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在姬子癡身邊，稍低凝白臉蛋, 不自在地用纖細(xì)玉指勾了勾耳邊發(fā)絲。

    “笑笑，不必緊張?！彼救嵴砗脧?fù)雜的情緒, 柔聲道。

    接著, 司柔看向姬子癡, 她下意識皺了下眉，“你真的是魔？”

    姬子癡不動聲色地護(hù)住司笑, 他彎了彎薄唇, “是, 但在此之前, 我是司笑的仙侶。”

    眼前的少年有著雪白的肌膚，桃花眸眼型漂亮，嘴角勾起笑時，眼眸彎下溫良乖巧的弧度。

    本應(yīng)是一個看上去溫柔乖巧的貴公子，但他的雙眸透出不詳?shù)募t色, 氣質(zhì)無端帶著詭譎和幽冷。

    這樣的人看上去很是危險。

    而自己的女兒，卻是要同他在一起。

    司柔蹙緊娥眉，心里升起對司笑的擔(dān)憂。

    感情之事沒有定論，萬一、萬一司笑之后想離開少年，那少年似乎是絕對不會放過司笑。

    他現(xiàn)在對司笑有多么乖巧，在司笑真的拋棄他后，他就有多么殘忍。

    女兒剛剛回來，就要被這么一個危險的少年帶走，司柔心情復(fù)雜，她動了動唇瓣，擔(dān)憂的話語不知怎么訴出，最后只能慢慢道：

    “你能保證，不會傷害到笑笑么？”

    聞言，姬子癡笑了一下，“我當(dāng)然不可能傷害她?！?/br>
    見母親還是不放心，司笑出聲打斷，“他不會傷害我，真的?！?/br>
    “笑笑......”司柔無奈嘆口氣，司柔勉強露出笑，說：“笑笑，你怎么知道他是不是在說謊?！?/br>
    因為姬子癡與她經(jīng)歷了太多的事情。

    她一步步看著少年如何撕掉乖巧溫良的偽裝，成為殘忍孤寂的魔修之主。

    又看著姬子癡學(xué)會選擇不去傷害她。

    司笑心緒翻涌，在寬袖遮掩下，她握緊姬子癡溫涼的指節(jié)。

    “我相信他?！彼拘φJ(rèn)真說。

    “他絕對不可能傷害我。”

    “我保證?！?/br>
    “......”

    需要時間整理一下看到的事情，司柔同橫清仙祖暫時離去。

    同時，他們知道，需要留一些談話的空間給姬子癡與司笑。

    “司笑......”

    “司笑?！?/br>
    姬子癡喃喃地喊著司笑的名字，再次緊緊地把女郎撈入懷中。

    “我哪里都找不到你。”少年身上的戾氣冰冷消散，他委屈地說。

    “你為什么不快點去魔宮，我等了你好久。”

    姬子癡抬起司笑的臉，他雪白的臉蛋與女郎的面旁相貼。

    少年長睫纖柔輕顫，濕濕的淚順著長睫下滑，氤氳玉色肌膚。

    “不要哭。”司笑心頭發(fā)酸，唇角卻忍不住勾起。

    她眸色亮亮，盛滿希冀。

    司笑踮起腳，唇瓣貼上少年的薄唇。

    “我來接你了。”

    “子癡，我們以后，永不分離?！?/br>
    ***

    清珩齋的一處小亭流水。

    司柔不放心地詢問緣汝真人：

    “緣汝，那孩子是你的徒弟，你覺得他如何？”

    緣汝真人神色古怪。

    在緣汝真人的認(rèn)知中，姬子癡是一個復(fù)雜的存在。

    “他對司笑，應(yīng)該是真心的?！本壢暾嫒寺f，“但是，他很危險?！?/br>
    “危險？”橫清仙祖掀起眼皮，指尖漫不經(jīng)心敲著桌案。

    緣汝真人皺眉，想到曾經(jīng)看到少年眼中的病態(tài)與執(zhí)著。

    姬子癡對司笑的感情，讓他這個旁觀者驚心膽顫。

    少年的執(zhí)著病態(tài)。

    病態(tài)的幾乎將近可憐。

    緣汝真人想了想，嘆口氣，說：“事到如今，倘若讓司笑和他分開，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分開？緣汝，你說這話是什么意思？”司柔驚訝地眨眨眼。

    緣汝真人一愣，手里的酒灑了。

    “你們不是要讓姬子癡和司笑分開么？”

    姬子癡是魔，正常人都不會讓司笑繼續(xù)跟少年在一起。

    司柔搖搖頭。

    “笑笑與他是仙侶。”司柔頓了一下，繼續(xù)說，“我方才打量了，笑笑見到他時，二人流露的情意不似作假，既然是真情實意你情我愿，我與橫清怎么忍心拆散他們。”

    “倘若讓笑笑傷心，那就是我們的不是了。”

    緣汝真人無法反駁司柔的話，但讓司笑同姬子癡在一起，實在是讓緣汝真人感到擔(dān)心，他下意識去看橫清仙祖。

    “橫清......”

