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56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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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纘帝位三十載,勵精圖治,造此盛世。今四海會同,天下無事,朕將國事托付于李林甫,本當他是可靠的,鬧出這等亂局,要朕親自收拾?!?/br> 楊玉環(huán)道:“故而三郎罷了李林甫,任張垍為相,他打理朝政,不是一切順利嗎?” 李隆基此時頗放松,搖了搖頭,道:“朕之所以想到用張垍,與你那義弟有關(guān)?!?/br> “為何?” “自是因朕念著太真,愿意用你家的人。”李隆基笑道。 “才不信。”楊玉環(huán)嗔了一聲,轉(zhuǎn)過頭去。 李隆基沒有說出來的是,他任用宰相有一個最重要的要求——能制衡太子。 當時,張垍與薛白走得近,這讓他一度以為,張垍知道當上宰相之后該怎么做。作為宰相,該懂得用王忠嗣盡快平定南詔,也該懂得與東宮撕破臉。 他故意答應(yīng)把郡主許婚給安慶宗,一則考慮到這樁婚事于大唐社稷穩(wěn)定有利,而以安祿山的忠心并不會因兒女婚事而倒向東宮;二則,也是給張垍一個攻擊李亨的機會。 若張垍夠聰明,就該使人彈劾東宮意圖交構(gòu)邊鎮(zhèn)大將,敲打王忠嗣、安祿山,鞏固宰相權(quán)威,同時表明與東宮勢不兩立的態(tài)度。 這就好比,當年他故意給韋堅、皇甫惟明親近東宮的機會,試探他們,亦試探李林甫。李林甫就做得很好,一紙罪狀表明了愿為圣人制衡東宮,請圣人高枕無憂。 “高將軍?!?/br> “老奴在?!?/br> “張垍有奏折到嗎?” “沒有?!备吡κ繎?yīng)道:“但右相上了一道奏章。” 李隆基看了眼李林甫的奏折,果然是反對以郡主嫁安慶宗一事,又隱諱地提及安祿山之所以舉薦王忠嗣,或是與東宮有所勾結(jié)。 看罷,李隆基輕叱了一句。 “小人之心?!?/br> 但他心里想的是,還是李林甫在制衡東宮之事上用得順手啊。 如此,他才能安心賞歌舞、洗溫泉,不必擔心下一刻就成了太上皇,但李林甫愈發(fā)老邁昏庸了,觀其與張垍相斗,斗到最后,只看到李林甫接連敗退,被啄得一地雞毛。 一個勝在能理順朝堂,一個勝在知圣心,難以決擇。 楊玉環(huán)觀了一場戲,回頭看去,見李隆基心思根本不在舞樂上,便吩咐臺上的優(yōu)伶暫時停下。 “圣人既心不在焉,可要先去理國事?” “無甚國事,朕擅用人,不理瑣事?!?/br> “那,”楊玉環(huán)想了想,笑問道:“玩捉迷藏可好?” 說來,捉迷藏之所以叫“捉迷藏”,是因她與李隆基玩時從不相讓,她身上常掛著許多個香囊,每每拿香囊迷惑李隆基,將他引開,不讓他捉到。 她之所以寵冠六宮,從不是多善解人意,而是她愛玩、有趣。 平常,李隆基喜歡這種奇新,最近卻覺得太累了,嘆道:“今日玩不了?!?/br> 他方才提到了薛白,本有心試探楊玉環(huán)是否會順勢替薛白求官,見她根本就沒在意,他反而肯多與她談?wù)劇?/br> “對了,薛白小兒,倒是既能辦事,又明了朕的心意?!?/br> “圣人忘了?上元節(jié)他還頂撞了圣人?!睏钣癍h(huán)道:“這義弟與我性子一樣,可不會說好聽話哄人?!?/br> “忠言逆耳啊?!?/br> 時隔兩個多月,李隆基終于如此評述了一句,看起來很有明君的氣度。 侍立在不遠處的宦官吳懷實眼皮一抬,瞥著這一幕,卻是心中暗道貴妃每次只不經(jīng)意地回護她那義弟一句,卻是讓圣人連薛白的忤逆之罪都原諒了,還親自去其婚宴……可莫忘了,這位貴妃一向是悍妒直率的性子,何曾這般小心翼翼過? 吳懷實正這般想著,便聽圣人道:“召薛白來覲見?!?/br> “奴婢這便去?!?/br> *** 吳懷實出宮后先打聽了一番,聽薛白成親沒幾日,已開始到御史臺視事了,遂趕了過去。 他不讓人通傳,直接走向薛白的公房,推開門。 薛白正在專心寫著什么,聽得開門聲,轉(zhuǎn)頭看來,眼神有些警惕。 “見過薛郎,可是在彈劾誰?”吳懷實笑著,上前問道,一副親近作派。 “吳將軍?!毖Π滓姷剿埠軞g喜,笑著相迎,應(yīng)道:“只是在整理些藥方。” 吳懷實目光往紙上看了一眼,大概見薛白寫的是“人參、柴胡、黃芩、半夏”等藥材以及份量,倒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薛郎這字寫得真好……接圣人口諭,召殿中侍御史薛白,覲見?!?