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唐華彩 第109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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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因為這個孩子的出生堅定了李唐宗室的反抗決心,卻還起名“李祚”,想來,還真是諷刺…… 第571章 舊部 午后,兩個魁梧的身影走進(jìn)了宣政殿,略顯局促。 “末將田神功,見過殿下!” 田神功當(dāng)先行了禮,他身后的田神玉原本還好奇地看著殿內(nèi)的陳設(shè)發(fā)呆,連忙學(xué)著兄長行禮。 “不必多禮,想必是李光弼軍法嚴(yán),你們倒是拘謹(jǐn)了。” 坐在桌案后的薛白臉上浮起笑容,又道:“許久未見了?!?/br> 田氏兄弟遂也咧嘴笑開來,田神功道:“殿下一點也沒變,除了更英武了?!?/br> 薛白道:“你們倒是胖了許多?!?/br> 十年前在長安兩人都是精瘦模樣,如今已大不相同。 田神玉憨笑兩聲,拍了拍自己的肚皮,道:“回殿下話,打仗嘛,我多備些油水?!?/br> 相比于田神玉的坦率,田神功則顯得沉穩(wěn)很多,道:“我們兄弟發(fā)福了許多?!?/br> 閑聊了幾句,談起正事,薛白問道:“可知為何調(diào)你們回長安?!?/br> “當(dāng)然是因為秦隴的戰(zhàn)事。”田神玉道,“秦隴打得不如劍南,殿下怕吐蕃軍殺入關(guān)中了?!?/br> 田神功則猶豫了片刻,把聲音壓低了許多,道:“殿下是擔(dān)心……圣人的御體?” 聽了這話,田神玉不由驚訝地瞥了兄長一眼,不明白他如何懂這么多。 薛白道:“你久在軍中,竟知圣人龍體欠安?” 田神功道:“末將瞎琢磨的?!?/br> “如何琢磨的?” “圣人自然是因為身體不好才讓殿下監(jiān)國?!碧锷窆Φ?,“殿下監(jiān)國以后,國泰民安,圣人若有不虞,自該請殿下繼位?!?/br> “近來可有讀書?” “末將在軍中但有閑暇,就看報紙?!?/br> 薛白又問了幾句關(guān)于吐蕃戰(zhàn)局、關(guān)中情勢的看法,田神功一一對答如流,讓他頗為滿意。 此番,田氏兄弟帶了劍南兵三千人,俱是百戰(zhàn)老卒,薛白命他們駐扎在灞上,隨時聽候調(diào)令。 有了這樣一支力量,長安城不論發(fā)生什么樣的政變,他都可以從容應(yīng)對了。 *** 灞上。 一只野兔誤闖到了離軍營百余步的范圍內(nèi),突然聽到有馬蹄聲響起,連忙往樹林里竄。 它膽小慌張、因此跑得極快。 然而,有人驅(qū)馬而來,“嗖”地一箭射出,徑直貫穿了它的眼珠。 “好箭法!” 元載身后的官員們拍掌贊嘆不已,有人便向射出這一箭的田神功道:“將軍身懷絕技,難怪得殿下信任,平步青云?!?/br> “不敢當(dāng)。”田神功道,“這些年輾轉(zhuǎn)川蜀,只立了些微末小功?!?/br> 說著,他命士卒去撿了那只野兔,打算今夜親自烤了招待元載。 今日是元載帶著一些度支官員來監(jiān)督給田神功這支兵馬運送的錢糧輜重,正事處理好,夜里眾人就坐在篝火旁烤rou飲酒。 軍中自然有伙夫弄吃食,但田神功還是親手宰殺了野兔叉在火上烤著。 “如今秦隴戰(zhàn)事吃緊,軍費不支,殿下禁了宴飲,否則我請將軍在長安設(shè)宴。”元載望著黑夜里的軍營,道:“連歌舞也沒有,怠慢了?!?/br> “元相公言重了,末將出身貧寒,不講究那些?!?/br> “那你我出身一樣,往后可多親近?!?/br> 元載這話一語雙關(guān),實則說的是他們都是東宮的人,但也無所謂田神功聽沒聽懂。 他瞇眼望了遠(yuǎn)處的營帳一眼,道:“將軍把家眷帶到長安了?” “是,這些年行軍打仗,他們都跟著我,難得回長安?!碧锷窆Φ?,“我兄弟倆的婆娘,還是以前在長安當(dāng)禁衛(wèi)時,殿下出錢讓我們?nèi)⒌?。?/br> “還有這層關(guān)系。”元載才想起來,“你們原先在金吾衛(wèi)當(dāng)值?” “就只是跑腿辦差的雜兵,最初來長安,是奔著當(dāng)射生手來的,沒被看上。” “也是,你武藝非凡?!?/br> 田神功笑了笑,道:“我雖追隨殿下早,卻沒趕上平定安史之亂。” “敗吐蕃才是大功。”元載道,“更大的功勞也就在眼前了,往后當(dāng)個金吾衛(wèi)大將軍,在長安建宅置院?!?