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過了這次殺青回來趕上祁書陽休探親假，下一次應(yīng)該就是明年等到祁書陽退役了。

    夢里的那個時候，林冠雪這個人已經(jīng)成為了一塊冰冷的墓碑。

    還談什么見面，談什么重逢？

    林冠雪心里莫名對祁書陽生出幾分感激來。

    夢里的事情雖然還都沒有發(fā)生，但就像是現(xiàn)實場景中的一次“預(yù)演”。在林家聲名狼藉、林家父母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時，想必也沒少遭到街坊鄰居的指指點點。

    林冠雪老家這邊是熟人社會，街坊鄰居走得近，網(wǎng)上關(guān)于“林冠雪”的謠言甚囂塵上，鄰里之間不可能沒有風(fēng)言風(fēng)語。

    就像這些年走過來，林冠雪也沒少聽有些街坊的酸話。

    人心不可測，有些人就是見不得曾經(jīng)跟自己差不多的人家好起來，他知道自己一旦有丑聞，有些人嘴里不定會編排出來什么樣的話呢。

    在那個時候，祁書陽能在墓碑前送自己一程，幫著照顧自己的爸媽，可見祁家是真的相信林冠雪。

    也不知道那個時候退伍回來的祁書陽驟然聽到自己兒時玩伴去世的消息……會是什么樣的心情。

    林冠雪有一搭沒一搭地胡亂想著，忽然肩膀被人拍了拍。

    是祁書陽。

    “你打傘打這么歪？你肩膀都濕了，往里靠一靠?！逼顣柊欀碱^道。

    林冠雪想的太認(rèn)真，真沒注意到。

    “這么大人了……怎么還跟個小孩兒似的。”

    祁書陽說著，直接上手，握著林冠雪的手把雨傘板正。

    “謝謝啊，陽哥?！?/br>
    “……這么客氣干啥？”

    “沒，這不承您的情，吃了這么多天陽大廚做的飯么?！?/br>
    “這是哪兒的話，那不是咱倆的共同努力？”祁書陽怕林冠雪在陰陽怪氣，直接把兩個人拉進(jìn)了同一個戰(zhàn)壕里。

    林冠雪能聽出來祁書陽的意思。

    這些天倆人關(guān)系迅速拉進(jìn)，和小時候的熟悉程度沒什么區(qū)別，自己有時候犯皮，沒少在言語中開玩笑。祁書陽上過幾回當(dāng)，現(xiàn)在的警惕性很強嗎。

    “是，那當(dāng)然是?！?/br>
    林冠雪深深呼吸了一口氣。

    下著雨的環(huán)境總感覺空氣很清新，帶著潮濕水氣的空氣被大口吸進(jìn)來，林冠雪覺得自己不該放太多沉重的情緒在那個預(yù)知夢里。

    它一定不會再發(fā)生了，不是嗎？

    還好，還好這一次一切都不算晚。

    他抬起頭來，問道：“還有幾分鐘？”

    “三分鐘?！逼顣栍挚戳丝词謾C(jī)：“這司機(jī)給我發(fā)了個消息，說雨天路不好走，多擔(dān)待，還有幾分鐘，馬上來。”

    “好?！绷止谘c了點頭，視線放在了眼前的街道上。

    “嗯？那邊兒的房子已經(jīng)沒人住啦？”

    小縣城這邊都是一家一戶帶小院，看得還挺明顯的。

    林冠雪指的是面前街道上從他們的位置往左邊數(shù)第四家。

    “看那房子上長的爬山虎，門上到處都是，打不開了都，肯定沒人住了?！?/br>
    “那家是誰來著？”林冠雪隨口道。

    聞言，祁書陽也陷入了思考：“孟家？”

    林冠雪一頓……自己一想這個問題，腦中的記憶第一時間就跳出來告訴自己是孟儀彬。

    但……那家要是孟儀彬的話，周家夫妻倆住哪？

    另一份完全屬于他的記憶告訴他，小時候自己很喜歡吃街角現(xiàn)賣的豆腐，而那個豆腐攤就是周家老兩口做的。

    他沒說話，但是祁書陽開口了。

    “好奇怪……我記得那邊是孟家的房子，小時候孟家還有個小子，不是還跟我們玩呢？但是……周奶奶不是也住那邊么，難道是我記錯了，周奶奶去世之后孟家才搬過來的？”

    祁書陽在小聲嘀咕。

    周家老兩口的確是在林冠雪他們小時候去世的。

    “你……你也記得周奶奶？”林冠雪問道，他沒想到在祁書陽這里，孟儀彬植入的記憶也不能自洽。

    “為啥不記得，我媽小時候就買周奶奶的豆腐回來做大鍋菜，有一次買多了，我吃了一周的大鍋菜好吧！”祁書陽一臉“我咋可能會忘”的表情。

    “可那也有點兒不對勁啊，周奶奶不是在我上初中的時候才去世么，我怎么記得孟儀彬是小學(xué)就跟我們一塊兒玩了。”祁書陽在糾結(jié)，自我否定了剛才的推測。

    “可能孟家也沒搬過來吧?！绷止谘┰捓镉性?。

    “不知道，想不起來了，改天問我媽吧?！逼顣栂氩磺宄纱嘁膊幌肓?。

    “那輛是不是我們的車？”林冠雪指著街道盡頭拐過來的一輛綠牌白車。

    祁書陽對了一眼車牌號，道：“對?！?/br>
    白車很快就到了兩個人跟前。

    “來，你先收傘上車?！逼顣柦o林冠雪打著傘道。

    “行李還沒放呢?！?/br>
    “我放得了，倆行李箱而已，也用不上倆人?！?/br>
    祁書陽拒絕了林冠雪，幫他把傘收起來，把人推上了車，他則是一手扯過兩個行李箱的拉桿拉到了后備箱的位置，一手拿著傘，另一手落拉桿、提進(jìn)后備箱，再把第二個箱子落拉桿、提進(jìn)后備箱。

    干脆利索。

    ……

    “我先走了?！?/br>
    林冠雪的車先發(fā)，他站在了檢票口的隊伍前。

    他戴著帽子口罩，朝著祁書陽揮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