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承
回學校她倒是沒去找謝宜承,謝宜承自己先找上門來。有幾個星期不見他,他面色比她紅潤很多,笑笑的樣子,雙眼皮要飛到眉毛里去。 智理沒跟他客氣,上來就是一巴掌,謝宜承臉都被打偏過去。室友在一旁倒吸涼氣趕緊關門大吉,他轉過臉來:“我知道你見到我媽了。” “你從頭到尾都他媽是故意的嗎,你早就知道是不是?”她咬著牙齒發(fā)出聲音。 “是。”謝宜承干干脆脆承認,“我早就知道,你要聽嗎,我跟你講。”智理這時候才發(fā)現(xiàn)他竟然有比她爸爸更深刻的雙眼皮,跟他那個媽一樣,智理對她爸爸的女人過目不忘。 兩個人在學校的公園坡上慢慢走著,大概七點半天都黑了,風刮刀一樣無休無止,她討厭北方,但S市是南北交界的城市。欲上不下,左燈右行是她的常態(tài)。 “我媽高中的時候就知道你爸爸了?!彼_口,智理挑眉看他,他臉上沒什么表情。 “因為我爸有錢?”她嘲諷一笑。 “對。”他繼續(xù)講,“就是因為你爸有錢,所以我媽叫我跟你做朋友。那個時候我才要認識你的。” 她想起來第一次莫名其妙的見面,想起來從此被他黏上的苦惱,當時以為是小男生甩不掉的喜歡,現(xiàn)在看來竟然如此。 “我媽跟我爸早離婚了,你爸爸是我媽公司的大客戶來著?!彼匆娝荒樍巳缓蛺汉谋砬樾α艘幌?,這個笑是真心的,智理愣住了。她還以為他要生氣,因為她從頭到尾都沒有給過他好臉色。 “我不知道他們怎么后來在一起的,我媽說她一定要跟你爸結婚,所以她大學都讓我跟你考一樣的。周智理,你知不知道我到現(xiàn)在人生里有幾年是一定要圍著你轉的?!彼O聛硖咧_下化了的雪,她愣在那里回味他的話。 意味深長的沉默。 “少做夢,你跟你媽都少做夢?!彼鋈焕淇嵋恍Γ凹藿o他?不可能!” “還有你,你不覺得自己陰暗得跟條蛆嗎,長了一張漂亮臉腦子怎么不好用呢?”智理還是那副冷酷的笑臉,“少在我這里賣慘,這幾年用我爸的錢用爽了吧,你有什么不滿找你那個媽!” 一口氣說完她頓了頓,以為他要反駁,可是他的意外安靜給人一種意料之中的感覺。 他又笑了:“你看,你跟我想的一樣,這就是為什么我有心甘情愿的原因在在里面?!?/br> “我喜歡你?!彼届o地說。 “我不喜歡你。”她牙尖嘴利地,好像要撕咬下來一塊他的rou。 “我知道。”他只是說。 不歡而散,她堅決地轉身往宿舍樓走,他靜靜站在她背后看著她,這個舉動已經(jīng)做過很多次了。巴掌和辱罵是他應得的,他終于得到了遲到的拒絕,只剩下一點點關于她的缺憾。周智理是裂了一條縫的水晶石,是有綠紋的水色玉,是沒有噴香水的粉紅牡丹。她的感情給了誰,她的不冷靜給了誰? 智理在那個周末買了機票飛回家,不管那個女人在家或者是怎么樣,她要見周毅成。 每次推開家門都是拆炸彈——周毅成又帶了哪個女人?這次她剪斷了正確的線,家里只有周毅成在沙發(fā)上午睡,一迭厚厚的項目委托書放在腳邊。他睡得那樣沉,甚至不知道她開門到家。 箴言一般的眉目,睫毛濃密,嘴唇比芭比和肯的嘴唇薄一些,使人欲吻。 她湊近,再也不想壓抑自己,于是俯下身重重吻了上去。這是一個不算吻的吻,因為她只是用力碾壓他的唇,牙齒磕碰到牙齒,血脈回歸到血脈。 吻到她掉珍珠,一顆一顆小美人魚那樣落在他羊絨衫的領口,她沒能撬開他的牙齒糾纏他的舌頭。 唇瓣分離,她跌坐在地毯上,而他早已醒來,靜靜地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