的枷鎖也應(yīng)聲消除,啃黃瓜皮都能香到不行。 姜恕抱臂看著這幫崽子們瘋狂扒飯,語氣玩味道:“就你們這個吃相,我拍兩張照傳出去你們得掉多少粉?” 霍刃在幫謝斂昀剝澳洲龍蝦的殼:“慢點吃,撐著了小心胃疼。” 梅笙遙的雷達(dá)立刻亮了起來:“隊長你偏心!給謝謝剝殼不給我剝!” “我也要——隊長喂我??!” “霍霍張嘴!來吃口九頭鮑!” 然后這頓飯不知不覺成為隊長投喂大會。 池霽盛的湯,薄玦遞的水果,梅笙遙靠著他幫忙剝蝦,動作又快又利落。 謝斂昀捧著龍蝦神色復(fù)雜:“我失寵這么快的嗎。” 姜叔表面一臉嫌棄,臨酒足飯飽還是帶他們六個去自家開的私人會所,水療spa一人安排一份,充分犒勞功臣們好好休息放松。 六個人洗完澡揉著肚子癱在軟床上,累得不行還有功夫互扔枕頭。 謝斂昀和薄玦都屬于體力渣,被技師小jiejie揉了兩下肩膀脖子就立刻睡著,抱著枕頭已經(jīng)完全沒聲兒了。 霍刃處于團(tuán)隊精神還是過來陪他們,但是一被碰就縮著想躲開。 “我這還沒按關(guān)節(jié)呢?!毙iejie無奈笑道:“貴賓很怕疼嗎?” “不……不用了吧?!被羧星酀溃骸澳认氯グ??!?/br> 對方看了眼姜恕的意思,鞠躬祝好輕快退下。 霍刃確實也累到不行,雖然有心被揉揉胳膊腿放松一下,也抗不過自己體質(zhì)太敏感。 他趴在枕頭旁繼續(xù)聽哥哥弟弟們的閑聊八卦,漸漸也睡意昏沉。 另一雙手按在了他的雙肩上,隔著毛巾力道剛剛好。 霍刃原本想躲開,但這會兒已經(jīng)困到動都懶得動,也就任由那雙手幫自己疏通筋骨。 脖頸,肩側(cè),手腕,背骨。 被透支過多的體力緩緩恢復(fù),酸疼的肌rou終于得到照顧,這種放松舒服到讓人只想嘆息。 掌心溫度隔著毛巾和衣物平穩(wěn)傳遞,莫名的安心又親近。 絮絮閑聊聲不知不覺停了。 霍刃昏睡了十幾分鐘,心里怕耽誤其他人回家,睜眼去看時鐘走到哪里。 然后瞧見龍笳和池霽都一臉忍笑。 在……笑我? 霍刃瞌睡醒了些許,終于反身看床邊新?lián)Q的按摩師。 穿著浴袍的裴如也嘴角噙笑:“客人還滿意么?” “哈哈哈哈隊長你居然沒發(fā)現(xiàn)??!” “霍霍一臉享受的躺到現(xiàn)在也是沒誰了——” “老師?!”霍刃慌慌張張坐了起來,有種做錯事的感覺:“我不知道是你……” “這段時間帶隊排練辛苦了,”裴如也接過熱茶抿了一口,挑眉道:“力道還可以,嗯?” 霍刃臉都紅了,扭頭看姜叔:“叔你也不叫我的嗎?!” 姜恕莫名其妙道:“其他人想要這個待遇還沒有呢,你緊張什么?!?/br> 就——就是很不好意思啊?。?/br> 其他人都沒把這個小插曲當(dāng)一回事,回程的路上還摟在一塊繼續(xù)唱歌,唱的姜恕煩不勝煩堵耳朵。 霍刃靠著車窗還覺得臉上一直在燒,悄悄伸手碰剛才被揉過的地方。 他有輕度的腰肌勞損,是練舞太頻繁導(dǎo)致的小問題。 裴老板的手法……完全是專業(yè)康復(fù)級別的好啊。 怎么剛才被他揉肩的時候沒猜出來呢…… 這一折騰就到了凌晨兩三點,大伙兒在會所里休息了半天又精力回滿,晃蕩著在宿舍走廊跟家人打電話。 霍刃回臥室把手機打開,先去翻了翻裴老板的朋友圈。 最新的一條發(fā)布于十分鐘前。 