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邊要想辦法溝通，我這就向丁局匯報，請丁局向部局請示匯報，我們這邊也會做工作，我們雙管齊下?！?/br>
    “明白，”韓渝能理解范局此時此刻的心情，想想又提醒道：“范局，考慮到接下來的案件偵辦，華清池不是意外火災而是人為縱火的消息要嚴格保密?！?/br>
    范局連忙道：“我懂，我和老余不會告訴別人的。”

    第1116章 魚龍混雜！

    “老帥”率領(lǐng)之前沒任何準備的重案大隊偵查員和刑事技術(shù)大隊的技術(shù)民警趕到火場，有一個算一個把身上全搞得臟兮兮的，面對一片狼藉的現(xiàn)場卻束手無策。

    “咸魚，電話打完了沒有？”

    “打完了?！?/br>
    “抓緊時間，給我們點有用的線索！”

    “現(xiàn)在只能確定火是從這兒燒起來的?！表n渝揣起手機，帶著眾人走到樓梯口，一邊比劃著一邊說道：“嫌疑人往這兒灑了汽油，然后點火，一點就著，火勢很大，順著地毯和樓道墻上的墻布往上漫延到那邊的包廂，往下蔓延到二樓大廳?！?/br>
    韋支緊鎖著眉頭問：“就這些？”

    “暫時就這些?！表n渝摸摸嘴角，補充道：“給我點時間，讓我好好想想，讓我模擬模擬。”

    “需要多長時間？”

    “不知道。”

    火場跟普通刑事案件的案發(fā)現(xiàn)場不一樣，都已經(jīng)被燒成了一片灰燼，想收集點有用的線索太難。

    韋支不再為難韓渝，回頭道：“技術(shù)大隊去協(xié)助消防官兵搬運被害人的遺骸，看看牙齒，看看能不能提取到dna，人死了但身份要搞清楚?！?/br>
    “是！”

    “重案大隊立即去提審華清池的老板，詢問華清池的工作人員。爭取在天亮前搞清楚華清池的老板有沒有仇家，華清池開業(yè)有沒有影響到其他洗浴場所的生意？總之，事無巨細都要給我查清楚?！?/br>
    ……

    “老帥”一聲令下，所有人都迅速行動起來。

    韓渝看著臉上都沾上灰的“老帥”，忍不住問：“韋叔，傷亡那么多人，這是大案，‘少帥’怎么沒來？”

    “他不來我就破不了案？”韋支被問的很郁悶，掏出香煙不快地說：“你小子到底什么意思，是不是覺得長江后浪推前浪，像我這樣的老家伙應該退居二線，讓你們這些后浪上！”

    “想哪兒去了，姜還是老的辣，我剛才只是好奇?！?/br>
    “他忙著偵辦毒案，他雖然沒來，但他那些搞刑技的老部下都來了，不過看樣子也幫不上大忙。刑事技術(shù)專家再厲害，遇上這樣的案子也沒用，現(xiàn)在只能靠你這個消防專家?！?/br>
    “這么說我還有點用？”

    “這不是廢話么，抓緊時間找線索！我下去看看現(xiàn)場周邊的情況，有什么發(fā)現(xiàn)及時給我打電話?！?/br>
    “好的，你先去忙?！?/br>
    “小楊，縱火案現(xiàn)場你應該是第一次勘查吧，你留下協(xié)助韓局，跟韓局好好學學！”

    “是！”

    “老帥”說走就走，留下一個戴眼鏡的技術(shù)民警協(xié)助。

    為了麻痹縱火的嫌疑人，現(xiàn)在個個都以為這是一起意外火災。

    保密有利于案件偵破，但市委市政府那邊的壓力卻很大。

    據(jù)說剛剛過去的這一天，從全國各地來了近百個媒體記者，他們“無孔不入，防不勝防”，市、區(qū)兩級宣傳部的干部被搞得焦頭爛額，如果不盡快破案、不盡快將縱火嫌疑人繩之以法，宣傳干部肯定扛不住。

