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78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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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李史魚啊,你舌頭也太懶了吧?!鳖佹痰溃八竟偻緹o量的,因為天寶五載的案子,被貶到河北來了,路上差點被害死了,安祿山保住了他。” 薛白問道:“然后呢?” “我困了?!?/br> “明天再說?” “夫君想聽?”顏嫣笑了笑,拍了拍枕頭,讓薛白把手臂放過去,“可不許再說麻哦?!?/br> 過了年,她似乎與以前有些不一樣了。 薛白目光看去,看著她笑靨如花的樣子,隱隱意識到她似乎長大了。 她的頭枕在他的手臂上,單薄的背貼到了他的胸膛,懶懶地打了個哈欠,道:“夫君吹蠟燭吧?!?/br> “好?!?/br> 屋子里黑了下來,只剩下透過窗紙的淡淡月光。 顏嫣快要睡著,忽然想起了一事般地小聲嘟囔了一句。 “對了,大阿娘問我們是否還沒同房……你自己與她解釋吧?!?/br> 薛白愣了一下,有了反應(yīng),又像是不知如何反應(yīng)。 身處這個危險的時局之下,顏嫣的柔情讓他心里沉甸甸的…… 第414章 局面向好 驪山,華清宮,九龍蓮花湯。 四月下旬天氣正好,已到了御駕可以返回長安的時候。 高力士趨步進入后殿,目光看去,湯泉周圍騰著氤氳,李隆基正倚靠在池壁處似睡非睡。 “圣人,李峴又有奏折傳回來了?!备吡κ窟€是開口驚擾了圣人的平靜。 這已是近段時間內(nèi)李峴的第九封奏章了,朝廷并不缺乏關(guān)于石嶺關(guān)之變的情報。可真正考驗當(dāng)權(quán)者的,反而是從五花八門的情報里分辨出最接近事實的、或者說最有利于事態(tài)走向的。 李隆基當(dāng)了一輩子的明君,本是最擅長分辨這些。 他閉著眼,任溫泉水蒸著他的臉,道:“擱子上有封秘奏,你看看。” “喏。” 高力士端著托盤過去,看到擱子上放著厚厚一摞。他把李峴的奏折放在一旁,形成了鮮明的對比,不由在心里暗道不好。 打開來迅速掃視,安祿山卻不是寫秘奏來告狀,而是詳細地解釋了近年來每次有人指責(zé)他意圖不軌的前因后果。 比如,雄武城一事,雄武城地處太行山、燕山和陰山山脈交匯之處,是朔方、河?xùn)|、河北與塞外相連接的咽喉要塞。當(dāng)年安祿山與王忠嗣約好,共同修筑雄武城,抵御契丹、奚。結(jié)果王忠嗣先到了,安祿山麾下將領(lǐng)卻要截留河?xùn)|兵馬,王忠嗣便指責(zé)安祿山儲藏私兵、覬覦河?xùn)|。 而按這封秘奏上所說,當(dāng)時的情形是,安祿山考慮到雄武城作為通衢之地,提出讓朔方、河?xùn)|的兵馬亦可駐扎雄武城,及時發(fā)現(xiàn)北方敵人的異動。他出于國事考慮,沒想到王忠嗣只有私心,竟認(rèn)為他是要截留其兵馬。 另一方面,安祿山也承認(rèn),當(dāng)時他麾下修建雄武城的將領(lǐng)何千年是胡人,不知禮數(shù)、不敬朝廷,確實桀驁不馴,與王忠嗣起了沖突,甚至說出了一些大逆不道、近乎叛亂的話。 再往后看,他大倒苦水,向圣人請罪,坦言他麾下還有很多這樣“有反骨”的將領(lǐng),另外還有一些內(nèi)附的胡人部落是真的隨時有可能造反,比如拔曳固、同羅部等等??