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倆人怎么爭她不管，可別菜雞互啄最后濺她一身血。

    耿舒寧謹(jǐn)慎，沖耿雪招招手。

    “你來，幫我做件事……”

    耿舒寧湊到耿雪耳邊吩咐，吩咐完又叮囑：“別叫人發(fā)現(xiàn)，順道去六尚局幫我要些特殊料子做月事帶?！?/br>
    耿雪是耿舒寧沒出五服的分支堂妹，家里沒有被抬旗。

    但她阿瑪也是五品京官，通過耿佳氏門路‘特選’進(jìn)來的，往后要接耿舒寧差事。

    對堂姐的吩咐即便不理解，耿雪也毫不遲疑點頭。

    “我這就去！”

    *

    宗室里有消息靈通的，都知道內(nèi)務(wù)府這陣子為了千秋節(jié)沒少折騰。

    有了午宴叫人震驚又新奇的祥瑞，對于晚宴，宗親們就更多了幾分期待。

    尤其是皇阿哥們。

    七貝勒胤祐就在內(nèi)務(wù)府辦差，知道些內(nèi)幕，經(jīng)不住兄弟們纏磨，跟他們說了些。

    所以這晚宴，皇阿哥們比午宴時更積極，不等天黑就從乾西五所小十五、十六他們那里出來，興沖沖往乾清宮去。

    一踏進(jìn)乾清宮大殿，兄弟幾個就傻眼了。

    以誠郡王胤祉為首，幾個兄弟跨過門檻，差點沒撞作一團(tuán)摔地上。

    早上還莊嚴(yán)肅穆用來上朝的大殿，這會子完全變了樣兒。

    案幾桌椅倒還是按照左右兩側(cè)分開擺。

    可在案幾前，從大殿頂端垂下兩道長長的水晶幕簾，逶迤著將所有案幾遮得影影綽綽，隱約還能看得到兩側(cè)墻邊上的燭火和屏風(fēng)。

    清雅溫柔的絲竹之音從屏風(fēng)后面緩緩傳出，絲絲縷縷的暖香似有若無縈繞在鼻尖。

    叫人感覺……跟踏進(jìn)幻境里一樣，美得格外不真實。

    胤祉一屁股坐在自己的位子上，喃喃出聲：“老四啥時候這么sao……咳咳，這么有品位了？”

    連最老實的胤祺都下意識點頭，“這不像是四哥的風(fēng)格，比皇阿瑪還……有雅興?！?/br>
    幾個兄弟都在心里嘀咕，難不成當(dāng)了皇帝的人，花花心思都多，再古板的貨都能sao動起來？

    事實證明，他們感嘆早了。

    等皇后帶著有資格參加乾清宮家宴的女眷們到來，有一個算一個，宗親和皇阿哥們又一次傻眼。

    伺候在皇后和妃嬪身邊的宮人，手中持著一把把能遮住半身的卻扇。

    扇面以牡丹打頭，最末端是臘梅，將后妃們遮得嚴(yán)實。

    直到后妃們坐到左側(cè)水晶幕簾后，宮人才將卻扇放下。

    不只是宗親和皇阿哥們傻眼。

    與后妃一起到來的女眷們，臉上也帶著種喟嘆般的呆滯，坐到各自的夫君身邊，恍然看著對面。

    雙重水晶簾下，只隱約看到，皇后穿了鵝黃宮裝，齊妃李氏是桃紅色……最末端的一個小答應(yīng)反倒著了艷紅。

    衣裳鮮艷不說，樣式也能看出與尋常宮裝不一樣，連面容都帶著些不甚清晰的秾艷。

    不知是樂聲太過溫柔，還是熏香太過清甜，連小十五他們幾個年紀(jì)不大的，眼珠子都從對面拔不出來。

    竟是好一會兒都沒人想起，該給皇后見禮。

    還是歇在皇后宮里的女眷們，到底同行一路有了幾分抵抗力，見自家爺們那沒出息的樣子，這心里就起了酸。

    三福晉董鄂氏狠狠在胤祉腰間擰了一把。

    “嗷……咳咳！”胤祉疼得蹦起來，在董鄂氏沁涼的眼神中反應(yīng)過來，摸摸鼻子清咳提醒眾人。

    大家趕緊起身——

    “臣/妾請皇后娘娘萬安！”

    烏拉那拉氏的聲音略有點發(fā)緊，“都是自家人，不必多禮，快請起。”

    即便隔著簾子，她也能感覺到對面那些過火的眼神，渾身不自在，有些后悔聽了女官們的忽悠，如此費心打扮。

    若皇親國戚看后宮妃嬪看傻眼的事兒傳出去，她們就別活了。

    幸虧有水晶簾子，好歹看不清楚，大家心里都有數(shù)，不會傳出去什么不好聽的。

    即便如此，皇后還是冷冷地掃視妃嬪，警告她們。

    待會兒總要出去，要是有人不顧體面惹出什么不好聽的話，她絕不會饒。

    同樣被盯得面紅耳赤的妃嬪，趕緊都坐得更端正了些，都是知道輕重的。

    其實她們的裝扮，只比尋常稍微多了點花樣，并不出格。

    只是時下人哪兒知道，越是看不清的美好就越是讓人sao動。

    七分的顏色，輔以音樂、香氣和朦朧美，曖昧氛圍拉滿，能變成十二分的驚艷。

    齊妃李氏都有點頂不住對面始終沒移開的注視，摸著眼角的桃花印記，后悔選了大膽的妝容。

    皇上來了以后，站在龍椅前，定定看著水晶簾后的妃嬪好一會兒，才叫眾人起身。

    李氏不經(jīng)意與皇上對視，發(fā)現(xiàn)他目光中的專注，紅著臉兒心里發(fā)燙，又不后悔了，心里有了計較。

    今日這安排，若能將皇上勾到自己宮里，或者留在養(yǎng)心殿……就算被皇后責(zé)罰，也值當(dāng)。

    *

    掌燈時分，太后帶著十三福晉和十四福晉進(jìn)了大殿。

    她的位子在所有妃嬪正前方，能清晰看到后妃的裝扮。

    烏雅氏笑得特別欣慰，“瞧瞧，一個個都跟花兒似的好看，早就該這么打扮起來！”