老師:好好休息。 霍刃呼吸一頓,莫名覺得這條是他發(fā)給自己的。 他平時和老師私聊很少,兩個人日常十六樓見,上次在微信溝通時間還是四天前。 霍刃點開對話框想跟他發(fā)些什么,指尖懸在九宮格旁停了半天,還是點了返回。 凌晨兩點半了,不能打擾老師休息。 他其實性格并不算乖巧馴服,以前讀初中時對同學(xué)老師都態(tài)度平淡,社交狀態(tài)長期停留在例行公事這個階段上。 然而唯獨對裴老師有種沒理由的小心翼翼。 就好像生怕自己說錯話,會在對方眼里顯得很蠢。 霍刃嘆了口氣,關(guān)掉微信又點開了皇冠小圖標(biāo)。 演唱會直播一結(jié)束,cp榜再次被大批涌入的新粉逆轉(zhuǎn)排名。 霍all高居榜首踩實總攻地位,冷門超久的梅池cp突然轉(zhuǎn)紅上升第二,還得到了新cp名比如‘雙鶴’‘黑白’。 “我就知道只要我狗冷cp的時間夠久就一定能等到這一天?。 ?/br> “雙鶴組難道還不好磕嗎?。→Q這種生物就是跳著舞求偶的好不好?。。 ?/br> 門突然被敲響兩聲。 霍刃已經(jīng)熟了:“玦哥——你進(jìn)來吧?!?/br> 薄玦端著熱毛巾進(jìn)來了:“我?guī)湍惴笙虏弊??!?/br> 霍刃伸手接了毛巾聽話圍好,眼睛還望著他:“又有新情況了?” 他隱約覺得自己是當(dāng)神父當(dāng)出毛病來了,最近思緒老是掛在裴老板身上。 ……風(fēng)花雪月的東西聽多了不好,以前就從來沒遇到過這種事情。 薄玦動作熟練地把枕頭抱好,悶頭嗚嗚道:“龍笳他今天晚上好帥啊啊啊啊——” 霍刃腦子里莫名其妙地同步跟著往下想。 裴老板穿浴袍的樣子也好帥啊。 “他穿過人群走向我的時候我呼吸都要停了——” 霍刃伸指節(jié)敲了兩下太陽xue,腦子里的思緒置若罔聞,跟著薄玦的聲音一塊滾動。 老師一看著他笑,他呼吸也跟著停了。 薄玦完全沒發(fā)現(xiàn)自己間接性把自家隊長引向了開竅的康莊大道,苦著臉?biāo)樗槟盍税胩?,良久吁了口氣?/br> “霍霍,臉怎么還紅著呢?” 霍刃強咳道:“沒什么,就是覺得你們兩挺浪漫?!?/br> 薄玦嗤了一聲:“我也是鬼迷心竅?!?/br> 他說完這些心情大好,臨走前還緊緊抱了抱自家弟弟:“隊長辛苦了,做個好夢——” 門再一打開,龍笳剛好站在這。 薄玦臉上的笑容瞬間收了回去,面無表情道:“讓開,離我遠(yuǎn)點?!?/br> 霍刃心想樹洞完的人說話就是硬氣。 龍笳跟薄玦揮了揮手互道晚安,坐到了霍刃的對面。 “手腕剛才劃破了吧?”他拿出消毒紙巾和ok繃:“左手袖子挽起來?!?/br> 霍刃怔了一下:“哥,你看見了?” 他剛才在后臺不小心撞到道具,手腕被碰破了點小皮。 “嗯?!饼報諑退研?chuàng)口貼好,起身道:“走了啊,好好睡。” 霍刃忽然開口道:“哥,你等一下?!?/br> “什么?” “我……有事想問問你?!?/br> 龍笳坐了回來,耐心等下文。 霍刃低著頭想了一會,感覺這問題怎么提都有點變態(tài)。 裴老板是自己的老師啊。 學(xué)生怎么可以喜歡老師呢。 自己根本沒有戀愛資格,而且就算是真的……真的有點喜歡,這件事也太奇怪了。 