    “我的女婿是魔。”橫清仙祖瞥了一下亭外流水，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手撐著下巴，指骨敲了敲，說：“人們懼怕魔，恨不得把魔徹底誅殺，是因為魔太過殘忍，魔濫殺無辜，所以導(dǎo)致了人們的共誅?！?/br>
    “上界的人們不喜歡魔?！睓M清仙祖淡淡道。

    “那笑笑怎么辦。”司柔語氣焦急，她心里當(dāng)然是不想讓自己的女兒同一個被畏懼害怕的人在一起的。

    “此前被上界畏懼的魔已經(jīng)死了。”橫清仙祖眨了眨眼，突然說。

    “現(xiàn)在站在我們面前，與司笑結(jié)為仙侶的，不是新的魔么？”橫清仙祖笑了一下。

    司柔怔愣瞬間，隨即眼前一亮，“沒錯，笑笑是同姬子癡結(jié)為仙侶了?！?/br>
    “倘若笑笑與姬子癡說的話為真，天道是見了笑笑與姬子癡結(jié)為仙侶，天道是認(rèn)同笑笑跟他的?！?/br>
    “話雖如此，但是你們忘了重要的事?！本壢暾嫒霜q豫了片刻，才打斷橫清仙祖與司柔。

    橫清仙祖停下話語，他微斂眼睫，眸中深思，隱隱約約預(yù)料到緣汝真人接下來的話。

    “姬子癡在修仙界，是魔修之主，是修士畏懼害怕的魔頭?！?/br>
    “他雖沒有在上界做什么，但在修仙界，甚至是人界，他造了無數(shù)殺孽?！?/br>
    司柔頓時沉默。

    “殺孽太多，是需要贖罪的?！本壢暾嫒肃皣@。

    “如果不想讓天道殺死姬子癡，姬子癡需要按照天道的要求，進(jìn)行贖罪?！?/br>
    “橫清，我們的笑笑，難道要陪他一起贖罪么?！彼救峒m結(jié)。

    橫清仙祖拉住司柔的手，他低頭，把玩了片刻，清清朗朗道：“不必憂慮過多?！?/br>
    “姬子癡與我們的女兒會變成何樣，要看司笑自己的決定。”

    “......”

    雖然司笑很想珍惜同自己父母相處的機會，但問起她是否會選擇和姬子癡在一起時，司笑是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姬子癡。

    不管怎么說，司笑同橫清仙祖與司柔相處的時間都十分短暫。

    再加上任務(wù)者的身份，她始終在心底藏了一分疏離禮貌感。

    司笑與橫清仙祖說話時，帶著尊敬。

    “父親，你知道姬子癡為何是魔么？”

    司笑一直對這件事存在疑惑，她想，橫清仙祖應(yīng)該知道。

    司笑蹙了蹙眉，說：“為何魔會變成人間的四皇子？”

    為什么魔的魂魄會寄存于萱妃，并利用了“姬子癡”的身體，成為姬子癡。

    “答案你不是早就知曉了？”橫清仙祖抬了下長睫。

    “什么？”司笑微愣。

    “魔的魂魄偷偷跟著萱妃，趁機找到了重獲新生的辦法?！睓M清仙祖說，“就這么簡單?！?/br>
    橫清仙祖不喜歡把事情說的太復(fù)雜，所以他輕飄飄地說著。

    “但是，萱妃......姬子癡的母親，是上界的人，為何會落到人間。”但司笑還是疑惑。

    “她是個可憐人?！彼救岬穆曇敉蝗豁懫?。

    “我認(rèn)識萱妃?！彼救釔澣坏?。

    “被魔氣所傷、侵襲，所以不得不從上界墮落，最后孕育的孩子卻是魔?！?/br>
    “魔搶奪了原本那個姬子癡的生命，替代成了四皇子。”司柔臉上神情嚴(yán)肅，“笑笑，你聽了這些，還愿意同魔在一起么？”

    司笑沉默半晌后，堅定說：“我不會改變我的選擇。”

    即使她需要同姬子癡一起贖罪，她也愿意一直待在姬子癡身邊。

    她與姬子癡，早就糾纏不清，難以償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