    “往后就這么打扮，就當(dāng)是送給本宮的賀禮了，可比你們給我送來的那些金啊玉的，叫人高興?！?/br>
    皇后聞言，心里最后一絲擔(dān)憂也放下了。

    她偷偷看了眼皇上，見皇上目光定在她身上，唇角含笑，臉上有些發(fā)燙，趕緊起身。

    “皇額娘可別笑話我們，咱們今日是特地打扮給皇額娘看的，叫您高興的賀禮還在后頭呢?！?/br>
    烏雅氏看了眼皇帝，見胤禛目光一直沒離開妃嬪這邊，心里再沒有不痛快的。

    若是皇帝能早些臨幸后宮，叫宮里多幾個公主阿哥出來，她這千秋就算是圓滿了，往后再不辦都可以。

    她笑著點頭：“那本宮就等著你們的賀禮?！?/br>
    齊妃李氏也笑著討巧幾句，等到菜品都上齊了，才端坐好用膳。

    宮妃們的賀禮在后頭。

    最先獻(xiàn)禮的，是宗親和皇阿哥們。

    這晚宴的賀禮與白日里不同，不圖貴重，只看心意。

    既是家宴，就算是裝，也要裝出溫馨和睦來，頂好是送些新奇有趣的玩意兒。

    胤祉和胤祺他們，送的都是親手做出來的字畫和首飾。

    胤禟和胤禎還彩衣娛親，來了一段琴簫合奏，將氣氛徹底烘托了起來。

    而后輪到后妃，便到了整個晚宴的高.潮。

    皇后獻(xiàn)上的，是她親自繡的發(fā)繡。

    九百九十九個壽字，組成一個大大的壽圖，心意和分量都十足。

    眾人倒也不驚訝，皇后娘娘的賢名是早就傳出去的。

    叫人震撼的是，在眾人心中跟皇上夫唱婦隨，以板正出名的皇后，那身鵝黃色宮裝，衣擺竟是牡丹花瓣的模樣。

    眉心畫一朵金色的牡丹，將皇后原本只算清秀的面容生生襯托出了雍容華貴的溫婉。

    行走間，隱約像是牡丹花成了精。

    齊妃李氏選了雙開襟的桃紅色宮裝，排扣是一朵朵桃花，與眼尾勾勒出的桃花交相輝映，一曲《鳳凰行》奏出了叫人無法忽視的明艷。

    懋嬪宋氏送的是百花屏風(fēng)，身穿月白色宮裝，規(guī)規(guī)矩矩，可袖口卻做成了漂亮的蘭花模樣，層層疊疊露出柔白手腕，清冷又溫柔。

    接著是腳踩芍藥花盆鞋的寧貴人武氏獻(xiàn)上佛經(jīng)，綴著石榴流蘇的海常在、繡了荷花銀線暗紋的蘇常在……

    每一個妃嬪的出現(xiàn)，都帶著大家從未見過的新花樣，不說都是傾國顏色，卻也美得清新脫俗。

    到最后點綴著梅花耳珰的喬答應(yīng)出來時，大家都已經(jīng)驚艷麻了。

    最后，是以皇后為首，十二個花仙子齊齊跪地——

    “臣妾/嬪妾/奴才借花獻(xiàn)佛，祈?；暑~娘/太后鳳體安和，福壽無疆！”

    烏雅氏笑得合不攏嘴，女人也喜歡好看的女人吶。

    “今兒這出花仙子拜壽，本宮喜歡得緊，通通有賞！”

    早就準(zhǔn)備好的金壽桃被賞了下去，皇后笑著帶妃嬪退回水晶幕簾后面。

    眾人依舊啞然。

    怎么說呢，今晚的美色，男女通吃，誰都愛漂亮的事物。

    胤禛都沒想到六尚局能做得如此出色，今晚看到的每一幕，都美得叫人無法用言語形容。

    若非為了前朝的思量，即便如他這般清心寡欲，也很樂意把十二個時令的嬌花宮里都走一遍。

    酒過三巡，喝得有點多的胤禟，難得在自家四哥面前說了句人話。

    “皇兄真真是艷福不淺，不怪你看直了眼，確實……叫人欽羨??！”

    胤禛莞爾：“……回頭叫你四嫂教教弟妹們就是了?！?/br>
    敬酒時，胤禛也沒反駁兄弟們帶著調(diào)侃意味的戲謔，他心里確實有些蕩漾。

    只不過，他每一個妃嬪都不錯眼地看，卻并非因為皇后和李氏她們。

    至于為什么……胤禛抿了抿唇，感覺嗓子眼發(fā)干，匆匆喝下一杯酒，竟有些不敢面對自己剛才的緋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