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的?！?/br>
    月棲意忽而出聲。

    月聞江一愣。

    月棲意輕輕摸摸這小孩梆硬的頭發(fā)，如同嘆息一般柔和道：“對于mama來說，小孩的愛當(dāng)然是最重要的?！?/br>
    他還親了親月聞江的臉頰。

    月聞江當(dāng)即在心里當(dāng)即自動提取關(guān)鍵詞——mama覺得他最重要，mama親他。

    他立刻深信不疑，同時反思自己怎么會覺得mama愛梁嘯川呢，梁嘯川哪有什么好讓mama愛的，mama也絕對不會這么溫柔地親梁嘯川的臉。

    他抱著小貓mama，心滿意足道：“mama，我只愛你?！?/br>
    他只愛mama，mama最愛他，世界上再也不會有人比他們兩個更親近。

    殊不知月棲意得到回答后緩緩眨了眨眼睛，像小貓對自己機智的肯定。

    他已經(jīng)熟諳端水之道。

    他在月聞江這里的身份是“mama”，是以月聞江是最重要的，但在梁嘯川處是別的身份，對于別的身份來說，梁嘯川也是最重要的……

    這樣他們兩個就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月棲意一面想著，一面抵擋不住睡意侵襲，漸漸合攏眼簾。

    病房門悄然開了條縫。

    月聞江抬眼望去，只見梁嘯川立在門口，并未如與月棲意約好的那般“去別的地方住”。

    兩人面無表情地對望一瞬，又各自移開，月聞江無聲將月棲意身上的被子拉高了點，直至連月棲意的后腦勺都牢牢蓋住。

    他以為現(xiàn)在是自己贏，因此可以忍耐梁嘯川站在門口一直盯著他mama。

    他哪里知曉，梁嘯川只差一步便能把他mama給徹底叼回窩，現(xiàn)在兜里還揣著月棲意的內(nèi)褲。

    是開機那天晚上，()完之后梁嘯川給月棲意換下來的。

    當(dāng)晚已經(jīng)不成樣子，他留了好半天才舍得洗，洗好之后仍舊貼身擱著，當(dāng)紀(jì)念。

    --

    月棲意半夜醒過一次，迷迷糊糊看了眼時間，仿佛是凌晨三點。

    之所以說仿佛，是因他心臟有些發(fā)悶，視線好半天難以聚焦，只得慢慢深呼吸，平復(fù)胸腔的窒悶。

    再一轉(zhuǎn)視線，便見梁嘯川坐在床邊。

    月棲意睡覺身上容易發(fā)冷，便喜歡蜷著身體，此時他的雙足正窩在梁嘯川腹部，熱度熨帖源源不斷，像踩著只暖爐。

    原本他與月聞江面對面，當(dāng)下月聞江卻在他后背一側(cè)，似乎并未察覺梁嘯川的出現(xiàn)——這小狼崽子警覺性極高，一點風(fēng)吹草動都瞞不過他，月棲意也不曉得梁嘯川怎么做到將自己翻了個面、而不驚動月聞江的。

    見他睜眼，梁嘯川擰開手邊保溫杯給他喂水。

    月棲意慢慢喝著，眼睛一直望著梁嘯川，軟乎乎、濕潤潤的。

    ——小貓有個小愿望。

    梁嘯川：“……”

    他矮身湊近月棲意，以口型道：“要什么？”

    月棲意也用口型道：“我想吃冰淇淋。”

    剛退燒、大半夜的，還吃冰激凌？

    梁嘯川馬上要態(tài)度嚴(yán)肅道“吃了肚子疼怎么辦”，然而月棲意繼而道：“我就嘗嘗味道，突然好想吃芒果味的，想得睡不著。”

    梁嘯川：“……”

    凌晨三點，出門給老婆買冰激凌，芒果味的。

    梁嘯川蹲在床前，舀起一小塊冰淇淋給月棲意喂進嘴里。

    冰涼涼奶香濃郁，但月棲意也的確不敢多吃，只嘗了一小口，便不舍地指揮梁嘯川放回病房內(nèi)小冰箱里，然后等著梁嘯川轉(zhuǎn)回來給自己喂水。

    溫水才剛?cè)肟冢聴庹Ｑ鄣墓し?，梁嘯川便傾身貼近，吮住了他唇角。

    月棲意無法掙扎，甚至呼吸都不敢太放肆——月聞江在咫尺之遙，他聲響稍一明顯必定會驚動月聞江。

    月聞江一旦見到梁嘯川大晚上壓在他床邊親他，能把醫(yī)院拆了。

    月棲意口中還殘留著冰淇淋的甜味，梁嘯川見他跟執(zhí)行秘密任務(wù)一般謹(jǐn)慎，益發(fā)要使壞，扣著他后腦勺牢牢封住他的唇，吻得又深又重，不僅將冰淇淋的甜味全數(shù)搶走，還要繼續(xù)掠奪小貓嘴巴里原有的甜味。

    月棲意才退燒，呼吸本就不易，這一吻令他頭暈?zāi)垦?，唇舌酸得動彈不得，身體軟得坐都坐不住，恐怕再多親一會兒他真會暈過去。

    梁嘯川見他悶得流眼淚，這才肯松口，退出來咬他的唇珠。

    月棲意想撓他，卻連抬手臂的氣力都使不出來，躺在枕上淚水漣漣氣息凌亂，一副任人施為的荏弱模樣。

    梁嘯川咬了一會兒，又湊上來親他眼睛舔他眼淚。

    如若眼睫毛可以撓人踹人，月棲意早就出擊了。

    可小貓不僅無力出擊，還因為深吻耗盡能量而頭腦昏沉，梁嘯川還沒親夠舔夠他的眼睛，月棲意已合攏眼簾，呼吸漸緩，墜入夢鄉(xiāng)。

    梁嘯川一瞬不瞬注視他良久，才最后咬了下他臉頰，撥了撥他額前碎發(fā)，坐回床邊繼續(xù)給他捂著手腳。

    --

    開機后，時間便如同被按下倍速，由秋至春，放在延時攝影畫面中便是金桂丹桂開了又謝、法桐樹金黃又翠綠，是一場一場通告單雪片般飛起，是一句一句“a”“ng”“cut”“保一條”“收工”。

    絢爛的新年焰火盛放在外灘，響亮的新春爆竹驚醒冰封的護城河[注]，轉(zhuǎn)眼是開春，又轉(zhuǎn)眼是清明。

    春菜吃的便是這一口正值時令的鮮美，因此相比其他三季，春季時月棲意食欲稍稍好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