/br> 薛白連忙整理儀容,領(lǐng)了圣意,之后問道:“敢問吳將軍,今日是?” “旁人若問,我定不敢通風報信的?!眳菓褜嵥南驴戳艘谎?,小聲道:“但薛郎既問了,那只好透些風。” “吳將軍待我義氣深重,我銘記于心?!?/br> “是薛郎值得相交?!眳菓褜嵉溃骸笆ト伺率窍胱屇闳ヌ嵝褟堮€馬一些事。” 他點到為止,知薛白懂得要怎么做。 總之,因這一句提醒,兩人關(guān)系更進了一步。 …… 李隆基是在勤政樓見的薛白,楊玉環(huán)并未在側(cè),可見,要問的并非尋常事。 但他的姿態(tài)卻很隨意,手里還端著杯酒。 “伱既不愿迎娶和政郡主,卻關(guān)心她嫁不嫁安慶宗?小小御史,天子家事也敢過問?!?/br> “回圣人。”薛白道:“天子無家事,御史本該事事關(guān)心?!?/br> “休給朕耍嘴,說你打的是何主意。” “此事若屬實,臣當彈劾東宮,交構(gòu)邊鎮(zhèn)?!?/br> “你放肆!”李隆基故意叱道:“此為朕允的婚事?!?/br> 薛白無理反駁,只好道:“臣知罪。” “還敢說你不是對太子、安祿山有偏見?” “臣……聞風奏事而已。” “好一個聞風奏事。”李隆基不經(jīng)意地問道:“誰指使你的?” 這一句話看似輕描淡寫,他其實是想聽聽薛白是怎么看待李林甫、張垍對東宮的態(tài)度。 “不敢瞞圣人?!毖Π椎溃骸坝蚁嘣c臣談過此事?!?/br> 李隆基難得有些認真起來。 “南詔叛亂,臣以為右相老邁昏庸,曾對他有過許多抨擊之論?!毖Π椎溃骸鞍驳撋揭娪蚁嗫质?,遂交構(gòu)東宮,之后得東宮授意,舉薦王忠嗣掛帥。另外,據(jù)右相所言,串聯(lián)東宮與安祿山者,張垍是也?!?/br> “胡言亂語?!崩盥』车溃骸半蘅蠢盍指κ抢虾苛耍f出這等話來?!?/br> “陛下明鑒。” “繼續(xù)說。” “右相有意敲打東宮、安祿山、王忠嗣,敲打之后,方可任用王忠嗣平定南詔?!毖Π椎溃骸八詠砦一檠?,便是為說此事?!?/br> “為何與你一御史說?” “臣忠直。”薛白道,“圣人信臣的忠直之言。” 聞言,李隆基被氣笑了,搖了搖頭,罵道:“朕豈能信你這小兒?!?/br> 這般隨意地聊了幾句,他便打發(fā)走了薛白。 高力士有些不解,不由道:“圣人肯定沒信薛白所說,安祿山交構(gòu)東宮一事,如何容他在御前放肆?” “這你便不知了,薛白是塊硬骨頭,當初王忠嗣觸怒朕,只有他愿保王忠嗣。今日朕看的是張垍與李林甫誰能叼住這塊硬骨頭?!?/br> “可老奴聽說,薛白與右相的女兒走得很近?!备吡κ康溃斑@豎子已成了親,卻還……” “那又如何?小兒女嘛?!崩盥』笮?,“朕不在意李林甫用了甚手段,只要他把麻煩平息了。” 他既是風流天子,從不以風流為忤。 這些紛爭因南詔叛亂而起,而薛白預(yù)言了南詔叛亂,且借此事攪得朝堂大亂,幾乎逼得李林甫罷相。那么,李林甫若能擺平薛白,就意味著能解決麻煩,解決南詔叛亂。 硬骨頭的薛白,就像是一塊試金石。 …… 薛白離開勤政務(wù)本樓,迎面見一隊宮娥簇擁著一名盛裝女子而來,他本以為是楊玉環(huán),近了才知那是范女。 他遂避到一旁,等著她們?nèi)氲盍?,方才出宮。 “范美人還是因薛郎整頓教坊、排《西廂記》,方得機會入宮的吧?”吳懷實小聲道。 “是范美人才貌雙絕,難掩光華?!?/br> “不論如何,也是薛郎有恩于她,也不曾打個招呼?!?/br> “皆圣人隆恩?!?/br> 薛白打起精神,小心應(yīng)對著吳懷實。 出了興慶宮,他不再掩人耳目,讓刁丙直接到右相府走一遭。 “你見了李林甫,便說我答應(yīng)他的事已辦妥了,他也莫要失約才行?!?/br> “喏。” 這整件事上,薛白似乎當了墻頭草,一會支持張垍,一會支持李林甫,一通瞎搞下來,宰相人選并未更改。但宰相由誰當他根本不在乎,反正顏真卿這次也不能上位,他在乎的是宰相之爭帶來的權(quán)力變動。 比如,他終于逼得李林甫與安祿山反目了。 世人都說李林甫鎮(zhèn)得住安祿山,那好,他倒要看看李林甫是否能解決安山,乃至解決河北的隱患。 想著這些時,薛白忽然想到了昨日見到的那個場景。 昨日因御史臺同僚都說“新郎官該早些還家”,他便回去了,進了主屋,繞過屏風時,心境確與往昔有些不同。 然后,李騰空就睡在他的婚床上,那樣慵懶地起身,不經(jīng)意地回眸,在他眼中顯出那如畫的容顏,宛若舊夢。那一刻,他亦有過錯覺,差點以為她是他的妻子…… 也就是在這種情況下,李騰空轉(zhuǎn)達了她阿爺?shù)囊馑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