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zhí)m走過去倒了一杯水，接著道：“還有日本生產(chǎn)的那種跟賽車似的大摩托車和那種怪模怪樣的太子摩托車，現(xiàn)在看到一輛查一輛，那兩種摩托車十輛有九輛是走私進來的！”

    “就查車？”

    “怎么可能，現(xiàn)在不只是查車，也查二手市場賣的二手家電，很多二手家電、影碟機也是走私進來的。東啟那邊有很多上海人和浙江人開的塑料顆粒廠，他們用的原料很可能是走私進來的洋垃圾，也是這次打擊的重點。”

    張?zhí)m想了想，接著道：“再就是聯(lián)合煙草專賣局查香煙，市面上賣的外煙十包估計有九包是走私的。還要嚴查化工企業(yè)，很多化工原料是走私進來的。鋼材市場一樣要查，據(jù)說有人走私鋼材。”

    韓向檸驚問道：“這是大行動？”

    “跟嚴打差不多，‘聯(lián)合緝私，統(tǒng)一處理，綜合治理’不是開玩笑的，海關、紀委、經(jīng)委、工商、稅務、技監(jiān)、煙草等相關部門都有人參加行動，周局光從市局機關和各區(qū)縣公安局就抽調(diào)了一百多個民警！”

    “紀委也有人參加打私？”

    “有啊，因為有些是單位走私，是法人走私。”

    “這么說是市里的行動，不只是海關的行動？”

    “是中央部署的專項行動，沿海各省市全在打。如果只是海關的行動，出動這么多人，經(jīng)費肯定要由海關出。但這次不一樣，經(jīng)費是市里出的。”

    ……

    與此同時，韓渝剛送走了第八次洪峰，返航回到了132團支援搶險的堤段。

    這一次洪峰與第七次洪峰相距的時間很短，可以說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剛開始很緊張，畢竟洪峰疊加可不是開玩笑的。

    結果奇了怪了，洪峰在快進入簡利時竟消失了，沒對簡利、鴻湖造成多大影響，更不會影響到武漢。

    消失了好，不然韓渝也不會有閑情逸致來跟代管自己的上級單位團聚。

    彭團長對“駐港部隊”的伙食標準直線下降心存愧疚，邊吃邊半開玩笑地問：“咸魚，你們的伙食標準變成現(xiàn)在這樣，是不是被李守松他們給吃窮的？”

    “吃能吃多少錢，主要是采購搶險物資和更換工程機械和船舶設備的零配件花掉的。油料還沒算進去，如果算油料，我們現(xiàn)在別說一葷一素了，恐怕只能咸菜就饅頭?！?/br>
    “搶險物資也是你們自個兒采購的？”

    “防指提供的那些不夠，沒彈藥怎么搶險，只能自個兒采購。黃處想方設法籌集的經(jīng)費和長江防總、荊州防指給的經(jīng)費早花完了，現(xiàn)在花的是我們啟東人民的賑災捐款。”

    “我們的經(jīng)費也透支了。”

    彭團長深吸口氣，放下筷子道：“經(jīng)費雖然透支了，但不能什么都不干。我們昨天發(fā)動干部戰(zhàn)士捐款，去荊州買了一些科學種田和科學養(yǎng)殖方面的書籍，打算明天組織干部戰(zhàn)士分發(fā)給附近災民，好好宣傳宣傳，盡我們所能幫災民重建家園?！?/br>
    韓渝愣住了，傻傻的看著他不知道該說點什么好。

    “怎么了，別這么看我！”

    “團長，你打算讓干部戰(zhàn)士去教人家種田養(yǎng)豬？”

    “科學種田，科學養(yǎng)豬！”

    “哈哈哈哈?！?/br>
    “你笑什么？”彭團長下意識抬起頭，見王書記和吳海利也在笑。

    韓渝的眼淚都快笑出來了，放下筷子道：“團長，那些書十本有九本是沒種過田、沒養(yǎng)過豬的人寫的，你讓人家照著書上種田養(yǎng)豬，搞不好會讓人家賠死。你讓干部戰(zhàn)士去教人家種田養(yǎng)豬，真不如讓杜源去收幾個徒弟，教人家怎么砌墻呢！”

    彭團長將信將疑地問：“那些書上寫的技術沒用？”

    “王書記，你是專家，你跟彭團長說?！?/br>
    “也不是沒用，是不能全信?！?/br>
    王書記憋著笑道：“什么地方、什么氣候條件和什么土壤條件種什么莊稼是有講究的，在試驗田里可行，不意味著在其它地方也可行。別的不說，就說有一本叫做《科學種田》的雜志，我估計全國各地的鄉(xiāng)鎮(zhèn)村組都訂了，但雜志上說的那些農(nóng)業(yè)技術，十個有九個沒用?！?/br>
    韓渝忍不住抬頭問：“上面的廣告呢？”

    “更扯淡，上面推廣的那些東西跟騙錢差不多，真要是信他們的，搞不好會顆粒無收！”

    “這么說我好心辦錯了事？”