    韓渝顧不上跟小楊寒暄，遇上這樣的現(xiàn)場也沒其他好辦法，只能模擬作案人的心理和動作，先是站在案發(fā)現(xiàn)場，然后跑到一樓再跑回來，一次又一次的從無到有進行推斷。

    小楊跟著跑了幾趟，警服上沾滿了焚燒留下的黑灰，像是從礦井里上來的礦工，看著韓渝苦著臉問：“韓局，需要我做什么？”

    “去多找?guī)讉€瓶子？”

    “什么瓶子？”

    “酒瓶，可樂瓶，礦泉水瓶?！?/br>
    “好的?！?/br>
    韓渝穿著從啟東消防中隊借的消防服，頭戴消防帽，腳穿雨鞋，不用擔心把身上弄臟，等小楊找來瓶子，又讓小楊去灌上水。

    經(jīng)過一次次現(xiàn)場模擬，他最終推測出了作案工具，掏出手機撥通“老帥”的電話。

    “咸魚，有什么發(fā)現(xiàn)？”韋支急切地問。

    韓渝很清楚自己的推斷會直接影響專案組的偵查方向，權(quán)衡了一番毅然道：“我根據(jù)現(xiàn)場留下的痕跡反復進行模擬，發(fā)現(xiàn)能產(chǎn)生那種跳躍式燃燒的作案工具，應該是一種小口容器，類似可樂瓶或雪碧瓶?！?/br>
    韋支追問道：“大概多少升的？”

    韓渝探頭看看下面，又抬頭看看三樓包廂位置，分析道：“從幸存者描述的火勢和蔓延速度上看，嫌疑人至少往樓道灑了一點五升汽油?！?/br>
    “這么說是那種大瓶子?！?/br>
    “嗯?！?/br>
    “你確認嫌疑人灑的是汽油？”

    “這是刑事技術(shù)鑒定中心檢出來的！”

    “差點忘了，我只是確認一下?！?/br>
    嫌疑人的畫像就這么出現(xiàn)在韋支的腦海里，嫌疑人應該是一個曾攜帶類似大可樂瓶的小口容器，案發(fā)當晚或近期在附近加油站買過汽油，趁一樓總臺的服務員不注意跑上二樓，擔心被二樓大廳以及三樓包廂的服務員、客人發(fā)現(xiàn)，往二樓通往三樓的樓道里灑汽油，然后點著就往樓下跑……

    嫌疑人之前肯定來過華清池，對華清池里的情況很熟悉。

    想到這些，韋支心里有底了，立即調(diào)整偵查部署，安排好一切回到現(xiàn)場，看著正準備收工回家的韓渝問：“你是不是給陳局打電話了？”

    “打了?！?/br>
    “長航公安局要參與偵破？”

    “嗯?！?/br>
    “你現(xiàn)在是海事局的干部，為什么沒事找事！”

    “我是從長航公安系統(tǒng)出來的，并且很可能要調(diào)回去，再說華清池屬于我們長航南通公安分局轄區(qū)，長航分局有案件管轄權(quán)，我怎么就沒事找事了？”

    “你更是從我們南通公安系統(tǒng)走出去的干部！”

    “韋叔，你這話什么意思？”

    “這個案子應該不難破，你讓他們來湊什么熱鬧?！?/br>
    “這不是湊熱鬧的事，這是原則性問題?！?/br>
    “好吧，我沒時間接待他們，蔣有為和柳貴祥就在樓下，你看著安排吧。”

    “我看著安排？”韓渝哭笑不得地問。

    “老帥”覺得蔣有為和柳貴祥只會給專案組添亂，干脆拍拍韓渝的胳膊：“你不是能代表長航公安局嘛，你又是他們的老領(lǐng)導，你跟他們最熟悉，當然要由你看著安排？”

