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7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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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這里,陳希烈腋下的冷汗就不停流了下來,拿著中旨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你抖什么抖?!” 楊國忠叱罵了一聲,得意地哈哈大笑。 他得了薛白的提醒,卻沒依薛白的建議去處置軍國大事,而是把思路運用在排除異己之上,果然有了大收獲。拂逆圣心,但把罪責(zé)都推到張垍身上。 而下一步,就是用張垍的大罪,嚇住膽小如鼠的陳希烈。 “還抖?你沒有與張垍合謀的話怕什么?還是說你們合謀了?” “沒……沒有?!?/br> 陳希烈甚至不知道張垍是為何被貶官的,只看這三兄弟被同時遠(yuǎn)貶,以為是如當(dāng)年李林甫對付韋堅那般罪證確鑿的大案。偏他確實與張垍有所合作,心虛不已。 “沒有?”楊國忠冷笑一聲,道:“今日還是我問你,來日張垍招了,可就是旁人審你了。” “右相……” “還愣著做什么?制詔吧?!?/br> 陳希烈也想裝作云淡風(fēng)輕,但他膽小的性格特點在此刻暴露無疑。轉(zhuǎn)頭看了薛白一眼,把中旨遞過去,道:“依右相吩咐,制詔。” 薛白不由嘆息了一聲。 他嘆的是這廟堂之上盡剩這些庸碌無能之輩。 陳希烈聽了這一聲嘆,以為薛白是在憐憫他,他像是被最后一根稻草壓倒了的駱駝一般,再也守不住心防,轉(zhuǎn)向楊國忠,迫不及待地服了軟。 “右相,我辭官如何?!” “哈?” 楊國忠雖想嚇唬陳希烈,卻沒想到如此輕易就斗倒了他。 “我辭官,我老了,無力國事,懇請右相再舉薦一個強(qiáng)干者代左相之職,我想今日就上辭呈。” “……” 這位左相伏低做小了十?dāng)?shù)年,忍過了強(qiáng)勢的李林甫,仿佛是臥薪嘗膽的越王勾踐,等著有朝一日宰執(zhí)天下、一申抱負(fù)??勺詈髤s敗給了不學(xué)無術(shù)的楊國忠,連唾壺都不如。 他哪有什么臥薪嘗膽?懦弱就是懦弱。 第400章 妙法選官 翌日,圣人批允了陳希烈的辭呈,罷其左相之位,封其為太子太師。 楊國忠一朝斗倒張垍、陳希烈兩大政敵,自認(rèn)為有頗多值得總結(jié)的地方。比如他膽大心細(xì),能敏銳捕捉到圣意,并敢于冒風(fēng)險;比如他還懂輕重緩急,能暫時聯(lián)合薛白,先除掉最大的威脅。 憑借著這些過人之處,他走到了權(quán)力的巔峰。 “圣人同意罷免陳希烈,讓我選取繼任者。阿白以為何人適合?” “我?” 面對楊國忠半試探半請教的問題,薛白隨口應(yīng)了這一個字。 “哈哈哈。”楊國忠哈哈大笑,道:“說笑了,你拜相是早晚的。但如今年紀(jì)太輕,資歷也不夠,還得忍耐忍耐?!?/br> 薛白道:“我丈人如何?” 楊國忠被這話架在那里,無奈之下,好言安撫道:“差些火候,待顏公從隴右立功歸來。我舉薦他為吏部侍郎,再引他入相,如何?” “一言為定?” “我平時最重信譽(yù),你大可放心。”楊國忠道,“只說眼下,誰適合為相?” 薛白道:“安祿山很快要回朝拜相,豈不正好?” “雜胡豈能真的拜相?!?/br> “不在圣人面前問一句?探探圣人的心意?”薛白道,“將人留在京城,我們總有辦法對付他?!?/br> 如今李隆基既知曉了張垍泄密一事,對于放安祿山回范陽一事必然得重新考慮。倘若楊國忠能趁熱打鐵,或真能留安祿山在長安,以高仙芝頂替平盧、范陽節(jié)度使。 楊國忠眼光閃動,道:“好吧,我勸勸圣人?!?/br> 此事遂這般說定了。 過了數(shù)日,獨掌朝綱的楊國忠開始重新調(diào)整長安、洛陽的官員任命,算是“一朝宰相一朝臣”。 依慣例,朝廷選官補(bǔ)闕在吏部選定,遞給中書門下復(fù)議。當(dāng)年薛白中了狀元,起家官也是先通過吏部試,考了“書言身判”,補(bǔ)了闕,再由楊銛在中書門下蓋章,好不容易才得的官身。 如今楊國忠兼了吏部尚書,為彰權(quán)威,干脆在私宅選官,讓所有想要補(bǔ)闕的官員在大門前排起長隊,于大雪紛飛之中挨凍等著。這一關(guān)篩選的是愿意對他表忠的人,凡有骨氣者自是不會受此屈辱。 楊宅中的美妾們則紛紛登上閣樓,躲在竹簾后看熱鬧。凡見了被凍得鼻子通紅、瑟瑟發(fā)抖的官員,便指指點點地嘲笑,顯得甚是熱鬧。 一片嬉鬧的氣氛之中,有一名紫袍官員一臉嚴(yán)肅地走進(jìn)了大堂。 這人三縷長須,氣質(zhì)清雅,乃是如今剛剛接替了陳希烈門下侍中一職的韋見素,兼兵部尚書、同中書門下平章事、集賢院學(xué)士。 