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十號過完沒多久, 情人節(jié)就快到了。

    做偶像這一行，生日節(jié)日新年都必然屬于粉絲, 加上公司不讓談戀愛的規(guī)定, 就算想過節(jié)也不太可能。

    他們提前兩個月就早已拍攝完相關(guān)宣傳廣告, 友商公司送來的高定禮盒堆了滿客廳，里頭什么都有。

    絲巾、香水、手套、大衣、圍巾——

    霍刃對舞臺和私人空間都有慣性控制欲，快速把十幾個禮盒分類理順，讓客廳恢復整潔秩序。

    大部分禮物都被送給了其他哥哥弟弟，只有一份因為印著他自己的英文名, 留下來權(quán)當紀念。

    禮盒打開, 里面都是一線護理用品。

    爽膚水、須后水、潔面乳、唇膏……

    霍刃動作一頓, 拾起唇膏陷入靜默。

    他最近又開始夢見老師了。

    大部分的夢境很平靜, 兩人偶爾坐在車里, 有時立在玻璃蜂巢的門外。

    他會悄悄觀察男人看他的表情, 確認自己沒有暴露微小的旖旎心思。

    還好沒有。

    兩個人關(guān)系不緊不密，久別之后仍是一對默契師生。

    在成人禮之后，裴如也就再也沒有親手送過他任何東西。

    十七歲時, 霍刃開玩笑叫了他一聲飼主。

    老師便心安理得地接了這個稱號, 圣誕節(jié)元宵節(jié)樣樣不落，好吃的好玩的全都有份, 都是悄悄給他的單獨饋贈。

    二十歲以后，禮物悉數(shù)被助理轉(zhuǎn)交，而且一式六份。

    霍刃后來想了許久，覺得這是老師在變相的鼓勵自己。

    要戒掉依賴和小孩心性, 成為更成熟的人。

    他一面為了這個猜測微微歡喜，因為不習慣，還是偶爾會有些低落。

    少年抱著禮盒猶豫二三，目光落在情人兩個字上，久久地舍不得移開。

    老師……雖然不可能，可我想做你的情人。

    手背旁邊剛好落了一張卡片，是公司介紹產(chǎn)品的系列說明。

    潔面乳有紅山茶香，唇膏是白玫瑰調(diào)。

    花語：我足以與你相配。

    霍刃迅速把蓋子合上，抱緊方盒把臉貼緊那張卡片，心里有種青澀的悸動。

    老師，我剛出現(xiàn)在你面前的時候，狼狽潦倒到?jīng)]有一件干凈衣服。

    你站在那么高的地方，都不一定能看到我。

    老師，現(xiàn)在的我……足以與你相配嗎。

    霍刃聽著自己的低低呼吸，良久再抬起頭時，發(fā)現(xiàn)自己仍把那支唇膏還握在手中。

    再緩過神時，他已經(jīng)站在了裴如也的辦公室門前。

    ——我在做什么？

    少年深呼吸一口氣，想往回走又停下來，不由自主地敲響門。

    二月十四送禮物太曖昧了，但二月十三，應該就沒有那個意思了。

    就算老師問，也可以解釋只是順手送禮物而已，他應該不會多想。

    張助理應聲開門，歪著頭看他：“裴老板去渚遷出差了——明天才回來呢?！?/br>
    “我過來拿訓練表?！被羧衅届o道：“打擾?！?/br>
    助理一捋臟辮，抱著文件夾指了指書柜。

    “編舞資料和訓練表都在那，我剛好要下去開會，隊長你記得幫我關(guān)個門哈。”