老師如果知道的話,會覺得很不舒服吧。 “抱歉啊?!彼p聲道:“我說不出口。” 龍笳嗯了一聲,詢問道:“要不要哥哥抱抱?” 他知道他一直壓力很大。 霍刃張開手抱緊他,埋著頭低聲道:“哥,我也不能做錯事?!?/br> 我是隊長,我不可以錯。 龍笳輕撫他的頭發(fā),和當(dāng)年剛進(jìn)入spf時毫無差別。 “有心事以后跟哥說,哥幫你擔(dān)著?!?/br> “好?!?/br> -2- 還有兩場演唱會都安排在年末,現(xiàn)在時間還早。 做藝人一年總免不了三種應(yīng)酬——品牌方洽談,各種理由的晚宴,名頭各異的頒獎禮。 國內(nèi)歌手領(lǐng)域的最高獎項名為‘天霄獎’,時間一般在十一月末。 其他二線三線的獎項數(shù)不勝數(shù),也總是跟品牌方打好關(guān)系,拜托大小藝人過去撐撐場面。 他們?nèi)ツ耆雵阰sc亞洲新人獎,拿天霄獎新人獎的時候還處在飄的不行的狀態(tài)里。 今年osc的邀請函還沒有發(fā)過來,天霄獎的已經(jīng)統(tǒng)計完獎項一塊發(fā)過來,一共有四項入圍。 “這事兒還早得很,”姜叔領(lǐng)著他們走進(jìn)柯維斯洲際酒店的晚宴大廳:“今天晚上這個慈善晚會,捐款數(shù)額我已經(jīng)幫你們定好了,碰到記者采訪統(tǒng)一跟著之前寫的稿子回答,隊長記得盯著點情況?!?/br> 政要富商和一眾名流都匯集在這里,偌大會場人人都穿著精致,儼然是另一個名利場。 姜叔和謝謝進(jìn)來以后沒多久就被高層叫走,龍笳和薄玦也拎著紅酒杯去和舊交閑聊,桌旁只剩下霍刃和池霽。 梅笙遙今年剛剛出過事,來這種地方免不了被刺探詢問幾句,姜叔沒讓他來。 池霽望著蛋糕甜湯悄聲嘆氣,霍刃保持著營業(yè)狀態(tài),不斷應(yīng)付過來敬酒的名流富商。 鄭魯和其他幾個老總也過來了一圈,雖然眼睛還在往池霽的身上看,但瞧見霍刃擋在這里,也就不咸不淡的扯幾句就此離開。 半小時后慈善晚宴正式開始,爛俗節(jié)目輪番上場,主持人說著千篇一律的套話試圖活躍氣氛。 池霽聞著蛋撻的香氣只覺得心煩,側(cè)身道:“隊長,我去趟洗手間,等會回來?!?/br> “好?!被羧卸诘溃骸坝惺陆形?。” 池霽淡笑點頭,起身出去。 他在二樓的油畫和雕塑之間轉(zhuǎn)了兩圈,順路去洗了個臉。 突然有個小藝人沖了進(jìn)來,趴在水龍頭旁邊就是一陣猛吐。 “咳咳咳咳——” “你還好嗎?”池霽剛擰開水龍頭,停下動作看他:“需要我?guī)湍憬嗅t(yī)生么?” “沒事,不用了?!毙∷嚾诉€在干嘔,抹了把嘴啞聲道:“剛才有老總灌酒,我差點沒扛住。” 池霽露出同情眼神,拍了拍他的背:“少喝一點,晚上回家可以喝點蜂蜜水。” 小藝人漱完口仰頭灌了大半瓶清水,靠著墻長聲嘆氣:“好多了,等會就走?!?/br> 他瞧見池霽在洗臉,順手遞了張厚紙巾:“擦一下吧?!?/br> “嗯,謝啦。” 池霽在擦臉的那一瞬間,忽然感覺到這紙巾味道不對。 他下意識地嗅了下味道,口鼻緊跟著被捂住。 “多聞聞?!睂Ψ降奈骞匍_始變得模糊:“好東西?!?/br> 池霽伸手想掙脫開鉗制,身體卻因為缺氧本能地劇烈抽氣。 “松——” 他的瞳孔在不受控制地渙散。 