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考試之中有不少人都很奇怪，可是看來看去，宋蕪也沒看出奇怪在哪兒。

    這薛含梁一出來，宋蕪好像隱隱感覺到了什么。

    “臣叩謝圣恩！吾皇萬歲萬萬歲！”

    薛含梁跪下聽旨，禮數(shù)有加，拜謝完就規(guī)規(guī)矩矩跪在那兒，目不斜視。

    大掌事掃了他一眼，看他這般懂事的樣子，心中也有幾分滿意。

    這三甲之人當(dāng)選品德良好之人，宋季柳在考試開始之前就讓暗樞門的人去查了，凡有可能當(dāng)選的，底細(xì)都被查的清清楚楚。

    科舉是成為官員最重要的一步，宋季柳不可能在這件事上疏忽。

    “三名探花，楊凌曜！”

    探花之名，排第三，需樣貌非凡之人才能勝任。

    宋蕪聽完名字，扭頭看見人群中走出一個看起來年紀(jì)不大的男子，身著并不華麗，布衣襤衫，但看起來很有教養(yǎng)氣度。

    “臣叩謝圣恩，吾皇萬歲萬萬歲！”

    相比前面二人，他的聲音聽起來就比較平淡，有一副不以功名利祿而優(yōu)喜的態(tài)度。

    宋蕪看過去，不知是不是因為他也姓楊，自己就下意識撇向楊執(zhí)。

    看來看去，似乎又沒什么不對的地方。

    “望眾學(xué)子以學(xué)識報國，忠于天星，忠于百姓！先天下之憂而憂，后天下之樂而樂！欽此——”

    大掌事的聲音叫回宋蕪的思緒，大殿之中，眾學(xué)子聽聞后紛紛跪下，奇湖‘萬歲’。

    殿試結(jié)束，宋蕪也不好直接跟姜寒商搭話，畢竟他是代表楊執(zhí)的。

    眼神下意識看向楊執(zhí)，意味深長，有所暗示。

    楊執(zhí)自是看懂了，此事不方便他親自去，轉(zhuǎn)頭便看向了趙螢。

    “趙大人傷可好些了？”

    趙螢站在楊執(zhí)身邊，因宋季柳放了人出來，兩人也難得同行。

    聽見楊執(zhí)搭話，便官方一笑，應(yīng)道：“小傷而已，大人一直讓陳大人照看，圣上也派了太醫(yī)前來。其實下官這也無傷大雅，今日也能來朝，倒廢了圣上和大人不少心思?！?/br>
    楊執(zhí)一笑，故作不經(jīng)意說道：“可非本官讓陳大人照看的，趙大人也知道，本官訂婚期將近，如今正是需要青嵐的時候，可他放心不下你，一直覺得是自己連累了你，非要親自照看，本官也不能不依。”

    趙螢聽完沒說話。

    楊執(zhí)走在稍前，見他不回答，也回了頭來。

    正好便看見趙螢?zāi)歉庇行┎唤夂图m結(jié)的模樣，

    微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楊執(zhí)好笑：“趙大人？”

    趙螢這才面上閃過一絲慌亂，一閃而過，忙道：“下官走神了。原來陳大人如此是因為此事，先前下官一直不知道陳大人的目的，還百般不解，陳大人明明是圣上的暗子，何故要來接近下官一個不起眼的尚書。”

    楊執(zhí)哈哈一笑：“趙大人若說不起眼，那這朝堂可沒有起眼的人物了?！?/br>
    “大人謬贊了?！?/br>
    兩人一來一回跟念劇本一樣，說了不少官話。

    楊執(zhí)倒也沒忘記宋蕪想要做的事情，三言兩語又把話題拉到了學(xué)子身上。

    說起學(xué)子，楊執(zhí)也就順理成章地‘無意’看見了正好換完狀元服出來的姜寒商。

    楊執(zhí)道：“那金科狀元果然氣度不凡，趙大人選他，難不成只是因為那篇文章？”

    趙螢下意識問：“若不因文章，那該因為什么？”

    楊執(zhí)先是一愣，而后哈哈大笑。

    趙螢也有些無奈。

    他也不是傻子，自然看得出來楊執(zhí)一直在找話題。

    從前楊執(zhí)對他完全就是對一個透明人，除了每日下朝之后他會客套性打個招呼，基本上沒有任何交流。

    哪怕是那唯一的招呼，那也是因為陳朔在他身邊，趙螢不得不客套。

    可今日，這位大人的話突然多了很多。

    也沒聽說楊執(zhí)以前是個很愛聊天的人啊……

    “姜寒商……這個名字似乎有些耳熟?！睏顖?zhí)一句話拉回了趙螢的思緒。

    他扭頭看著楊執(zhí)，等著他又說出什么話來。

    果然，就見楊執(zhí)略作思索之后，恍然大悟：“本官想起來了。這殿試開始之前，因大人受了刺殺一事，本官還曾留意星京可疑之人?？梢扇藳]留意到，只在梧桐書院旁，救了一個差點喪命的可憐人?！?/br>
    趙螢挑眉，對他說的話有了些興趣：“可憐人？”

    他有預(yù)感，楊執(zhí)前面鋪墊那么多，可能就是為了說這件事。

    楊執(zhí)瞇著眼點頭：“那個可憐人，是這位姜狀元郎的夫郎?！?/br>
    趙螢愣了片刻。

    夫郎？

    星京這段日子鬧得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幾對龍陽夫妻他倒是聽說過，榮國公家那個他沒搭理，但圣上和楊執(zhí)，他卻是不能略過的。

    人人都不知道，他的心里也藏著一個不能說出口的人。

    這還是頭一次，有人當(dāng)著他的面，光明正大地說起這種事。

    不過趙螢沒有失去理智，一個面對愛人都能理智的人，對別人也一樣。

    “可他在殿中的表現(xiàn)，似乎并不在意。莫非，他并不滿意這位夫郎？”說到這兒，趙螢有些皺眉，“或是……厭棄了？”

    楊執(zhí)失笑：“這還是第一次見趙大人這般有人情味的話語?！?/br>
    趙螢沉默了。

    想也知道，趙螢必定是見不慣姜寒商會厭棄夫郎的，或者說，他更討厭那個明明被厭棄還要跟著夫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