韋見素算是一個頗有才能的官員,性情相對柔順,才得以在李林甫宰執(zhí)的時期保全下來,名字在李林甫那政敵小冊上排在末位。楊國忠掌權(quán)后也需要些真正能干事的人,他也愿意投靠楊國忠。 他一來,楊宅的美妾們紛紛探頭相看,拍掌笑道:“有穿紫衣服的主辦,真是選官哩。” 韋見素恍若未聞,在堂中正襟危坐下來,很快便開始選官。 先走上來的是一個穿著綠袍的年輕官員,身量、相貌都不差,只是雙目無神,顯得呆頭呆腦的。 “名字?!表f見素等了一會,見對方不開口,遂問了一句。 “哦,楊暄。我要一個穿紅袍的官職?!?/br> “紅袍的官職?”韋見素不知所言,喃喃重復(fù)道。 很快,有楊家仆役趨步過來,遞上一封授官文書,小聲道:“這是右相家的大郎,想補(bǔ)一個五品的闕?!?/br> 楊暄嘿嘿一笑,只管抬頭環(huán)顧,遠(yuǎn)遠(yuǎn)看著他阿爺?shù)男℃瑩]了揮手,又引起一片嬉笑聲。 韋見素接了文書看了看,道:“吏部三銓、考績、選拔、授職皆無,這……” 他原本還以為楊國忠在私宅選官是像李林甫、王鉷一樣把公務(wù)帶回自家宅院里辦。如今看來并不僅是如此,倒像是要把整個授官的程序變成一言堂。 李林甫再專權(quán),也不曾廢除各衙門做事的規(guī)矩。 正想著,又有一名家仆上前道:“左相,右相喚你過去?!?/br> 韋見素轉(zhuǎn)頭往后看了一眼,繞過屏風(fēng),只見一群rou屏風(fēng)圍著楊國忠,便開口道:“右相?!?/br> “我是吏部尚書,既然人到了我府中,便是經(jīng)過了吏部授職。你既也在,便當(dāng)過了門下省的章程。豈有那許多計較?” “喏。” 于是,韋見素這個左相又退回自己的位置,批了楊暄的授官,道:“下一個?!?/br> 下一個過來的卻是個老熟人,且官位不低,乃是楊國忠的心腹、太府少卿楊光翙。 “楊少卿?!表f見素訝道:“你這是?” “是這樣?!睏罟饬櫳锨皫撞?,賠笑道:“自從韓休琳任河?xùn)|節(jié)度使以后,這節(jié)度副使的闕職已經(jīng)空了很久了。韓休琳是武夫,兼不了太原尹,我很早就想毛遂自薦了,一直沒有結(jié)果?!?/br> 韋見素皺了皺眉。 此事的前因后果他是知曉的。太原是大唐的北都,因此太原尹的官階甚高,楊光翙若能任此職,于其前程極為有利。 楊光翙確實是很早就盯著那位置了,但被薛白給阻了,河?xùn)|的戰(zhàn)略位置不一般,薛白前陣子一直在舉薦李光弼過去。楊國忠害怕安祿山坐大,一度也在考慮,結(jié)果,李光弼卻被調(diào)到朔方。 眼下看來,這位置恐還是歸了楊光翙…… 這般授官,無非是把楊國忠的心腹一個個安插在朝廷各個位置,行云流水一般。 接連處置了幾份文書之后,韋見素連頭都懶得抬,只管蓋章。之后,有人走到了他前面。 “姓名。” “薛白?!?/br> 韋見素抬起頭,稍稍愕然了一下,問道:“薛郎要授什么官?” “容我想想吧。” 薛白答了,微微頜首,走向屏風(fēng)后方去尋楊國忠。卻見楊國忠倚在兩個肥婢懷里,已經(jīng)睡著了。這種情形下,他還蠻好睡的。 “阿兄?” 接連喚了幾聲,有肥婢幫忙推醒了楊國忠,他打了個哈欠,轉(zhuǎn)醒過來。見是薛白來了,點了點頭,神色已沒有之前相見時那般熱情。 “阿白,你坐。今日來可是想要謀官?我也正在替你考慮合適的闕。” 薛白搖了搖頭,問道:“既推舉了韋見素為左相,北邊那位,阿兄是如何考慮的?” 楊國忠避開了薛白的目光,朗笑著掩飾尷尬。 比起大局,他更關(guān)心的當(dāng)然是不能讓安祿山取代了他的相位。因此,為了避免安祿山留在長安的局面,他迫不及待地推舉了韋見素為左相,與薛白的意圖已是完全相反。 但他說的還是很好聽,道:“阿白就放心吧,我已按著你的想法與圣人說了,圣人也深感有道理,想必很快就會同意委派大將到范陽?!?/br> 這進(jìn)展倒是出乎薛白的意料,他今日來見到這烏煙瘴氣的景象,其實已對楊國忠不報期待了。 “委派大將?高仙芝?” *** 興慶宮。 “臣鮮于仲通,請圣人安康?!?/br> “不必多禮,鮮于卿在長安待得可還習(xí)慣?” 鮮于仲通恭敬地低著頭,聽了圣人這一句問話,感到有些不安。預(yù)感到這問題之后,怕是想要將他外放。 他連忙應(yīng)道:“臣習(xí)慣?!?/br> 李隆基恍若未聞,以審視的目光看著鮮于仲通臉上的疤痕,自顧自地道:“卿在南詔,做得很好?!?/br> “為國盡忠,不敢受圣人贊譽(yù)?!?/br> “朕記得,伱是薊州漁陽人?” “這……臣祖籍漁陽,但自幼在川蜀長大,算是蜀人?!?/br> 李隆基不在乎鮮于仲通的回答,他問這些問題,乃是自己在思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