傊蛾柺呛鷿h雜居之地,亡命之徒也多,不遵王法,難免給人一種化外之地的感受。這些年,他壓制著這些有可能的叛逆已經(jīng)力不從心了,沒想到還要被指責(zé)為叛逆。 石嶺關(guān)之變也是如此,他助河?xùn)|抵御契丹,既有與王忠嗣的舊怨爆發(fā),麾下將領(lǐng)確實也太過桀驁,對此,他也認(rèn)罪。 最后,安祿山以哀求的口吻訴說他身體不好,飽受煎熬,已彈壓不住驕兵悍將了。希望能回到長安,常常拜見圣人,沐浴圣恩……這一段占據(jù)了大量的篇幅。 一整摞的秘奏真的很長,高力士年紀(jì)大了,眼睛干澀,看到后來淚水已經(jīng)溢了出來。 他拿出手帕,擦了擦眼淚,轉(zhuǎn)過身,只見李隆基已經(jīng)從湯池里起身,正站在那由著幾個宮娥侍奉他擦拭身體。 “圣人?!?/br> “哭了?”李隆基道,“胡兒還是赤誠的?!?/br> 高力士默然了片刻,不好反駁,等了一會兒,還是李隆基問道:“怎么?你還是認(rèn)為他有異心?” “老奴在這封秘奏里看到了一些異心?!备吡κ款D了頓,道:“看到了……威脅之意?!?/br> 李隆基披上了衣裳,有些訝異地看向了他。 “胡兒假意請求罷職,言下之意卻更像是說若罷免了他,那些驕兵悍將必反?!备吡κ恐缓妹髡f了。 “他說的難道是假的嗎?”李隆基淡淡道:“李懷秀、李延寵,背叛了朕的人難道還少嗎?” “可李懷秀、李延寵都是在胡兒擔(dān)任范陽節(jié)度……” “正是因為洞察到裴寬的軟弱無能、容易被人挾持,朕才罷了裴寬,換最忠誠于朕又對邊塞有辦法的胡兒來鎮(zhèn)守河北?!崩盥』岣呗曇簦驍嗔烁吡κ康膯?。 他的眼神顯得英明果斷了幾分。 “朕很早便預(yù)料到了,胡兒必然會受到無數(shù)的中傷與構(gòu)陷,他處在那個位置上,必然如此。朕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給他足夠的信任?!?/br> “圣人英明,只是……” “夠了,朕還在想該把李峴調(diào)回來了。” 高力士心知再說下去只會起到反效果,強忍著閉上了嘴。 他目光瞥向了擱子上李峴的奏折,心想圣人大概是不會再看了,于是,他想到了關(guān)于薛白的處置。 要把薛白從石嶺關(guān)之變的罪責(zé)中洗清,很難,而且高力士再出手保薛白也是十分冒險的,可眼下局勢到了這個地步,好像除了薛白那種種遏制安祿山的提議,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了。 這很荒謬,偌大的朝廷中分明許多人都能看出來安祿山必反甚至已經(jīng)反了,卻不能讓圣人相信。就像在眼睜睜地看著大唐社稷從高山上滑落下去,大家喊叫著,可沒人能伸手扶住。 *** 李隆基今日已經(jīng)在梨園安排了歌舞,沐浴之后正要過去,然而,才走到殿門處他便皺了眉。 放眼看去,雨水蒙蒙,遮蓋住了遠處秀美的驪山。 近來已經(jīng)陰雨連綿了十余日,原本司天監(jiān)有官員說今日必會放晴,看來是欺君了。 正打算處罰那司天監(jiān)官員,李隆基忽然想到了前一任司天少監(jiān)瞿曇,曾說過今年會有大澇。當(dāng)時楊國忠舉報瞿曇算卦從來是不準(zhǔn)的,他便罷免了瞿曇了事。 “圣人,御駕備好了?!?/br> “不去了?!崩盥』鶝]有了觀賞歌舞的心情,臉色比天氣還要陰郁,“招楊國忠來。” 這樣的天氣,楊國忠也知自己難辭其咎,不敢在宮中打傘,趕到御前時,背上已經(jīng)完全淋濕了。 