    “嗯，會的?！?/br>
    張助理哼著小調(diào)走遠，霍刃取走文件表格，低著頭把唇膏取了出來。

    這不是個明智的禮物。他心想。

    如果送領(lǐng)帶夾和胸針之類的，老師哪怕不知道是他送的，自己也可以看看他佩戴它們時的樣子。

    可是送唇膏……怎么可能知道他用過。

    霍刃有些沮喪地盯了一會，還是把它放在了鼠標旁邊。

    他還是不敢告訴老師這是他送的。

    就好像這不是在送日常小禮物，而是他小心翼翼的喜歡。

    十四號晚上才有通告，十三號大伙兒普遍很閑，下午被姜恕一塊拎去給粉絲打電話。

    《皇冠化妝間》目前有十五個備選名額，節(jié)目組已經(jīng)架好設(shè)備等著錄第一次接觸。

    當初確認要做這檔節(jié)目的時候，六個人反應各不一樣。

    梅笙遙一臉躍躍欲試，被池霽迅速按住。

    謝斂昀趴在旁邊表示自己是動手廢，幫小姑娘畫眼線怕是能歪到顴骨去。

    霍刃直接去借了一沓專業(yè)級教程，從三庭五眼開始急速惡補。

    這會兒大伙圍在藍牙音箱旁邊，期待又有點小緊張。

    “我先來?！被羧星辶饲迳ぷ?，撥通了第一串手機號。

    嘟嘟兩聲之后，電話很快就被接通了。

    “歪？”對方是個元氣滿滿的女聲：“是送快遞的嗎？放在校門口代收點就可以啦！”

    霍刃還沒開口，旁邊謝斂昀噗的一聲笑了出來。

    電話對面突然呆住，深呼氣忐忑道：“不，不是快遞？”

    “可以是?！被羧胁痪o不慢道：“確認需要代收么？”

    “握——”女生急中生智地把粗口改掉了：“我的天你難道是霍刃？！！剛才笑的是薄玦嗎？？”

    薄玦涼嗖嗖道：“怎么可能?！?/br>
    然后音箱那段傳來了接近十秒鐘的狼嚎聲。

    “我——的——天啊啊啊啊?。。。　?/br>
    “我在跟a打電話?。?！”

    “是的，祝小姐，我這次想和你確認一下，你是否有意愿參加我們的節(jié)目錄制？”

    “我們會為你準備穿搭妝容，陪您共同度過現(xiàn)階段的一個重要時刻?！?/br>
    霍刃不緊不慢地把流程講完，等待對方的回應。

    祝寧方才還沉浸在跟愛豆一對一接觸的驚喜中，在聽到他講完反而有些踟躇。

    “可……可是我很胖。”她吞吞吐吐道：“而且……我長得也不好看，可能在鏡頭里很奇怪?！?/br>
    霍刃低聲道：“會變好的?！?/br>
    “要不我把這個機會讓給別人吧，”女孩很為難，還在努力顧及他們的情緒：“能夠和你說兩句話就已經(jīng)很好啦，我是個糟糕又普通的人，不能占用你們的時間，對不起啊。”

    旁側(cè)的工作人員示意他可以接受這份拒絕，霍刃停頓幾秒，沒有掛電話。

    “你不普通?！?/br>
    “什么？”

    “現(xiàn)在大家統(tǒng)共抽獎七百多萬次，可是你是第一個被我們選中的。”

    “你現(xiàn)在一點都不普通，以后也絕對不會?！?/br>
    女孩呆住幾秒，小聲問道：“可如果我化完妝以后還是不好看呢？”

    “不是化妝才好看?！北～i忽然開口道：“是你首先要相信你自己很美?！?/br>
    祝寧最后懵著應了，臨掛電話前一秒都覺得自己在做夢。

    工作人員立刻安排專人去對接時間事件，繼續(xù)拍攝后面的電話。

    第二個電話由小池和梅笙遙一塊打出去。

    “下午好，”對面聲音很沉靜溫婉：“請問您是？”

    “你好——”兩個少年笑著大聲道：“我們是a的小池和遙遙！”

    “是那個節(jié)目？”女人愣了半天，突然有點手足無措：“我被抽中了？不是說全國只抽十個人嗎？？”

    “對啊——你超幸運噠！”

    女人聽完節(jié)目流程沉默很久，聲音放低許多。

    “恐怕我不符合你們節(jié)目的要求?！彼D了許久，笑的有些自嘲：“我已經(jīng)四十六歲了?！?/br>
    既不青春，也不窈窕，即便上電視也是個無趣角色。

    “jiejie，把這些交給我們吧！”梅笙遙清脆道：“我們也想見到你呀！”

    女人沒想到答案會是這樣，最后還是答應了。

    接下來的三四個電話也都很有趣。

    有還在讀大一的小女生，聽到他們六個人的聲音時嗷的一聲差點把手機扔出去，緊張兮兮地問能不能在寢室里開功放。

    ——然后全寢室跟著一起高聲狼嚎，激動到哐哐哐錘墻。

    有一臉懵的男粉絲，反應自己中獎時跟京劇吊嗓子一樣社交功能都崩掉了。

    “啊——喔——噫——媽，媽我中獎了?。∥揖尤恢辛耍。。　?/br>
    到了第七個電話，他們六個人準備著同時大喊皇冠快遞查收一下，對方卻遲遲不接。

    再接通的時候，傳來一個疲憊又枯澀的男聲：“喂？”