視野中的所有東西開始解離輪廓,所有線條和顏色都跟著蹦跳著往外逃。 池霽伸手扶住洗手臺,屏著呼吸想往回走。 可是地面已經(jīng)跟著扭曲變形,和天花板一塊溶解拼接,讓他甚至分不清哪邊才是上和下。 “松什么?”對方問道。 池霽脫力地想要蹲下來,這一刻連身體重心都已經(jīng)找不到。 比麻醉//劑更恐怖的,是能扭曲人五感的大劑量□□物。 他伸手想找個支撐點,卻感覺地磚和墻壁都像獵犬般跑向遠(yuǎn)方,自己什么都抓不到。 “來喝點這個?!蹦:穆曇艉鍎竦溃骸昂纫稽c,感覺會好很多?!?/br> “確實比女人還漂亮。”那人嘲弄的語氣不加掩飾:“衣服還是粉的?!?/br> 霍刃等了十分鐘都沒看到池霽回來。 他快速給姜恕留了條短信,跟旁邊搭訕的貴婦人簡短告退,出去找池霽去了哪里。 洗手間里空無一人,只有個侍應(yīng)生在清掃嘔吐物。 “您好,剛才有人來過這里嗎?” “有的,”侍應(yīng)生嘆氣道:“一看就是喝大了,站都站不穩(wěn)?!?/br> 霍刃目光驟變,掏出手機給他看六個人的合照:“是他嗎?” “對,是他,不過他被他朋友們扶走了啊?!笔虘?yīng)生茫然道:“是個小矮個,還在給他喂水?!?/br> “他們?nèi)ツ睦锪???/br> “這我哪兒知道……” 霍刃拔腿就往外沖,第一反應(yīng)就是看不同電梯間的位置。 這層樓全是會議廳,下手也不可能在這里。 東側(cè)四個電梯分別停在一樓和四樓會議層,西側(cè)有一廂已經(jīng)到了第十九樓,還在不斷往上升。 然后停在了二十四層。 霍刃快速跟上去,短短數(shù)秒里把前后情況和姜恕龍笳說清楚,在電梯開門的一瞬間用最快速度沖了出去。 遠(yuǎn)處兩個男人架著池霽準(zhǔn)備進(jìn)套間,正在探身插卡開燈。 霍刃抬手就把手機對準(zhǔn)其中一人砸了過去,憑蠻力撞開另一個人,抱著池霽撞進(jìn)包間里反手就關(guān)門反鎖拴防盜鏈。 池霽身上的溫度燙到不正常。 “哥……”他根本站不穩(wěn),掐著掌心指節(jié)發(fā)白:“是你嗎?” “是我,龍哥他們馬上過來,已經(jīng)快到了?!?/br> “我,”池霽掙扎道:“我不信,我聽覺已經(jīng)不正常了……” 他仰頭看著霍刃,斷斷續(xù)續(xù)道:“an,andante是什么?” 霍刃已經(jīng)用四把椅子把門口堵死,把樂理考官打橫抱起來往浴室里走:“行板?!?/br> “allegro……” “是快板?!?/br> 池霽的電話緊跟著響了起來。 “喂——” “是我,你們到了嗎?”霍刃把池霽放進(jìn)浴缸沖冷水,皺眉道:“那兩個男的沒想到我會來,現(xiàn)在被反鎖在門外頭,估計還沒反應(yīng)過來?!?/br> “電梯和安全通道已經(jīng)封死了,”龍笳快速道:“姜恕也在趕過來,小池怎么樣?” “他中了藥,不太正常?!?/br> “除了我和姜叔,其他人敲門你都不要應(yīng),”龍笳那邊傳來了電梯聲:“狗日的鄭魯,老子去打斷他的腿——” 電話被薄玦搶了過去:“霍霍,我們已經(jīng)叫醫(yī)生了,大概十五分鐘以后到,你保護(hù)好小池,別讓他睡著?!?