    “團長，沒有，災民們天天呆在窩棚里沒事干，給他們發(fā)幾本書消磨消磨時間挺好，再說書里寫的不完全沒用，人家可以借鑒?！?/br>
    一幫當兵的，居然想去教農(nóng)民種地！

    韓渝說著說著又忍不住笑了。

    第710章 歸心似箭

    9月2日，長江中下游干流水位開始全線回落，鄂洲至小池口段恢復通航，那一段累計斷航了三十七天。

    新聞里說嫩江、松花江水位也已全線回落。

    荊州位于長江中游與上游交界處，荊江水位雖有所回落，但回落速度不夠快，十首至武漢段并沒有達到恢復通航標準。由于大堤在洪水中浸泡的時間太長，國家防總要求不能掉以輕心，要確保退水期的堤防安全。

    之前只準備了一個月的“彈藥”和“糧餉”，結果跟洪水打了兩個月的拉鋸戰(zhàn)，啟東預備役營堪稱“彈盡糧絕”，再次變成了“戰(zhàn)略總預備隊”。

    土方施工、土方運輸和水上搶險作業(yè)等主力部隊就地休整，只有供水保障、醫(yī)療衛(wèi)生保障、灌漿搶護和電影放映幾個小分隊依然在忙碌。

    事實上最忙的并非幾個后勤保障分隊，而是老葛、老王、楊政委、李副部長、楊建波和趙江等人。

    國家防總三天前發(fā)出《關于支持關心抗洪搶險部隊的通知》，要求大力宣傳人民子弟兵的英雄事跡，密切與部隊的聯(lián)系，要愛惜兵力，切實做好后勤保障工作。

    抗洪斗爭都接近了尾聲，后面那兩點有點像馬后炮，但前面那兩點上上下下都很重視。

    荊州防指、荊州軍分區(qū)，湖北省防指、湖北省軍區(qū)，404師政治部。南通軍分區(qū)、南通預備役團、江南陸軍預備役師，長江港監(jiān)局、長江航道局、南通海關，南通出入境邊防檢查站……只要是上級都在打電話要材料！

    老葛、老王、楊政委和李副部長等人聚集在開發(fā)區(qū)管委會躉船的小會議室里，忙得焦頭爛額。

    水上編隊來時從南通港監(jiān)局借的打印機、復印機吱吱作響，這兩天就沒停下來過，不知道用掉了幾個墨盒，也不知道用掉了多少張打印紙。

    搶險工程資料都做好了，該簽字和該蓋章的也都簽好了字、蓋上了章，現(xiàn)在到整理裝訂的時候，啟東港工程項目指揮部三層大會議室的各種工程資料堆積如山。

    姚立榮、孫有義、陸偉等工程師一樣忙得不亦樂乎。

    要把資料按照序號整理好進行裝訂，照片有幾千張，哪幾張照片應該塞進哪一套資料里絕不能搞錯……

    好不容易松下口氣，韓渝決定去荊州市區(qū)逛逛。

    出了趟遠門，并且出來時間這么長，不能不給女兒帶點禮物。

    跟老丈人一起在市里轉了一圈，買了一個布娃娃和幾袋湖北特產(chǎn)麻糖，回到躉船上一看嚇一跳，老葛竟忙得同時接兩個電話。

    “董主任是吧，請稍等，我先接下長航局領導的電話?！?/br>
    “廖局好，我啟東交通局葛衛(wèi)東，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還讓您親自打電話，計劃不如變化，武漢我們可能去不成了，就算路過也不會上岸。主要是同志們出來兩個月了，各有各的事，一個個歸心似箭?！?/br>
    老葛抬頭跟韓渝和韓工打了個招呼，接著道：“再就是抗洪斗爭打贏了，還有一場斗爭等著咸魚他們。對對對，就是打擊走私，等船隊能通過武漢長江大橋我們就返回。當然，也要等上級命令。

    湖北省委、省政府和省軍區(qū)要開表彰大會？時間有沒有確定？我們不可能等，要不這樣，我們先回去，等確定下時間我們安排代表來參加。好的，謝謝廖局對我們的關心，行，有事電話聯(lián)系。”

    葛調(diào)現(xiàn)在真牛大了，都已經(jīng)跟長航局領導直接對話。

    韓渝正暗暗感慨，只見老葛拿起固定電話，笑問道：“董主任，我啟東葛衛(wèi)東，市局和公安廳都需要啊，好好好，給我一個小時，我把參戰(zhàn)民警協(xié)警的名單和事跡材料都給你傳過去！

    董主任，有件事我必須說清楚，你們呢最好盡快給我回復。我們啟東市委市政府的態(tài)度很明確，只要來抗洪的都要評功評獎，個人必須全部記三等功，當然，能記二等功、一等功更好。

    代管我們的404師給了我們推薦名額，軍一級和軍區(qū)一級也給了我們名額。江蘇省軍區(qū)、江南陸軍預備役師同樣等著我們推薦。就在剛剛，長航局的廖局給我打電話，說湖北省委、省政府和省軍區(qū)馬上要開表彰大會，要表彰參戰(zhàn)人員。