    謝斂昀覺察到這哥們情緒不對，快速道：“哥們，你還好嗎？”

    “哦，”對方反應了過來：“你們是a？我這個號中獎了？”

    “是的。”

    “抱歉啊，”男生苦笑道：“我當時不知道這種抽獎認身份證，本來是幫我前女友抽的?！?/br>
    霍刃意識到他估計是剛失戀了，語氣放緩道：“希望沒有打擾到你?！?/br>
    “沒有，就是覺得很可惜?！蹦猩届o道：“我前女友很喜歡你們，她以前的手機屏幕、微信頭像、聊天背景，全是你們?！?/br>
    “你們來找我做節(jié)目，連頭發(fā)都不用染。”他笑了一聲：“可綠了。”

    龍笳忽然開口了。

    “你不想把場子找回來么？”

    “找？”男生下意識否定道：“我哪里都比不過那個富二代——等等？？”

    “嗯哼？”謝斂昀慢條斯理地重復道：“你再想想？”

    “難道你們——這都愿意幫我——”

    “錯誤的人就不用再挽回了，”霍刃接話道：“尊嚴還是要找回來的。”

    “臥槽？我，我能翻身了？？”

    “哥來教你穿衣服做發(fā)型。”龍笳已經(jīng)進入大哥模式：“不慫?！?/br>
    電話對面?zhèn)鱽硭淮蚍倪褔\聲。

    “嘶——”

    “慢點，”霍刃慢悠悠道：“燙著沒？”

    “沒?。』舾绲饶惆。。?！”

    -2-

    電話最后打了十二通，有三個粉絲因為各種原因拒絕拍攝，公司也很體貼地郵寄給他們六人簽名禮包，找了另外三個補位。

    節(jié)目拍攝時間被陸續(xù)安排下去，盡量在四月之前收工搞定。

    到了二月十四號當天早上，周一例會再度召開，姜恕大清早坐在客廳狂戳鈴鐺。

    “開會了開會了開會了——”

    六個人睡眼惺忪地探頭出來。

    “能穿睡衣去么？”

    “能晚點去么？”

    “能不去么？”

    “出息??！”姜恕喝道：“都飄的不行了是不是?。　?/br>
    大伙兒光速洗漱洗臉出門，轉(zhuǎn)眼就人模狗樣地坐到會議室里。

    龍笳還抽空給霍刃抓了個發(fā)型，兩個人明著sao。

    這次開會講事的是鐘老師和南總監(jiān)。

    “胡助，給他們倒幾杯黑咖?！辩姺暧暧檬直城米雷樱骸靶研眩v事情了?！?/br>
    三四年前，公司分析市場還需要人力統(tǒng)計信息，現(xiàn)在靠微博會員和官網(wǎng)資料表就可以找到大數(shù)據(jù)。

    “a粉絲年齡普遍在15-25歲，大約78%是女性，學歷和工作領(lǐng)域都分布的很均勻?！?/br>
    南總監(jiān)悄悄看了謝斂昀一眼，后者在悶頭喝咖啡。

    梅笙遙沒聽懂：“所以呢？”

    “所以，所以，”南總監(jiān)嚴肅道：“你們需要轉(zhuǎn)型了?！?/br>
    “如果四專還延續(xù)從前的風格，a走的只會是下坡路?！?/br>
    五個大男孩沒想到情人節(jié)一早聊得這么嚴肅，表情都偏茫然。

    謝斂昀微不可察地咳了一聲。

    南總監(jiān)瞬間坐直，繼續(xù)把利害分析替某人講清楚。

    “a過去三張專輯走的都是戰(zhàn)斗感強節(jié)奏明快的風格，在剛問世時確實很受歡迎，市場和口碑都非常好。”

    “但是現(xiàn)在隨著時間的推移，市場惰性和邊際效益非常明顯，所以公司需要在你們創(chuàng)作四專之前把這件事定下來?！?/br>
    霍刃瞥了眼昀哥，側(cè)眸問道：“把風格完全換掉？”

