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而后很快想到了什么,收回手,特意保持了距離。 坐在身側,垂下眸去。 宋季柳舉起酒杯,狀若無意地朝向各位。 “眾愛卿,同樂!同飲!” 話音落下,百官起身跪拜,說了一系列祝賀詞,才進行接下來的環(huán)節(jié)。 無非就是歌舞。 “圣上?!蔽魅纸椨窈鋈灰宦暡淮蟛恍〉暮魡荆俟俣既滩蛔⒛抗庖频剿砩?,一時屏息凝神。 誰都不希望出什么岔子,還有幾日時間,就會處死西戎綏玉了,到時候…… 到底是‘天下太平’還是‘各懷鬼胎’,誰又能說的明白呢? “今日除夕,是我與你相識第五年的除夕?!苯椨窨粗渭玖z毫不顧外人那般警惕的目光,雙目滿是情愫,仿佛世界上只剩下這么一個人了。 “奴下,作一舞終別吧?!?/br> 西戎綏玉少與人相處,能夠見的大多都是身份‘低’于他的,他很少將自己以‘奴下’自稱。 宮中女眷應稱‘臣妾’,朝堂官員應稱‘臣’,可他卡在中間,什么都算不上,頂多算是‘奴’。 一個得了宋季柳寵愛的奴罷了。 宋季柳紅了眼眶。 喉頭哽咽,看著西戎綏玉,緊緊抓著他的手舍不得松開。 片刻,被他掙脫了手,這才回神。 他不動聲色,視線都未曾離開過一分,吩咐道:“撤了接下來的舞,換成綏玉?!?/br> 西戎綏玉見他答應,便起身來,儀態(tài)優(yōu)雅,不若女子柔,也不像武夫豪邁。 從上首走下,路過大殿,在所有人視線中離開。 這會兒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西戎綏玉身上,宋蕪便低下頭時不時吃口好吃的,思緒飄遠。 這國宴這個娛樂環(huán)節(jié)就跟前世的春晚似的,一個節(jié)目跟著一個,除了沒有小品,其他的看起來還是那么回事。 既然現在綏玉上去跳舞了,那不知道那個做足準備的祝姿會怎么樣。 畢竟古代吸引男人注意的方式無非就是彈個琴唱個曲兒再跳個舞了。 宋蕪饒有興致地挑眉,手中舉著杯盞,靜靜等著西戎綏玉。 他穿著一身藍衣,是煌月的服飾,頭發(fā)卻束冠,是天星人的打扮。 明明是不同的風格,在他身上卻好像絲毫沒有違和,依然像神賜的尤物。 有幾個男人伴舞,他們穿著煌月服飾,舞池中央忽然垂下綢簾,被人拉扯直立,圍成圈,仿若一個籠。 宋季柳捏著酒杯的手指微微顫抖,緊緊盯著綏玉。 他在籠中起舞,跳的是初見的那一支,像被囚籠中不得自由的鳥,倔強又不得不妥協。 ‘籠子’破開,舞姿改變。 他用一支舞,跳完了與宋季柳的一生。 就連宋蕪,看著臺上不停歇動作的西戎綏玉,心中感覺五味雜陳。 一曲終,他隱隱微動,轉身忽然變了動作,從另外一個伴舞的小廝手中取來一柄劍。 柔和的舞變成果斷又帶著勁風的武,二者結合,仿若一瞬間從取樂的舞者變成馳騁的將軍。 西戎綏玉會舞,前不久眾人都見識過。 但他會武,這是所有人都第一次知道。 舞入動情之處,西戎綏玉的動作越來越快,配合著伴舞的動作,仿佛演了一出話劇似的。 身軀旋轉,舉劍揮動,映出殘影。 殘影之間,他的衣服忽然碎裂,發(fā)冠落地,一頭烏發(fā)全數散開。 曲又終。 西戎綏玉就站在那里,看著那個坐在最高處的宋季柳,眼眶發(fā)紅。 那一短暫之間,五年的故事在腦海里回放了一千遍。 嘴角忽然噙起一抹笑。 勉強的笑。 舉起劍來,放在脖子上。 “綏玉!”宋季柳臉色煞白。 那一瞬間他的大腦空白,似乎完全忘記了他們之間約定好的演戲,似乎看向西戎綏玉的眼神之中,真的帶訣別。 西戎綏玉在臺上,跳著舞,舞著劍,劍指脖頸,在宋季柳動作之前,抹了脖子。 破爛,狼狽,唯美,人間一尊尤物。 宋蕪的心都跟著顫動。 宋季柳沒趕上,西戎綏玉在他面前,脖子出血,唇角吐出一條血痕。 “太醫(yī)!給我請?zhí)t(yī)!”宋季柳慌了,一下子跑下來,跑到西戎綏玉面前。 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綏玉,你在干什么!” 西戎綏玉忽地咳了一聲,抓住他的胳膊,轉身吐了一口血出來。 然后忙道:“我沒事,不用請?zhí)t(yī),這是我設計的舞,我沒有自裁?!?/br> 宋季柳不管,一把抱起綏玉來,轉身道:“請諸位愛卿稍等,朕馬上就回來!” 西戎綏玉急了:“真沒事!不用去,你放我下來!” 他微微掙扎,宋季柳沒辦法只能放下,滿臉擔憂地看著西戎綏玉。 他只好走上前去,端了一杯酒漱漱口,將嘴里剩余的血沖干凈。 “這不是我的血,我跳個舞,真沒有想不開。”西戎綏玉張嘴給他看看,“你看嘛,我真沒事。別走,我去換個衣服就好,別讓我難做?!?/br> 宋季柳要嚇死了。 臨‘自裁’之前的那個眼神,就好像是西戎綏玉在跟他訣別似的,想起來就心有余悸。 “快回去吧。”西戎綏玉寬慰了一句,才后退一步,朝他行了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