李隆基看著他那落湯雞般的樣子,依舊沒好氣,道:“今年若是有了澇災(zāi),朕唯你是問!” “臣正在全力防澇,圣人放心?!?/br> 關(guān)于這陰雨天氣,楊國忠毫無辦法,只好給了最短促的回答。 而對圣人的心情,他很有辦法,緊接著便道:“臣今日正要趕來求見,有好消息要稟奏圣人?!?/br> “是嗎?” “請圣人過目……是捷報!” 楊國忠加重了語氣,小心翼翼從懷里掏出了一份奏章。原來,他淋著雨,但用寬厚的背護住了公文。 一個兢兢業(yè)業(yè)為國事cao勞的官員形象便出現(xiàn)在了圣人眼中。 高力士見了,連忙招人給他擦拭。 “北庭都護程昂,擒得了李獻忠!”楊國忠顧不得擦,擲地有聲地高聲道。 李隆基原本在漫不經(jīng)心地打開奏章,聞言當(dāng)即打起精神。 “李獻忠逃到安西去了?” “是,他被安思順派兵追殺,投奔了葛邏祿部?!睏顕业溃骸俺贪旱弥耸?,當(dāng)即率部逼迫葛邏祿。葛邏祿部遂交出了李獻忠與其家眷,以及其部眾數(shù)千人……” “好!” 李隆基大喜。 朔方軍、安西軍,一個追一個堵,終于是將李獻忠這個叛逆擒下了。 而此事的意義還不僅是讓他出了一口惡氣這么簡單。此前高仙芝在怛羅斯之戰(zhàn)中大敗,就是因為葛邏祿的背叛,如今程昂能夠威懾葛邏祿,代表著大唐在西域的國威依舊。 這是十分強悍豪壯之事,遠不僅是交出一個李獻忠那么簡單。 “朕要重重地嘉賞程昂!”李隆基毫不猶豫便下了旨,“命程昂押李獻忠回長安,獻俘于闕下!” “那北庭都護?” 楊國忠試探地問道,打算要為楊黨勢力再謀一個位置,然而,李隆對卻此事卻非常清晰,道:“封常清兼任便是?!?/br> 如此情形,楊國忠只好領(lǐng)旨。 這樁好消息讓李隆基的心情都明亮了些許,對于河?xùn)|之事的看法也有了些改變。 他顯出滿意的表情,拍了拍膝蓋,問道:“河?xùn)|人選擬出來了沒有?” 這件事,他方才沒有與高力士商量,因為高力士是在他身邊伺候他的人,楊國忠才是宰執(zhí)。 “稟圣人,吏部已有章程,臣帶來了。”楊國忠不緊不慢地再拿出了一道公文。 高力士親自上前接過,在圣人面前展開。 他則站在身后,以余光偷瞥著,關(guān)注著自己在意的幾個地方。 暫時來看,楊國忠這次沒有對付薛白,因為他看到了“顏杲卿遷平原太守”數(shù)字,這是薛白來信請托他,他又授意楊國忠的。 包括河?xùn)|節(jié)度副使的人選,吏部也依李峴的舉薦,定了李光弼。 局勢似乎正在向好的方向發(fā)展。 之后,高力士的目光落在了那奏折上“河?xùn)|節(jié)度使”幾字上,人選卻被圣人擋住了。他略略傾了傾身子,目光微凝,一絲訝色一閃而過。 “河?xùn)|節(jié)度使的人選,吏部沒按李峴所舉薦?”李隆基問道。 楊國忠故意愣了愣,道:“皆憑圣人定奪。” 他不喜歡高仙芝的脾性,自然不會為其謀官。且他很清楚,圣人如果想定高仙芝為河?xùn)|節(jié)度使,直接批了李峴的奏折即可,不必讓吏部再擬。 果然,李隆基道:“朕是問你為何?!?/br> “臣以為,王承業(yè)是更適合的人選。高仙芝性情孤傲,行事一意孤行,臣恐他到了河?xùn)|會逼反安祿山;相比而言,王承業(yè)行事沉穩(wěn),更能顧全大局……” 在大唐將領(lǐng)當(dāng)中,王承業(yè)聲名并不顯,也沒有什么旁人知曉的戰(zhàn)功。 但高力士知道王承業(yè)是誰,且頗為熟悉,因為王承業(yè)就是圣人身邊的左羽林將軍,是宮中宿衛(wèi)大將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