    “這是一個建議?！?/br>
    藝人因為工作的封閉性和連貫性，其實很容易和現(xiàn)實社會脫節(jié)。

    對于霍刃還有a全員來說，他們幾乎每個月都會進入高應激狀態(tài)里，不是被私生粉發(fā)短信sao擾，就是坐車被追車圍堵，儼然時刻都在戰(zhàn)場狀態(tài)。

    需要追求的名利榮譽實在太多，需要挑戰(zhàn)學習的新事物也太多。

    “所以你們寫的歌都戰(zhàn)意很強——但很難和大部分粉絲完全共情?！?/br>
    謝斂昀微微頷首。

    燃向歌在網(wǎng)游、電視劇、電影等領(lǐng)域配合劇情可能會很有傳播度，在健身房或者深夜自習室里也可能有激勵效果。

    可如果長期都卡在這個方向，反而可能是一種桎梏。

    霍刃翻看著餅狀圖折線圖，忽然有種奇異的預感。

    “所以你們的建議是——”

    鐘老師看向南總監(jiān)和謝斂昀，抿著咖啡模糊道：“寫情歌。”

    “準確的說，”謝斂昀面無表情地補充道：“是男朋友視角的情歌?！?/br>
    霍刃：……??！

    “我覺得有問題。”梅笙遙舉手：“我們都沒談過戀愛，不好寫吧——”

    他扭頭看其他哥哥的表情，小池托著下巴在發(fā)呆轉(zhuǎn)筆，薄玦在專注做筆記，龍笳笑瞇瞇地喝著咖啡，順手把霍刃發(fā)型抓的更凌亂了點。

    “這個提案是我做的?！敝x斂昀坐直，露出難得正經(jīng)嚴肅的表情：“但凡是大紅大爆的團，都至少要有三首出圈的情歌?！?/br>
    一首表白，一首熱戀，一首分手，堪稱一條龍走到黑。

    實在沒歌寫了，還可以再來一首求復合。

    “情歌同樣可以走快節(jié)奏，也一樣可以設(shè)計刀群舞?！?/br>
    “重點是——我們要針對市場，繼續(xù)保持現(xiàn)在的領(lǐng)先狀態(tài)。”

    霍刃會意點頭：“我贊成?！?/br>
    去年已經(jīng)有三四個男團躋身二三線，還被預測會參與osc的沖獎。

    他們忙于自己的事業(yè)工作，好幾個月不多關(guān)注對手，差距就已經(jīng)被大幅度拉近。

    “以前專輯的主體都偏拼搏奮戰(zhàn)，”他接著謝斂昀的思路往下分析：“但大部分人其實沒有遇到過這么多危機挫折，生活偏簡單平淡?！?/br>
    “要用真情動人，要進一步讓更多人共鳴和感觸，還是要從愛情方面理解?！?/br>
    霍刃一直有關(guān)注官博和不同成員的微博評論區(qū)。

    他思維敏銳，攝取和分析信息速度極快，在越來越接近粉圈這個存在。

    唯粉團粉cp粉路人粉名稱不同陣營不同，黑話是為了屏蔽驅(qū)散無關(guān)的人，白嫖氪金打投卡評做數(shù)據(jù)都各有自己的話語體系。

    把風格轉(zhuǎn)變的更有大眾普適性，是現(xiàn)階段非常有必要的事情。

    南總監(jiān)長長松一口氣，小聲嗶嗶道：“其實可以找外包，外包又快又好?！?/br>
    現(xiàn)在偶像越來越多，自己獨立寫歌編舞的根本沒幾個。

    不把那個osc當回事，在國內(nèi)混混日子一樣有錢賺啊，搞那么麻煩不劃算。

    謝斂昀淡淡掃了他一眼。

    “謝哥我閉嘴——您寫，您隨便寫！”

    “先這么定?！被羧衅鹕淼溃骸熬唧w情況我們內(nèi)部開會再討論?！?/br>
    其他人陸續(xù)點頭，和他一起回了十七樓。

    a成團三年，集體行事風格很固定。

    在外優(yōu)先聽隊長的，內(nèi)部慢慢商量細節(jié)，商量不出來還是聽隊長的。

    ——隊長長得最好看，說什么都對！

    大門關(guān)上的時候，大伙兒換完鞋準備各回各房間。

    “寫情歌我也ok——歌詞扔給昀哥啦！”

    “試試唄，隊長我們可以情歌對唱了是不是！”