/br> “我知道?!被羧锌匆姵仂V蜷在浴缸里低著頭流眼淚,突然有些慌亂:“我先照顧他,等會聯(lián)系?!?/br> 池霽泡在冰水里,眼神還渙散著。 他的世界在被分解顛倒,幻覺和幻聽無休無止。 他把自己抱緊更多,無助道:“霍霍——” “你不能睡,小池,跟我說話,”霍刃一手按住他被掐紅的掌心,另一只手調(diào)大冷水的流量:“醫(yī)生很快就過來了,你再清醒一段時間——” “我不舒服?!背仂V的眼淚在吧嗒吧嗒往下掉:“我就是想睡一會,你把水關(guān)掉,好冷?!?/br> “再等一等?!?/br> “你不能這樣,”池霽伸手抓緊他,抽了口氣道:“我怎么站不穩(wěn)呢?我在坐著還是躺著?” 霍刃俯身過去把他抱緊,兩人衣服都在被冰水沾濕。 門外傳來姜恕的怒喝聲,還有保安在追逐著誰。 龍笳沖去另一個方向堵人,薄玦守在門口給隊醫(yī)打電話催他再快一點過來。 “小池,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唱的是什么嗎?”霍刃扶穩(wěn)池霽,任由他把自己當(dāng)成求生的礁石:“你再想想那天,我站在墻邊聽你唱歌——” “是春醒,我好困,我要睡一會……”池霽圈緊他的脖子,皮膚灼燙衣服冰涼:“哥……我不想哭了……” “池霽,唱給我聽,你不要睡?!被羧修淞艘慌跚逅艿剿谋成希瑧牙锏娜嗽俣壤涞桨l(fā)抖。 池霽委委屈屈應(yīng)了一聲,仿佛被囚禁在水牢中的人魚。 “just too unreal all this,watg the words fall fromlips” 這一切都太不真實,所有字句在從我唇邊墜落。 他唱了一半,哆哆嗦嗦地看霍刃的眼睛。 “不要睡,”霍刃加重語氣道:“唱下去?!?/br> “oh……i\'m gonnawounded.” ……我可能會受傷。 “i\'m gonnayour wound……” 我將成為你的傷口…… 霍刃覺察他又快要閉眼睡著,在握緊他右手的同時沾了冷水給他擦臉。 “哥在這里,小池不怕?!?/br> “其他哥哥也到了,我們都陪著你?!?/br> “小池,別睡,再多唱幾句?!?/br> 池霽蜷在他的懷里深呼吸一口氣,打著冷顫往下唱歌。 他的幻覺已經(jīng)把他再次帶回了百老匯,自己就好像站在空無一人的黑暗舞臺上,穹頂被烈火盡數(shù)吞噬。 “……i\'m gonna bruise you.” ……我可能會弄疼你。 “yonnamy bruise……” 你將會成為我的淤痕…… -3- 醫(yī)生終于趕了過來,扶著池霽做應(yīng)急處理。 霍刃再三確認(rèn)情況后才松開池霽,襯衫外套早已濕透。 他清楚鄭魯打的什么算盤。 藝人名譽一旦被毀,很難再徹底反身,碰到這種事根本不可能公開報警或者起訴。 哪怕是受害方也會被質(zhì)疑扭曲,連仙人跳這種帽子都可能被扣上。 池霽父母都在國外,在國內(nèi)幾乎沒有背景,對于鄭魯而言就是個可以隨意拿捏的新藝人。 就算事情敗露也只會被摁下來,所有風(fēng)聲都被熄滅掐死。 薄玦是和醫(yī)生一起進(jìn)來的,心疼地圍著小池裹毛巾擦頭發(fā),在通風(fēng)口哄著他吃藥。 