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亞、安德烈、喬伊、艾琳似乎看到了那個人摘下面具, 當(dāng)著所有人的面, 傲然而立的樣子，那是怎樣的風(fēng)采。只是想象就讓人傾倒，親眼見到又會是如何的震撼。

    “如果一切都在這里完結(jié)多好, 如果只是知道這些該有多好，如果…”威廉的臉色陡然蒼白起來, 喬伊感覺到威廉的顫抖，手, 身體, 全部都在顫抖，臉上是清晰可見的恐懼。

    “威廉。”喬伊回握威廉的手，如同以往數(shù)次威廉從噩夢中驚醒是一樣, 溫柔的叫著, 撫慰著。

    可是這一次，威廉比以往更久才讓自己恢復(fù)正常, 臉上依然蒼白, 睜開因為恐懼而緊緊閉上的眼睛，威廉看著迪亞問道，“你知道我為何我不叫你的名字嗎？”

    迪亞輕輕搖頭，“不止是叔父，在帝都很多人都不叫我的名字, 是因為他嗎？”迪亞回答，順便提出了疑問。

    “是因為他。”威廉肯定，“雖然他舍棄了迪亞.羅藍(lán)這個名字, 但是對帝都的人而言，最熟悉的名字依然是迪亞.羅藍(lán)，誰也不會忘記他曾經(jīng)有過迪亞.羅藍(lán)這個名字，叫你的名字，對我們來說，無法避免的回想起他，我們不想想起他，因為我們怕他?！蓖@么說。

    怕？為何？那個人有什么地方值得害怕？

    “我怕他，畏懼他，”威廉又開始輕輕顫抖，顯而易見的恐懼，“你們知道，克洛維.拜倫.海因利希這個名字的含義嗎？”威廉繼續(xù)問，馬上又給了回答，“帶來毀滅和絕望的染血貴公子，就是這個名字的意思。”

    不知為何，眾人的心里冒起一股寒意，室內(nèi)的溫度也冷了幾分。

    “我忘不掉那漫天的血色，我忘不掉他刻在我心上的恐懼，我忘不掉，每晚每晚都在噩夢中驚醒，慶幸自己還活著的同時，卻像個孩子一樣卷縮著身體，在夜里感受著那無法消失的恐懼?！蓖敛谎陲椬约旱拇嗳酰屓艘荒苛巳?。

    “威廉，”喬伊主動用她溫柔的懷抱抱著威廉，她曾經(jīng)見過威廉很多次從噩夢中驚醒的樣子，威廉從不說他做了什么夢，為何會讓他這樣偉岸的男子露出孩子般恐懼，想要需找安撫的樣子。

    “喬伊，我很幸運，我遇到了你，是你的溫柔和堅強讓我慢慢擺脫了噩夢。”威廉靠在喬伊的懷里，很多人不明白，喬伊這個普通的平民女子，沒有絕麗的姿容，大而化之的舉動，如何讓他傾心，但是只有他明白，喬伊的那如同大地一般，沉厚深重的溫柔和包容。

    “說出來，威廉，把一切都說出來，我在這里，我會和你一同面對?！眴桃凉奈柚?/br>
    威廉露出了笑容，不再是諷刺，而是一個溫馨的笑容。

    兩人之間流轉(zhuǎn)的感情，讓青年和少女很羨慕。

    離開喬伊的懷抱，威廉坐正，喬伊坐在威廉的身旁，將手放在威廉的手上，交疊著。

    “亡靈之戰(zhàn)，”威廉吐出的名稱是人類的無法忘記的災(zāi)難，“你們知道多少？”

    不明白威廉這么問的用意，安德烈作為代表回答，“亡靈之戰(zhàn)，是亡靈之君西瑞斯復(fù)活發(fā)動的戰(zhàn)爭，人類和各族英勇戰(zhàn)斗，在神王和魔王的幫助下，取得了勝利，世界回歸和平?！边@是官方的說法。

    “假的，”這是威廉對于安德烈的答案給出的回應(yīng)。這個說法，是當(dāng)年為了安撫混亂的人們，由主界面的各族幸存者商議出來的，他也是其中之一。

    假的？眾人張了張嘴。

    “真相，”不說，是因為害怕，人心太過難測，有些事情對世人來說并不容易被接受，他們不敢想，人心會做出怎樣惡的評語，對他的，對魔王的，不論是那一個，都不是能夠招惹的，觸怒了任何一個都不是他們能夠承擔(dān)的?！坝袝r是需要隱瞞的。”

    安德烈和迪亞明白，但是喬伊和艾琳皺眉，她們不是上位者，不懂，但是用一個謊言欺瞞世上所有的人，這是不對的。

    “你們知道為何亡靈之君的封印為何會突然打開？你們知道那大海是怎么出現(xiàn)的嗎？”這些事情全部到都被掩埋，終有一天，不會再有人記得。

    他們從未想過，接受了官方的說法，卻從未想過這兩個問題。

    “難道真的是創(chuàng)世神憤怒了，然后有了那之后的巨變？”艾琳說出她聽過的謠傳。

    “不是神，才不是什么神，”威廉激烈的反駁，在喬伊的安撫下再次平復(fù)了激動的心情。繼續(xù)說道。

    “當(dāng)年，亡靈之君會掀起戰(zhàn)爭，是被指使的。”