    “都等一下?！被羧虚_口道：“別急著回去補覺，我們確實還要開個會?！?/br>
    珊瑚衣架旁的哥哥弟弟們同時側(cè)頭看他：“沒必要吧？”

    他們沒太把這個當一回事，唱表白歌失戀歌都完全ok。

    “不僅是情歌的事情。”霍刃示意他們坐回沙發(fā)旁邊：“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和你們說?！?/br>
    他雙肘抵在膝前，脊骨筆直。

    “去年有四個團在走上升期，現(xiàn)在剛到二月，就又有三個團出道?！?/br>
    “我們的對手在越來越多?！?/br>
    薄玦凝視著他的表情：“你覺得不安？”

    “對?！被羧刑故幍溃骸八麄儞碛形覀儧]有的優(yōu)勢?！?/br>
    “你是指？”

    “他們不用追逐osc獎，演唱會舞臺和專輯質(zhì)量是高是低不重要?！被羧蟹治鲋壳暗那闆r：“所以——他們擁有更多的時間來與我們爭奪曝光。”

    可以去演戲，可以去不同的綜藝瘋狂走秀，可以制造大大小小的噱頭炒作營銷。

    從前歌手和演員的工作領(lǐng)域分的很開，但根據(jù)霍刃的觀察，壁在不斷縮小，演戲也成為提升曝光增加話題的有力手段之一。

    可是皇冠是不可能去演戲的。

    他們的最終目標是osc，是亞洲原創(chuàng)音樂的巔峰。

    也絕不可能為了撈一時的快錢去自毀口碑。

    “等于說，我們的競爭對手擁有更充裕的時間，和更多領(lǐng)域的曝光渠道?！敝x斂昀分析道：“如果我們不提前警惕，人氣一旦下滑衰落，想再翻紅只會更難?！?/br>
    “今天是二月十四，情人節(jié)，公司剛剛談完情歌專輯的事情，而我想說的是——”霍刃停頓許久，眼睛注視著他們所有人：“我們內(nèi)部營業(yè)的事情?！?/br>
    謝斂昀擰開礦泉水準備去下黑咖啡的苦味：“形象營業(yè)？話題營業(yè)？”

    “都不是?！被羧欣潇o的像個導演。

    “皇冠的優(yōu)勢之一，就是cp又多又真。”

    謝斂昀一口水噴了出去：“咳咳咳?。?！”

    旁邊梅笙遙順手遞紙，好奇道：“隊長的意思是，我們要輪流談戀愛給他們看么？”

    “你——確定清楚你在說什么嗎？！”

    “我們在做作品，他們也在做，而且是外包團隊一起做?！?/br>
    “我們在封閉式練舞，他們在做網(wǎng)劇，客串大大小小綜藝，曝光只高不少?！?/br>
    霍刃側(cè)眸看向他們：“營業(yè)cp是出效果最快的方式了。”

    也是出圈的最佳方式之一。

    有兩個哥哥全程沒有參與話題。

    “等一下?！背仂V揉著眉頭道：“霍霍是希望我們內(nèi)部直接定幾對，然后到粉絲面前表演我們在談戀愛？”

    “強塞的糖不甜。”霍刃搖頭：“無形發(fā)糖才是真，公開互寵反而假?！?/br>
    “我們不能營業(yè)的明目張膽，要留著蛛絲馬跡給她們摳?！?/br>
    謝斂昀神情復雜：“你怎么這么熟練啊……”

    霍刃何止是熟練。

    他當年初一把高數(shù)題都做了個透，如今所有排列組合的鎮(zhèn)圈文也全都看遍。

    開竅開的相當成功。

    搞cp和公開出柜談戀愛是兩回事。

    營業(yè)戀情和暗戳戳發(fā)糖也是兩回事。

    “我們要跟著風向逆著走?！彼聪蛑x斂昀道：“昀哥也知道那個cp排行榜，對吧？”

    謝斂昀立刻打斷：“我不知道，根本不知道?！?/br>
    因為統(tǒng)共有六個人，排列組合可選項太多，榜單都默認只顯示前十名，北極cp比如池all這種連榜單尾巴都蹭不到。

    現(xiàn)在排名第一的是雙天才組，第二的是龍玦，第三是刃all。

    “我們給熱門cp發(fā)糖，效果反而不好。”