姜恕沉著臉色走進(jìn)來確認(rèn)池霽的狀態(tài),轉(zhuǎn)身出去抽煙。 霍刃反手關(guān)好門,開口問道:“不能走法院,是么?” 經(jīng)紀(jì)人長嘆一口氣。 “水太深。” 鄭魯背后有一眾關(guān)系網(wǎng),牽一發(fā)則動全身。 娛樂圈和投資圈有交叉,可是他姜恕的威懾力僅限于前者。 這種富商根本不會把這種事當(dāng)回事,甚至?xí)鲃尤訌埧ǎ?dāng)做擺平事情的慣用道具。 鄭魯已經(jīng)接到龍笳的電話,醉醺醺地上了樓。 “這事兒啊——”他探頭看了眼隔壁房間被審問的兩個保鏢,擺著手道:“是我手下狗膽子太大,連姜爺你的人都敢動?” 謝斂昀鐵青著臉往前跨了一大步,被姜恕按住了肩。 鄭魯不以為意,還有空給自己點煙:“回頭多給你們談幾個資源,怎么樣?想演電影么?” 霍刃心里被猛然攥緊。 他久違地感受到這種被藐視感,就好像自己又回到了最低賤的底層。 非常惡心。 龍笳冷著臉走了出來。 “鄭總,這種小事,犯不著跟我經(jīng)紀(jì)人談?!彼冻隹蜌庑θ荩骸拔以趯﹂T開了間房,過去喝一杯敘敘舊?” “還是龍公子大氣?!编嶔敶笮Φ溃骸澳阍趭蕵啡@一玩票就是好幾年,我跟你爸打高爾夫球都見不著你啊。” 龍笳攬過他的肩往前走,余光示意謝斂昀和霍刃跟上。 “你說說你,不去國外讀個名校繼承家業(yè),唱歌跳舞搞那些花架子做什么,”鄭魯跟著他往客廳深處走,得意洋洋道:“我這邊好些客戶還想跟你認(rèn)識認(rèn)識呢——” 霍刃面無表情地關(guān)門上鎖,再度把防盜栓扣死。 謝斂昀確認(rèn)完附近沒有竊聽器的信號,和龍笳隔空交換了一個眼神。 “鄭總,手機新買的?” “這個?”鄭魯抽了口煙,還有些遺憾沒得到那個漂亮玩物:“舊的,早該換了?!?/br> 龍笳動作極快地單手奪過去,反手就扔出了窗外。 “哎你怎么——” 他抬腿就把這中年男人踹翻在地上,踩著臉冷聲開口。 “我弟弟你也敢動?” 謝斂昀把客廳和走廊之間的隔音門關(guān)上,用隨身電腦確認(rèn)附近是否有其他無線設(shè)備。 霍刃往前走了一步,卻被龍笳喝住。 “你別碰他。我來?!?/br> 霍刃深呼吸點點頭,給他們兩個守門。 鄭魯還醉著酒,這會兒突然被踹到地上人都是懵的:“他——他不就一小藝人么?再紅也就紅這一年,你急什么?!” 龍笳嘆了口氣,擼起袖子直接開揍。 霍刃留神著不同方向的動靜,抽空在混亂中補了幾腳。 他跟龍笳都是力量訓(xùn)練一天不落,下手又準(zhǔn)又狠。 鄭魯剛開始還嘴里不干不凈地罵著臟口,后半截疼的一個勁抱頭求饒,跟殺豬似的可勁嚎。 龍笳身形靈活動手利落,根本不給對方反抗還手的機會。 他一抬腳再度把圓桶似的中年男人踩住,霍刃緊跟著用抹布封了他的口。 “聽著?!饼報詹亮税押?,俯身看被揍成豬頭的男人:“你對我弟弟做的事情,不管認(rèn)還是不認(rèn),都已經(jīng)不重要了。” “我跟你之間這事,你如果記得,我今天晚上就打道回府接我哥手里的生意,盯著你家盤口拆到崩為止。” 鄭魯倏然一驚,打著擺子瘋狂搖頭。 “摔的,都是我摔的——” 他完全清楚龍家老爺子嬌慣這三孫子到什么地步。 