    “安排他們?nèi)ツ膬?，安排他們做什么？?/br>
    “去醫(yī)院吧，去詢問那些幸存的服務員服務生和什么技師。”

    “行。”

    “有發(fā)現(xiàn)要及時匯報。”

    “明白?！?/br>
    市領(lǐng)導和省領(lǐng)導能讓長航公安干警參與案件偵辦已經(jīng)很不錯了，不能奢望更多。

    韓渝意識到不能就這么回家，干脆走出火場換上自己的衣裳，強打起精神帶著蔣有為、柳貴祥趕到人民醫(yī)院。

    要說傷員，附院更多。

    之所以選擇來人民醫(yī)院，而不是去附院，主要是小姨子在這兒，有熟人幫忙查案比較方便。

    事實證明，小姨子在人民醫(yī)院混的不錯。

    搞清楚他的來意，立馬幫他跟科室主任借了一間辦公室，甚至幫著把名單上的輕傷員帶到辦公室配合調(diào)查。

    第一個過來的是華清池一樓大廳的收銀員，小姑娘今年21歲，職中畢業(yè)，很年輕很漂亮，在逃生時摔斷了左臂，加之受到了驚嚇，看上去很緊張，楚楚可憐。

    “小俞，別緊張，我們只是找你了解下情況。”

    “警察叔叔，你們不是了解過了嗎？”

    從昨晚到今天下午，是有幾撥辦案人員找她了解過情況。

    剛開始，是崇港分局的民警找她了解二樓和三樓有多少客人和服務人員。上級為搞清楚華清池里究竟有多少人，市局治安大隊再次找過她。后來自己也找她辨認過照片，問她韓向檸和張?zhí)m在不在里面。再后來是調(diào)查火災事故的武警南通消防支隊的現(xiàn)役警官找她了解情況。

    現(xiàn)在情況發(fā)生了變化，現(xiàn)在是專案組詢問。

    韓渝自然不會告訴她是有人縱火，而是用盡可能和善的語氣說：“小俞，我們隨便聊聊，先說說你是怎么去華清池上班的？”

    “我是去人才市場應聘的?！?/br>
    “開業(yè)前就去應聘了？”

    “是的，那會兒華清池正在裝修，應聘上之后讓我們?nèi)ヅ嘤?，整整培訓了一個多月才開業(yè)的?！?/br>
    “你跟老板和老板娘熟不熟？”

    “跟老板不怎么熟，跟老板娘很熟，老板娘管錢，我們每天換班都要跟老板娘交賬。”

    “在培訓和開業(yè)到出事的這段時間，有沒有遇到、看到或聽說過什么事？”

    “警察叔叔，你是問什么事？”

    干這個韓渝真不是很專業(yè)，干脆回頭看向兩位老同事。

    蔣有為反應過來，直言不諱地問：“老板和老板娘有沒有得罪過什么人，這段時間有沒有人去找過你們麻煩？”

    小姑娘撲閃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想了想，猶豫了片刻緊張地說：“洗浴也算娛樂場所，魚龍混雜，什么人都有，這段時間遇到了好多事，我早就不想在這兒干了，老板娘說等招到人就讓我走?！?/br>
    “遇到了些什么事？”

    “剛開始培訓的時候，就有痞子找上門，他們要給我們看場子，看場子就要給他們錢。老板不想搭理他們，可又怕他們鬧事，就讓王經(jīng)理請他們吃飯，說暫時不需要?！?/br>
    “那個痞子叫什么名字，長什么樣？”

    “叫什么我不知道，人家都喊他張哥，也有人叫他張二，反正挺有名的，好多人害怕他，我也怕?！毙」媚锵肓讼?，接著道：“他個子很高，看上去很壯，光頭，總騎一輛太子摩托車?！?/br>
    轄區(qū)有名的混混兒，大事不犯，小事不斷，被處理過很多次，沒想到他居然想給華清池看場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