/br> 田神功一聽就知,這說的是圣人快要駕崩了,他們將有機(jī)會成為元從功臣。 他正想請教,元載忽道:“rou熟了?!?/br> 火上的兔皮漸漸烤至焦黃。 “把鹽罐拿來?!?/br> 田神功命人拿了鹽,捏了一把,均勻地抹在兔rou上,繼續(xù)用火溫煨著。 元載見了,遂向隨從招了招手,吩咐了一句什么,不一會兒,一個小瓷瓶就遞在了田神功面前。 “將軍,嘗嘗這個吧。” “香料?” 田神功接過瓷瓶打開聞了聞,頗為欣喜,忙小心翼翼地灑在兔rou上。 如今香料價高,比如花椒就價比黃金,再加上國用吃緊,便是高官重臣的家宴上也不常見了。 一抹上這些香料,頓時香味彌漫。 很快,有兩個官員也被吸引過來,乃是元載屬下的賈至、楊炎。 “公輔今日怎如此大方?” “本是不舍得拿出來的?!痹d道,“也就是田將軍回京,得拿出最大的誠意招待?!?/br> 賈至撫須而笑,道:“如此看來,我們是托了田將軍的福?!?/br> 他們莞爾了幾句,賈至向田神功解釋道:“你久在川蜀,或許還不知。殿下監(jiān)國之后,倡行儉樸,且殿下在宮中以身作則,停止了香料的進(jìn)貢。” 元載點點頭,補(bǔ)充道:“宮中有一道名菜,叫長命菜,常食有涼血解毒、除濕通淋之效,高宗皇帝在位時就在尚膳坊的菜單上,以麻油、陳醋、花椒、蒜、姜涼拌而食,可若少了這些佐料,味苦而澀。殿下入宮后,吃這道菜從來都是不需佐料,他甘愿吃苦,直到大唐再次興盛。” “殿下真明主也!”楊炎不由自主地感慨了一句。 元載側(cè)頭瞥了一眼楊炎,他是知道楊炎的底細(xì)的,此前還想顛覆東宮,如今態(tài)度轉(zhuǎn)變得卻快,算是一個性情中人。 幾人紛紛認(rèn)同,皆道:“殿下真是明主。” 他們的語氣是興奮的,他們現(xiàn)在投奔薛白,都是潛邸舊臣,往后的前途不可限量。 末了,元載指了指田神功手里的罐子,道:“這是我去抄沒寺產(chǎn)時私藏的,可莫讓旁人知曉了,殿下的法度可極是森嚴(yán)?!?/br> 田神功一愣。 “放心吧?!痹d笑了笑,道:“殿下真知道了,也不至于因這點小東西怪罪,不影響了風(fēng)氣便是?!?/br> 他似乎很享受這種偷偷犯禁的感覺。 不一會兒,眾人把野兔分食了。 入夜,田神功獨自坐在那發(fā)呆,田神玉走了過來,才看到田神功手里還拿著那個瓷瓶在端詳。 “阿兄,在想什么?” “我以前在長安時,也聽聞過元載之名,不是甚清廉正直之人?!碧锷窆Φ溃骸澳阏f,他真的是連用一點香料都偷偷摸摸,還是他也是裝的?” *** 元載從灞上回到長安后,第一時間入宮見了薛白。 他總有些小心思,故意不換衣衫,顯出勤于公務(wù)而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 “殿下。” “軍容如何?”薛白徑直問道。 之所以派元載以督運輜重之名到田神功軍中看看,是薛白需要確認(rèn)一遍,這支兵馬是否真的能成為他足夠鋒利的刀。 “殿下放心?!痹d道:“軍中皆百戰(zhàn)老卒,人人彪悍。” 薛白又問道:“給田神功的賞賜都安排了?” “是?!痹d道:“但臣覺得賞賜稍薄了些,還特意與他解釋了一番,不如再賜他一座宅院?臣留意過了,他家口不多,人亦樸實,賜普通宅院即可,不至于再添朝廷負(fù)擔(dān)?!?/br> “可,你安排吧?!?/br> 元載做事還是很周到熨帖的,往往不需要薛白吩咐就主動安排清楚,讓人省心。 薛白又問道:“讓你查的事如何了?” “圣人御體欠安,長安確有許多人蠢蠢欲動?!痹d道:“可太上皇深居于太極宮,近年來,著實少有外臣與之來往?!?/br> “繼續(xù)查?!毖Π椎溃骸氨厝挥腥嗽谂c吐蕃暗中勾結(jié)?!?/br> “喏?!?/br> 待元載退下,薛白繼續(xù)翻看著各種公文。 翻到了其中的一封之后,他眼神不由一凝,神色鄭重了起來。 這奏折是御史中丞崔祐甫遞上來的,說有監(jiān)察御史在巡訪冤情時,從劍南的一個牙將口中得知,田神功此前隨李光弼收復(fù)被吐蕃攻占的當(dāng)狗城之時,搶掠了附近的一個村落,之后將那里的男丁全部屠戮,以首級報功,可那村落中人卻都是大唐遺民,前兩年才陷在吐蕃軍中。 薛白本想把元載招回來,問問他是否知曉此事。 但不必招他就知道元載會怎么說。 會說必然是敵對勢力在針對田神功,目的就是在現(xiàn)在這個關(guān)鍵時刻斷掉殿下的一只臂膀,萬萬不可理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