四個人再走出來,姜恕已經(jīng)吩咐人把這一層的監(jiān)控攝像給刪了。 鄭魯鼻青臉腫地往外走,看見那兩保鏢時一人狠甩了一耳光。 小池已經(jīng)吃完藥睡著了,神經(jīng)和身體都沒有什么損傷,幻覺再過幾個小時也會逐漸消失。 謝斂昀過去守著他坐下,霍刃找來創(chuàng)口貼和酒精給龍笳擦手。 他清楚大哥揍人太狠,自己指節(jié)都被刮破好幾處。 “哥。”他輕聲道:“對不起,是我沒保護(hù)好小池?!?/br> 龍笳被酒精棉一蹭,疼的長嘶一聲:“輕點輕點——” 霍刃低著頭應(yīng)了一聲,緩緩給他清理指節(jié)上的傷口。 “娛樂圈的最頂層還是資本?!?/br> 龍笳用空著的另一只手揉他腦袋,語氣溫和:“等咱把皇冠拿了,你去把大學(xué)讀完,哥帶你去開公司,咱忙完沒事可以請薄老師跟小池開個專場音樂會,挺好?!?/br> 薄玦沉默地給霍刃裹了件干燥溫暖的毯子,伸手抱緊他們兩人。 霍刃動作停頓許久。 長大成人的跡象之一,好像就是突然會開始考慮未來。 他們六個人選擇走這條路的原因各不一樣,但最終都在熱愛著與a有關(guān)的一切。 誰都不能受傷,誰也不能少。 a早就是牽動他們每人靈魂的存在。 他突然明白裴如也為什么只把舞蹈老師當(dāng)作副業(yè),早早地從國外飛過來搶市場,不休不止地開公司做產(chǎn)業(yè)。 他不知道裴如也還擁有多少資產(chǎn)和生意,可連戚總見到人都會喚一聲裴老板,滿眼都是贊許認(rèn)可。 想要保護(hù)在乎的事物,要懂心術(shù),要會看局勢,更必須凌駕于資本之上。 也許有一天a會走到終點,而他會把后半生也悉數(shù)奉獻(xiàn),和笳哥,和他們五個人一起繼續(xù)守護(hù)下去。 這是他唯一的家,也是唯一給他安放靈魂的地方。 沒有任何事物可以替代。 “也不用多想。有哥罩在這,老混蛋來一個揍一個?!饼報崭杏X弟弟腦袋的手感真是越來越好,笑著安撫道:“以后該咋樣咋樣?!?/br> 專輯還沒出個夠,演唱會還有好多場等著開,他們怎么可能因為一個王八蛋就停下來。 “我答應(yīng)你?!被羧型蝗婚_了口:“我們?nèi)ツ媚琼敾使?。?/br> 名,利,譽,現(xiàn)在只有最后一項遲遲不來。 他銀行卡里的余額已經(jīng)多到難以數(shù)清楚到底有幾個零,a連著爆紅兩年,人氣只高不減,儼然是業(yè)界的引航燈。 只差那一頂皇冠給予他們最后的加冕。 姜恕全程沉默著,到這里的時候才終于開口。 “至少還要三年?!?/br> 國內(nèi)別的獎都好說,可osc的這項獎等同于這一行的從業(yè)最高榮譽,不可能說拿就拿。 今年已經(jīng)有幾個男團(tuán)女團(tuán)在崛起成名,放眼亞洲實力強勁的對手更有無數(shù)。 他看著他們,眉頭緊鎖:“你們?nèi)胄袝r間太短,能力和狀態(tài)都沒到拿獎的時候。” “再難也會過去的?!被羧猩詈粑溃骸拔沂顷犻L,我不會退?!?/br> “哥,我們繼續(xù)往前走?!?/br> 作者有話要說:下章講每個人被姜叔拐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