    參戰(zhàn)官兵就這么多，我們需要統(tǒng)籌安排，對對對，我就是這個意思。要不這樣，我給你報十個同志，這十個同志由省公安廳和你們南通市局表彰，好，就這么說定了……”

    韓渝好奇地問：“我們南通公安局政治處的董主任？”

    “嗯，個個都在要材料，我們出征時沒見他們這么積極?！?/br>
    老葛放下電話，拿起名單，掏出筆在名單上一邊備注一邊笑道：“他們都想表彰也好，不然我們啟東就要托底，真要是一次給上百人記三等功，這三等功就沒什么含金量了。”

    不為部下考慮的領導不是好領導。

    韓渝看著名單笑問道：“都解決了？”

    “解決了，我剛跟夏堅強、焦俊浩通過電話，長州、皋如和崇港區(qū)、南通開發(fā)區(qū)的負責人都聯(lián)系過他們，來自這幾個區(qū)縣的預任官兵和工作關系調(diào)到他們那邊的預任官兵，全部由他們進行表彰?！?/br>
    老葛放下名單，微笑著介紹道：“404師、105軍這次給了18個名額，南通軍分區(qū)、江南陸軍預備役師給了10個名額，再加上南通公安局、江蘇省公安廳和長航系統(tǒng)幾個單位給的名額，基本上能做到評功評獎全覆蓋?！?/br>
    “葛叔，你不能光顧著考慮別人，也要想想你自個兒！”

    “我都這么大年紀了，我要立什么功?！?/br>
    老葛現(xiàn)在絕對超然豁達，微笑著換了個話題：“差點忘了，上海浦東新區(qū)武裝部通過長航上海公安分局聯(lián)系我，說他們也組建了預備役部隊。人家說你姐夫和冬冬現(xiàn)在都是上海人，問我能不能把你姐夫和冬冬的軍籍轉到他們那邊去，讓你姐夫和冬冬在他們那邊服預備役?！?/br>
    這墻角挖的夠徹底的，堪稱連根挖！

    韓渝探頭笑問道：“楊教，軍籍可以轉嗎？”

    “可以。”

    楊建波放下手中的工作，走過來笑道：“張經(jīng)理想調(diào)過去稍微麻煩點，畢竟張經(jīng)理是預任軍官，要經(jīng)過省軍區(qū)和江南陸軍預備役師。但這是對方提出來的，我們這邊也不可能不放，最多一個星期應該能辦完。畢竟都屬于楠京軍區(qū)，又沒跨軍區(qū)。冬冬想調(diào)過去好辦，戰(zhàn)士跟軍官不一樣，冬冬的檔案在我們團軍務股，只要把檔案帶過去就行。

    李副部長覺得這事有意思，不禁抬頭笑道：“韓書記，預備役部隊的軍齡一樣算軍齡，如果冬冬將來大學畢業(yè)了想當兵，高中三年、大學四年都算軍齡。到時候人家只能按規(guī)定授中尉，冬冬起碼要授上尉，不然這七年預備役不就白服了?！?/br>
    “有這個規(guī)定嗎？”

    “沒明確的規(guī)定，但上級也不可能不認這七年軍齡，哈哈哈。”

    “可惜冬冬不想當兵就想跑船。”

    “也是啊，他沒必要當兵，不像我們當年要靠當兵改變命運?！?/br>
    正說笑，手機響了。

    韓渝掏出手機看了看來電顯示，急忙摁下通話鍵舉到耳邊：“姜師長，我韓渝，是不是有消息了？”

    姜師長正在軍指揮所，抬頭看了一眼魯副軍長，帶著幾分惋惜地說：“有消息了，上級同意你們撤回。我還想著跟你們一起參加湖北省的表彰大會呢，結果你們有重要任務，只能讓你們先回去。”

    “沒辦法，老家那邊的反走私斗爭已經(jīng)打響了，我們是水上打私的主力，我們不回去水上打私行動搞不成?！?/br>
    “我知道，上級也知道，軍區(qū)首長委托我們轉告你，你營抗洪搶險的任務完成的很出色，希望你們再接再厲，在接下來的反走私斗爭中再立新功，再創(chuàng)輝煌?！?/br>
    “是！”

    “但現(xiàn)在有個問題，荊江正處于退水期，十首至武漢段暫時沒恢復通航，主要考慮的是船只航行會對兩岸大堤造成影響，你們的工程機械可以先從陸路轉運回去，工程船隊和保障船隊要等恢復通航之后才能走?！?/br>
    “我知道，我們可以再等幾天。”

    “確定哪天返航，記得提前匯報，魯副軍長要親自去送送你們?！?/br>
    “謝謝首長關心，其實用不著這么麻煩。”

    “不麻煩，魯副軍長已經(jīng)決定了?！?/br>
    ……

    當時是奉上面命令來抗洪的，現(xiàn)在想回去一樣要經(jīng)上面同意。能想象到姜師長所說的上級，不是105軍，甚至不是廣州軍區(qū)，而是上面和國家防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