    越熱門就越終點化，大局已定，固定粉絲群基本飽和。

    “極冷cp發(fā)糖磕的人少，基本沒有人看。”

    玦池，梅龍這種cp連tag話題都沒有幾條，屬于絕對邪教的存在。

    霍刃把榜單劃到了最底部，儼然進入導演狀態(tài)：“中段才最合適。”

    榜單末尾三項，既有大量上升吸粉的機會，可挖掘點和神秘保留感也非常多。

    “我們幾乎全部時間都在訓練和創(chuàng)作，只能用最簡單順手的事情抓附加分?！?/br>
    他聲音沉穩(wěn)如將軍，在領(lǐng)著所有人看更多的可能。

    “營業(yè)過度會被噴賣腐，所以炒熱一個換一個，花式吸粉拉高流量才是核心目的?！?/br>
    a賺到越多錢，他們就越有資本去做更好更強悍的演唱會。

    燈幕，3d特效，全息投影，還有一切原本可望不可即的震撼效果——

    離終點也就越近。

    謝斂昀沉默許久。

    “霍霍你到底為什么這么熟練啊？？？”

    -3-

    這件事翻譯一下，約等于每天出門做主線任務的時候，順便把大力金剛丸和九陰真經(jīng)順路拿十份回去刷經(jīng)驗刷金幣。

    謝斂昀不是沒有想過這種策略，只是顧忌著某兩個情竇初開的愚蠢隊友，遲遲沒有說出口。

    “如果這樣的話，”梅笙遙說了一半停下來，悄悄看龍笳和薄玦：“是不是……”

    池霽捧著臉笑瞇瞇的不說話。

    薄玦剛才全程沒參與討論，這會兒突然反應過來。

    “你們都——”

    “龍哥最喜歡你了！”池霽wink了一擊：“我們什么都不知道！”

    龍笳撐著下巴慢悠悠看他。

    “我個人感覺，”霍刃不緊不慢道：“這事可以順路談個戀愛。”

    “誰要跟——談戀愛?。俊北～i立刻否認：“根本沒有，霍霍你別亂說?！?/br>
    “笳哥，玦哥，我們知道你們在顧慮?！?/br>
    霍刃在說這件事的時候，腦海里卻浮現(xiàn)的是裴如也。

    他和他處在平行世界里，必然沒有任何交集的可能。

    和隊友炒cp穩(wěn)賺不賠，和藝人都不是的老師私交過密只會是黑路一條。

    他清楚自己絕不可能在這件事上有任何余地。

    “可是如果我們六個人輪流營業(yè)，煙霧//彈就不會停下來?！?/br>
    “只要你們不在公共場合接吻上床，其他的事情全都不成問題。”

    霍導演一進入狀態(tài)，腦子比誰都要清楚明白。

    “你們可以戴同一款情侶手鏈，因為我們其他人也全都會戴同款?！?/br>
    “你們可以公開說情話表白對方，因為我們其他人也會輪流對你們說。”

    “只要不接吻，哪怕在鏡頭前親臉，都不會有人覺得你們是真的?！?/br>
    薄玦還處在僵硬狀態(tài)。

    他遲遲沒有和龍笳再這樣接觸，就是因為這件事實在太過危險。

    他根本沒有和他談清楚這件事的底氣。

    “怎么會——不覺得我們是真的？”他很少逛論壇，還沒有跟上霍刃的思維：“我在屏幕上抱他，牽他的手，難道那些粉絲不會懷疑和提問嗎？”

    “當然會問。”霍刃笑了起來。

    “只要他們問，你們就說是愛情。”

    情話怎么說都可以，但不可以提出柜，不能夠嚴肅正式的表白示愛。

    要坦坦蕩蕩地，像開玩笑一樣說，對，這就是愛情。

    然后沒有一個人會信。

    這個世界就是這么的殘忍又天真。

    謝斂昀選擇癱回沙發(fā)咸魚躺。

    “我家弟弟長大了啊……”他望著天花板喃喃道：“這一肚子壞水到底是隨了誰……”

    薄玦下意識看了眼龍笳，皺眉道：“我不會冒這個險?！?/br>
    “我只是提供一種思路?！被羧醒凵駵睾驮S多：“哥，你以前沒有選擇?！?/br>
    “可是現(xiàn)在有了?！?/br>
    “我知道現(xiàn)在你們還沒在一起?！?/br>
    “如果真的能確認感情，好好的走下去，哥，煙霧//彈管夠。”

