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65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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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br> 她面前忽然響起了咳嗽聲,是那種傷寒之后喉嚨干啞的咳。 奇怪的是,那聲音分明不大,但咳了幾聲之后,周圍旁的聲音便輕了下來。 “她是吐蕃公主,留她的性命?!?/br> 有人用漢語說了一句,聲音嗡嗡的,聽得出來他鼻子塞得厲害。 娜蘭貞抬頭看去,只見一個漢家男兒正向這邊走來,他不像她想象的那樣弱不禁風(fēng),反而在舉手投足間透著英挺之色。但病了也是真的,臉色發(fā)白,手里拿著一條帕子,正在擤鼻涕。 與這有些可笑的樣子相隨而來的是可怖的殺伐之氣。 院中又倒下了兩具尸體,除了她,唐軍已殺光了所有的反抗者。 她知道他是誰,薛白。 他本該差一點就死在她手里,結(jié)果卻莫名其妙地控制了建昌都督府。 “為什么?!”娜蘭貞轉(zhuǎn)頭向阿布都大喝道:“你為什么要背叛我?!” “嘿?!?/br> 阿布都不以為恥,反而笑了笑,看起來更顯得不聰明。 娜蘭貞大怒,轉(zhuǎn)向薛白,道:“我不服!” “因為,孟獲城不想讓南詔與大唐分裂?!毖Π子盟硢〉穆曇艋卮鸬?,他說的是吐蕃語,但非常不流利。 他是在長安時就開始學(xué)了,詞雖然記下了很多,可惜口音不像。不敢用來冒充吐蕃人,卻可用來與娜蘭貞交流。 “你知道嗎?從漢武帝修靈關(guān)道開始,孟獲城所在的位置就是商賈的道路,城門一修,更是重要的商貿(mào)隘口。南詔叛了唐,他們吃什么?” 娜蘭貞轉(zhuǎn)向阿布都道:“贊普不會原諒你的背叛,吐蕃會出兵滅你全族!” “不會的。”阿布都道。 在孟獲城,薛白已經(jīng)與他說得很清楚了。 如今,吐蕃在河曲戰(zhàn)場上節(jié)節(jié)失利,哥舒翰兵指黃河九曲;南詔雖叛唐,唐軍卻也大舉攻南詔,此次若走靈關(guān)道滅了南詔,大唐往后勢必要大舉經(jīng)營川西,到時有多少商旅要過,少不得得扶持當(dāng)?shù)氐那跏住?/br> 阿布都看起來不聰明,但怎么為部落牟利,還是想得很清楚。 南詔不就是被大唐扶持起來的嗎?他阿布都可比閣羅鳳要聽話得多…… 娜蘭貞忽然間想明白了,原來,薛白在孟獲城時就策反了阿布都。 也就是說,在她抵達(dá)西瀘城之前,薛白就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準(zhǔn)備把兵馬調(diào)入城中。唐軍很可能就埋伏在城外,等趙佺鄧調(diào)兵離開,阿布都便派麾下打開城門,迎唐軍入城。 她根本不是差一點就殺了薛白,而是從頭到尾都落在了薛白的算計里。 “殺了我吧!” 娜蘭貞大喊一聲,撞向前方一名唐將的刀鋒,卻被唐軍士卒一把摁住。 “你不會想死的。”薛白走到她面前,蹲下身,又輕咳了兩下,道:“我看得出來,你很想掌握權(quán)力,我會給你一個機(jī)會?!?/br> “忒。” 娜蘭貞啐了一口,薛白早有防備,靈活地側(cè)身避開。 他也不惱,又道:“我得到消息,九大臣當(dāng)中有人要背叛尺帶珠丹?!?/br> “你怎么知道?”娜蘭貞驚詫萬分,連忙問道:“此事是真的?” 她一問過話,馬上意識到自己顯得太過關(guān)切了。 “你也知道?”薛白果然敏銳地捕捉到了這一點,道:“我之所以知道,是因為他們聯(lián)絡(luò)大唐了,你呢?” “我是聽到了傳言,本登忽、悉諾邏恭祿對有叛心?!?/br> 薛白笑了笑,心知娜蘭貞這是中了吐蕃叛臣聲東擊西的計了。 “你笑什么?”娜蘭貞當(dāng)即捕捉到他笑容里的意味,忙問道:“不是他們嗎?那是誰?” “咳咳咳?!?/br> “該死的癆病鬼,你給本公主說!” “我憑什么說?”薛白止了咳,收起臉上的笑意,冷冰冰地道:“你是我的俘虜,搞清楚自己的身份?!?/br> 娜蘭貞怒不可遏,但卻不想再尋死。 她很想知道薛白所說的那個秘密,九大臣之中到底是誰勾結(jié)了唐?她也想知道,他說的給她一個機(jī)會是指什么。 *** 王忠嗣一路南下,沒有選擇在鹽邊渡過金沙江,而是沿江往西,尋找更好的渡河地點。 他的目標(biāo)是太和城,位于蒼山與洱海之間,倘若在東邊渡過大江,很容易被南詔所察覺。 九月二十八日,他行軍至一段河口,隔江便是南詔的桑川地界,由此渡河,南下便可繞過蒼山,在南詔無所防備之際,神兵天降于太和城。 沿途跋涉,終于到了這一步,王忠嗣下令,宰殺軍中大部分牛羊,制成革囊,同時休整三日,讓士卒們吃一個飽。 歇到第三日,卻聽到金沙江對岸隱隱有呼聲傳了過來。 