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命令
葵的呼吸變得急促而混亂,生理性的淚水混雜著屈辱滑落。她憎恨這感覺,憎恨這東西的觸碰帶來的矛盾反應。 就在這時,她因極度不適和想要擺脫這粘膩觸感的強烈沖動,身體猛地向上拱起,被糸見原握住的雙手也奮力向外一掙。 “離——開——!”她幾乎是嘶吼出來,聲音因為劇烈的情緒而扭曲變調(diào)。 嗡—— 空氣仿佛凝固了一瞬。 糸見原覆蓋在她小腹上的手掌,竟然真的隨著她這一掙的動作,微微向上抬起了一寸。 那動作并非他主動做出,更像是一種被無形的力量強行牽引開的滯后狀態(tài)。 糸見原那雙瞳孔里,第一次清晰地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愕然,像是深海生物遭遇未知洋流時的瞬間凝滯。 葵自己也愣住了。 她剛才做了什么?她只是……本能地掙扎了一下? 她甚至沒指望能撼動這怪物分毫。 煙塵中,黑磷剎灼熱的身影似乎也微微一頓。暗紅的火焰在他眼底跳躍了一下,周身扭曲升騰的熱浪都仿佛凝滯了半秒。 站在陰影里的叁途乙津,嘴角那抹懶散的微笑驟然加深,幾乎裂到耳根。 果然……松動。“穢印”的松動,比預想的還要大。 “呵……”一聲輕笑從黑磷剎喉間滾出。 他向前踏出一步,灼熱的氣流瞬間驅(qū)散了糸見原帶來的刺骨寒意。他并未靠近葵,只是居高臨下地俯視著跪在地上的糸見原和因震驚而暫時失語的葵。 “聽見了么,濕漉漉的爬蟲?”黑磷剎的聲音帶著熔巖流淌般的粘稠熱度,目光卻灼灼地刺向葵,“葵讓你‘離開’?!?/br> 他刻意加重了“離開”二字,暗紅的眼眸里翻涌著一種扭曲的鼓勵和煽動,仿佛在慫恿葵進行更大膽的嘗試。 糸見原緩緩抬起頭,深潭般的青瞳重新鎖住葵。 那里面翻涌的已不僅僅是占有欲和專注,更添了一絲探究的幽光,他覆蓋在葵小腹上的手掌并未完全移開,但施加的力量明顯松懈了。 他似乎在等待,在觀察。 葵的心臟狂跳得幾乎要沖破胸腔。 剛才那一下……是巧合嗎?還是……? 祈禱師扭曲的臉和“穢印牢籠”的嘶吼再次在腦中炸響。 一個荒謬絕倫、卻又帶著致命誘惑的念頭,如同毒藤般瞬間纏住了她瀕臨崩潰的神經(jīng)。 她看著眼前這兩個散發(fā)著非人威壓、足以輕易撕碎她的存在。他們的順從哪怕只是剛才那細微的、一閃而逝的“滯后”,都像是黑暗中突然亮起的一星磷火。 恐懼并未消失,憎惡依舊在燃燒,但一種源自絕境的、近乎瘋狂的孤注一擲,猛地攫住了她。 她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看向糸見原那雙深不見底的青瞳,用盡全身力氣,聲音因為極度的緊張和試探而顫抖破碎,卻異常清晰地命令道: “手……拿開!” 時間,仿佛被無限拉長。 糸見原覆蓋在她小腹上粘膩冰冷的手掌,真的緩緩地、完全離開了她的肌膚。 他懸在半空的手,五指微微蜷縮了一下,指尖滴落的粘液在青石板上砸出小小的冰花。 成功了? 葵的瞳孔驟然收縮,混雜著狂喜、難以置信的寒流瞬間席卷全身。 她猛地轉(zhuǎn)頭,對上黑磷剎那雙燃燒著暗紅火焰的眼眸。 “還有你……”葵的聲音抖得不成樣子,卻帶著一種豁出去的決絕,她指向黑磷剎周身那令人皮膚刺痛的灼熱氣浪,“……熱……退后!” 黑磷剎暗紅的瞳孔猛地一縮,他非但沒有憤怒,反而像是聽到了最動聽的指令。 腳下那幾乎要融化石板的灼熱紅光,如同退潮般猛地收斂。那股令人窒息的霸道熱浪,瞬間從葵身邊抽離,只在空氣中留下彼岸花腐爛的余韻。 他本人,甚至十分優(yōu)雅地向后退了半步,振袖上的赤紅彼岸花仿佛都黯淡了幾分,帶著發(fā)自內(nèi)心深處的順從感。 寂靜。 死一般的寂靜籠罩著破碎的門廳。 葵癱坐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單薄的青色和服早已被汗水、淚水以及沾染的粘液浸透,緊貼在身上,勾勒出驚心動魄的曲線。 她劇烈地喘息著,看著眼前這荒謬絕倫又驚悚至極的一幕。 兩個非人的、恐怖的存在,如同最馴服的獵犬,因她破碎的命令而停下了狂暴的爭斗,甚至順從了她的意志。 哪怕那順從背后,是深不見底的探究和狂熱。 “你的‘門’,不僅僅是被叩響……”黑磷剎意味深長地看她,聲音壓得更低,“你已經(jīng)開始……推開了它?!?/br> 推開? 推開那扇“生門”? 還是推開更深的、未知的恐怖深淵? 一片輕飄飄的、幾乎毫無重量的東西,無聲無息地從上方飄落,像一片被詛咒的枯葉,打著旋兒,最終緩緩落在了幾人之間那寸狼藉的青石板上。 那東西的形狀,讓葵的血液瞬間凍結(jié)。 那是水見婆婆給她的人形紙片。 紙片本該是空白的臉上,此刻用某種干涸發(fā)黑的污跡,潦草地畫著兩個歪斜的空洞,充當著眼睛。而在本該是嘴巴的位置,則是一個用同樣污跡畫出的、咧到耳根的詭異笑容。 沒有鼻子,沒有其他五官,只有兩個空洞的眼窩和一個撕裂般的笑容。 一種純粹的惡意,從那小小的人形紙片上彌漫開來,它靜靜地躺在地上。 糸見原和黑磷剎幾乎同時微微挑眉。 糸見原第一次從那片人形紙片上掠過,一絲極其細微的嫌惡感,在他眼底一閃而逝。 糸見原動了。 他伸出那只懸在半空的手,探向地上那張慘白的人形紙片。指尖在即將觸碰到紙片表面的瞬間被無形的強酸瞬間洞穿。 他的動作頓住了。 沒有收回手,只是看著自己指尖那個詭異的窟窿,探究和專注瞬間被萬米海溝般的怒意所取代。 “這東西是怎么來的?”他轉(zhuǎn)向葵,“誰給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