    他在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莫名地又想到那根唇膏。

    心跳突然有些苦澀。

    霍刃知道自己不該和哥哥們提這件事，自己是藏了私心。

    他的暗戀遙遙無期，在記憶里一片蒼白。

    上升期偶像不可以談戀愛，更不可以和圈外人有太多交集。

    ——這是對幾乎所有粉絲的否定和背叛。

    他是隊長，他不能錯，提前一天匿名送出的小禮物都會讓他覺得內(nèi)疚。

    可兩個哥哥是可以有選擇的。

    “這件事太草率了?！饼報章溃骸拔覀兌夹枰傧幌?。”

    大伙兒交頭接耳地又聊了幾句，各自散了。

    霍刃回房間的時候，謝斂昀擋住了門。

    “昀哥？”

    “我問你一件事?！蹦腥藛沃肝⒎鲢y邊眼鏡，目光洞察：“霍霍，你是不是有喜歡的人了？”

    霍刃笑著靠門看他：“昀哥想跟我表白?。俊?/br>
    “你每次說謊的時候都會這樣笑。”謝斂昀淡淡道：“圈外圈內(nèi)的？網(wǎng)戀？”

    謝斂昀看著是隊里最不著調(diào)的那個人，但從來都是心思最縝密細致的。

    他打游戲，買扭蛋，凌晨兩三點可能都在看漫畫，小事臭毛病一堆，大事從不出錯。

    其實意外地可靠成熟。

    霍刃收回笑容，語氣微沉：“哥，我不會犯這種錯誤。”

    他沒辦法解釋自己遇到了什么。

    謝斂昀嘆了口氣，沒有繼續(xù)往下問。

    “你剛才在說那個計劃的時候，眼神一直很低落?！?/br>
    “以前訓練受傷的時候也是這樣，疼得要死也不跟我們說。”

    他伸手拍拍他的肩，轉(zhuǎn)身回了房間。

    “過得開心點，節(jié)日快樂?！?/br>
    “我們需要談談?！?/br>
    薄玦反手關(guān)上房門，抬頭看試衣鏡前的龍笳。

    后者正在試衣服。

    純黑高領(lǐng)毛衣配鼠灰色長款大衣，銀鏈子交叉墜下，很有款。

    “嗯，談。”龍笳側(cè)著頭撥弄毛衣領(lǐng)子，轉(zhuǎn)身坐在寬大的沙發(fā)椅上：“小薄老師想談什么？”

    薄玦本來敲門之前腦子里底稿過了三遍，這會兒目光落在他若隱若現(xiàn)的喉結(jié)輪廓，突然找不到后文。

    “談——”

    龍笳還在挽袖子，耳側(cè)的深藍色寶石一閃一閃，銀流蘇跟著左右晃。

    男人衣品一致很好，既帶著幾分貴公子調(diào)調(diào)，又不會刻板太過。

    有種玩世不恭的性感。

    “嗯？”