王忠嗣走到江邊,抬起千里鏡看去,只見有十余人正站在南岸對著這邊指指點點地大喊,且那些人身披皮甲,顯然是行伍之人。 他當(dāng)即心中一沉,暗忖千辛萬苦跋涉至此,竟在最后關(guān)頭被發(fā)現(xiàn)了嗎? 過了一會,卻見南岸那些人放下船只,其中六人下船,往這邊劃來。 “節(jié)帥,怎么辦?” “讓他們過來。”王忠嗣依舊沉著,道:“把軍中的吐蕃俘虜們都帶來?!?/br> 他知吐蕃軍如今就在劍川,離此處不遠(yuǎn),暗忖來的若是吐蕃人,或還有挽救的余地…… 第350章 十月渡瀘 金沙江如今還叫瀘水,頗為有兇惡之名。 但它的水面其實很平靜,水波淺淺淡淡的,如同在微笑一般,同時,這平靜之下又蘊藏著深不可測的神秘。 大山環(huán)繞在兩岸,天地靜默,把人襯得如螻蟻一般渺小。 幾個吐蕃人走在河畔,為首者名叫帕加?!芭良印痹谕罗Z里是“豬屎”的意思,賤名好養(yǎng)活的習(xí)俗在哪里都有。 帕加是吐蕃宰相倚祥葉樂的私人奴隸,他雖出身卑賤,但從小頭腦就特別靈活,愿意學(xué)也愿意想,甚至還會說幾句漢話,因此得到了倚祥葉樂的贊識。 他是奉令來迎接娜蘭貞公主的,原本是在上游的龍開口渡等著,但前日聽到游騎說遠(yuǎn)遠(yuǎn)見到對岸有炊煙升起,于是過來看看。到了一看,果然見到了對岸豎著的是倫若贊的旗幟。 “我就說嘛,真是公主到了?!迸良余哉Z道,“真是慢啊,大相從稻壩那條路南下,已經(jīng)在南詔等了一個月了?!?/br> 他向北岸的身影揮動雙手,不停地呼喊起來。 但過了許久都沒得到對面的回應(yīng),讓人心生疑惑。 “他們怎么不打招呼?” “太遠(yuǎn)了,聽不清吧?” “放下船,渡河了再說。” 帕加遂帶了五人乘小船劃往金沙江對岸,小船搖搖晃晃,劃了小半個時辰才抵達(dá)北岸,也被江水沖到了下游兩三里,帕加先下了岸,留下兩人負(fù)責(zé)把船劃回上游,他則先往那邊走去。 沒多久,前方一隊吐蕃士卒走了過來,問道:“你們是什么人?做什么的?” “我們是大相麾下的親兵,來迎公主。” 帕加應(yīng)答之時,飛快地瞥了這隊人一眼,只見站在前方的三人沒有披甲,也沒有拿兵器。 換作是一般奴隸奉命辦事,也就觀察到這里了,帕加卻不同,他還注意到這前頭的三人分明餓得有氣無力了,居然能負(fù)責(zé)領(lǐng)隊并開口問話。 至于按著刀站在那三人身后的則是六個高大漢子,雖也穿著吐蕃服飾,看樣貌,其中有兩人應(yīng)該是羌人。 雖說從戰(zhàn)國開始,西羌諸部中的發(fā)羌便遷到高原與吐蕃人繁衍,如今吐蕃也包含了許多羌族部落,但吐蕃人與羌人的相貌還是略有差異,羌人高鼻狹面,會更像漢人一些。 這點差異,帕加是平時留心觀察過才看得出來。 當(dāng)然,護(hù)送吐蕃公主的隊伍中有羌人,乃至西域人,這都是理所當(dāng)然之事,不值得疑惑。 帕加說不出有何處奇怪,應(yīng)話之后就恭敬立在那兒等著回應(yīng),可方才問話的士卒卻沒有答話,而是以求助的眼神看向了身后的羌人。 “有船嗎?”那羌人干脆問道,吐蕃語說得十分流利。 帕加推測這羌人才是這隊人的領(lǐng)頭,偏是喜歡站在后面。 “船在龍開口渡,大相安排了百余船工擺渡。雖然離這里有些遠(yuǎn),但小人就是奉命來帶路的?!?/br> “渡過了大江,往哪走?” “自然是去浪穹見大相了。”帕加笑道。 那羌人摸著下巴,看著金沙江思忖了一會,道:“大軍一路南下,地勢險惡,遍布瘴氣,士卒們傷的傷、病的病,已不能繼續(xù)往上游行軍了,你讓那百余船工把船只劃過來?!?/br> 帕加問道:“可南岸這段路不適應(yīng)大軍行進(jìn),而且大相安排好了,南詔的官員已經(jīng)都等候在對岸了。” “你只管去安排,廢話許多。”那羌人忽然發(fā)了火。 “不是小人不肯安排,而是小人調(diào)動不了船只啊?!迸良有Φ糜l(fā)諂媚,又道:“將軍也知道,這大江上的船都是南詔人的,不是我們說調(diào)就調(diào)?!?/br> 那羌人聞言默然。 帕加再次瞥了他一眼,見他猶豫,問道:“將軍若做不得主,或許帶我去拜見公主或大臣?” 也就是這一句話的工夫,帕加心里奇怪道,自己雖然是奴隸,但是代表大相來的,倫若贊怎么也該親自來見一面才是,怎么能這么怠慢? “小人帕加,是大相身邊的端墨的人?!迸良佑谑翘嵝蚜艘幌?,“敢問將軍大名?” 那羌人被他的名字逗得一笑,也自報了姓名,道:“荔非元禮?!?/br> “荔非元禮將軍有禮了,這是大相的信物?!?/br> 荔非元禮看了帕加遞來的信物看了,隨手把一面吐蕃軍中的令牌丟過去,道:“倫若贊病了,不便見伱,你持這令牌去把船只調(diào)過來就是?!?/br> 帕加接過令牌,問道:“大臣可需要小人帶話給大相?” “說了,他病了?!?/br> “是?!?/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