    薄玦垂眸看著他手腕的狹長線條，突然兩三步走了過去。

    然后徑直跪坐進他懷中，單手拽緊風衣領(lǐng)口深嗅他頸間的氣息。

    是羊毛銀鏈古龍水和肌膚間的荷爾蒙混雜在一起。

    又亂又深。

    薄玦深嗅完才恢復理智，臉頰緊跟著紅了起來。

    “不談了?！彼湎侣曄胍獢[脫自己失態(tài)的瞬間，起身就要離開這里：“沒什么好講的?！?/br>
    緊接著卻被摁在原地，耳際傳來男人的嘆氣聲。

    “你太任性了?！?/br>
    薄玦呼吸一滯，發(fā)覺自己被完全禁錮在他懷中。

    威士忌般的雄性氣息將他籠罩包圍，細碎流蘇還在深藍寶石旁搖曳不止。

    他耳際軟骨被男人俯首叼住，半是懲罰地咬了一口。

    尖牙似乎要劃破耳側(cè)輕薄肌膚，熾熱氣息讓呼吸如電流般穿透心臟。

    薄玦這一刻如獵物般被掌控cao縱，被咬了下眸中就沾上了濕漉漉的霧氣。

    他還在下意識地聞嗅男人頸側(cè)味道，竟不合時宜地渴望更多。

    然后就被輕輕推開。

    “回去吧?！饼報账砷_手，沒有幫他撫順長發(fā)。

    “你還沒有準備好?！?/br>
    霍刃在晚上練舞時一直有點走神。

    他早上開會時沒看見老師，下午跟隊友們?nèi)ヤ浌?jié)目，中途看過兩次手機。

    對話框擠滿同行朋友和經(jīng)紀人合作方的消息，唯獨沒有老師的反應。

    他感覺自己隱約猜到了結(jié)局。

    一根唇膏，沒有署名，簡直像是誰不小心忘在他辦公室里的雜物。

    可能早就被扔了吧。

    晚上九點，他們照例在十六樓練舞。

    裴如也下午才坐飛機回來，神情略顯疲憊。

    姜叔說他最近頻繁兩頭跑是準備開新公司，好像是要往其他領(lǐng)域進軍。

    兩個小時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裴如也穿回oversize的訓練服，偶爾雙手插兜，在他們六人之間徘徊。

    看起來嘻哈又不羈。

    霍刃由衷感謝表情管理課的存在，讓他不會把失落感表現(xiàn)出來。

    上課前他和老師沒有打過招呼，也完全不像知道自己其實有禮物的樣子。

    ……可能老師剛下飛機，連辦公室都沒有回去過。

    他們側(cè)身旋轉(zhuǎn)，身形仿佛湖面之上的白鷺。

    樂聲鼓聲在一節(jié)節(jié)往上升，霍刃的心跳悄悄地往下沉。

    他確實不該有這樣的幼稚幻想。

    老師，我喜歡你，你知道么。

    今天是情人節(jié)。

    我有偷偷送你東西啊。

    老師，你不要扔掉它，好不好？

    他再度折腰俯身靠近其他三人，幾縷軟發(fā)墜落眸前。

    樂聲剛好又迎來一個空白格。

    裴如也忽然伸出右手，為少年把碎發(fā)捋到耳邊。

    指間拂過白玫瑰的冷冽沉香。

    “好好聞啊?！苯幍某仂V笑道：“老師也用護手霜么？”

    “怎么會?！蹦腥顺榛厥?，再度走遠：“可能蹭到唇膏了?！?/br>
    作者有話要說：久違的qa環(huán)節(jié)：

    q1：這本書有多少字？

    a1：進度大概35%，具體不確定。

    q2：結(jié)合皇太子的內(nèi)容，以后是不是有虐？

    a2：是，大虐情節(jié)會提前預警 提示跳章。

    q3：感情線是怎么回事？

    a3：夜火在上半本沒有談戀愛的可能，龍玦線算是事業(yè)線間隙的微小補充。

    但主cp會在下半本加倍發(fā)糖，所有隱忍克制都會boomboomboom——

    q4：歌詞好單一臺詞書面化設(shè)定不嚴謹……

    a4：所有好好溝通的評論，我都會認真看和思考改進方法，感謝大家對我的啟發(fā)和包容。

    小說沒法插音頻，干看歌詞很容易尬，已經(jīng)避開所有rap片段了，以后歌詞也盡量縮減篇幅，確實不專業(yè)。

    更新量太大容易兼顧不暇，暫時沒有修文的精力，完結(jié)再說吧。

    但是‘飯里有屎’這種措辭……很刺眼。請互相尊重下，謝謝。

    q5：有沒有相關(guān)糧可以磕？

    a5：目前已經(jīng)找求安太太要了超萌動畫小劇場的授權(quán)，已由與聲俱來社團承包配音，正在施工中w

    小小薄全員q圖夜火壁咚圖等，可戳豚餅子燉黑太太的激情摸魚

    cv這邊定下來以后，會順路把成人禮的信件都讀一遍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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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廢話太多干脆放個小劇場賠罪的分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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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來我辦公室了？”

    “就昨天下午?！?/br>
    張助理揉揉鼻子，繼續(xù)給裴總遞報表。

    “上回陳總想進這辦公室喝茶您都不讓，怎么霍霍一來就……”

    “你把這兩份拿去復印，然后直接送去公關(guān)部?！?/br>
    “好嘞——”

    門被再度關(guān)上。

    裴如也拾起鼠標旁邊的唇膏，安靜地看了許久。

    白玫瑰垂枝不語，如同退怯的凝眸。

    他長指回握，把唇膏緩緩捂在胸口。

    仿佛是想讓它聽一聽自己的心跳。

    ……是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