    眾人大驚，誰能指使亡靈之君？目的是什么？想不出來，他們無法想出答案。

    “指使亡靈之君的是他。”威廉在眾人的驚異中說到。

    他？眾人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他是誰？

    “今天那個人，”還是安德烈反應(yīng)快，想起他們聊得話題，有些困難的說道。

    “對，是他，”威廉回復(fù)。

    一震沉默。

    “他怎么敢，怎么能，他是人類啊，怎么會，”爆發(fā)出來的是一直不發(fā)表態(tài)度的喬伊，除了威廉，只有她經(jīng)歷過那場戰(zhàn)爭，她知道那有多慘烈，她親眼看著身邊人的死亡，成為亡靈，親眼目睹了無數(shù)英勇的戰(zhàn)士戰(zhàn)斗犧牲，她也曾親手在伙伴的身上點燃火種，但是現(xiàn)在威廉去告訴她，一個人類指使著亡靈屠殺人類，“就算他對羅藍(lán)家有恨，就算他對一切不滿，也…”一個人類怎么能做出這樣的事情，喬伊只能猜想是他的報復(fù)。

    “不是，他不是在報復(fù)，”威廉搖頭，“他不在乎，根本不在乎，人類又如何，在他的眼里不夠螻蟻，世界又如何，他根本不會眷戀。”

    好冷好可怕，隨著威廉的話，眾人感覺到那人的冷漠，對一切的無情。

    “那場大戰(zhàn)，不過是個棋局，他和魔王之間的棋局，一盤以世界棋盤，以亡靈和生靈為棋子的棋局?！倍啾В嗝煨?，他們不過是棋子罷了。

    那是一種怎樣的氣魄和怎樣高高在上的姿態(tài)，才能下這樣的棋，下棋的人，冷漠的，無情的，隨意的擺弄棋子。一股悲涼，一股憤恨在心里滋生，怎么能這樣，他們有什么資格將人當(dāng)做棋子。

    “最后那天，各族的數(shù)百萬的精英組成的大軍包圍著他，他就坐在那里，高高在上，俯視著所有人，不，是無視，他根本沒把我們放在眼里。”

    這一次，眾人不是敬仰那傲視的風(fēng)采，而是一種憤怒，他究竟把他們當(dāng)做了什么，這一次是對他陷入困境的喜悅，在數(shù)百萬人的包圍下，他會很慘。

    “知道緣由的我們自然不甘心，然后沖上去，想要殺了他?！贝藭r威廉的聲音有些干啞。

    “血，在空中濺起，”

    哈，做得好。

    “不是他的，是我們的?！?/br>
    快意的笑容一僵?？粗?，再次慘白的臉色，抬起頭，閉上眼，眉宇緊皺，臉上全是恐懼。

    “我們贏不了他，沖上去的人，根本殺不了他，我永遠(yuǎn)忘不了那個畫面，血色不斷猶如花朵一般盛開在虛空，然后凋零落下，侵染了大地，他一步步的移動，優(yōu)雅的移動猶如盛舞的步伐，又好像是在庭院中閑適的行走，漫不經(jīng)心的摘著花朵，”隨著威廉的描述，眾人似乎看到那清閑優(yōu)雅的身姿，但是不是欣賞而是恐懼，“他摘取著名為生命的花朵，行走在被血染紅的大地上，沒有殺氣，微笑從容。”

    隨著威廉的訴說，自然的浮現(xiàn)那個畫面，眾人的臉色發(fā)白。

    “一個接著一個倒下，有神族，有魔族，有精靈，有獸人，還有人，沒人可以阻止他，付出了無數(shù)的努力，都無法讓他皺一下眉?！?/br>
    那是怎樣的實力，又帶給了當(dāng)時的人多大的恐懼，無論做什么都上不到對手的挫折和絕望。只是聽著就有這種感覺，何況，在場的人。

    “魔法，在他的揮手之下消失，對著天空的一劃，神族，魔族，龍族的鮮血就在天空中傾瀉而下?！蓖^續(xù)說著讓在場人驚懼的力量。

    “好美，”威廉突然這么說。

    誒，美。眾人愣了下。

    “真的很美，傾瀉的血雨，被染紅的大地，那個黑衣華美的人就站在那里，黑暗決絕，純粹無情，那是我見過最美的景色，最殘酷的絕美，也是我最怕的景色?！?/br>
    “數(shù)百萬大軍，三分之二就這樣葬送在他的手里?！蓖嬖V在場的人，他究竟殺了多少。

    恐懼，這一次是和威廉一樣的恐懼，只要一想到那死亡的數(shù)字，就無法不恐懼，那不是一個兩個，那是百萬之眾。

    “他真正讓人絕望的還不是這些?！?/br>
    什么，這樣還不是，究竟還有什么。

    “你們知道神王和魔王當(dāng)年開辟神魔兩界，是因為他們的實力太強，被法則排斥，不得不離開主界面?！?/br>
    眾人點頭。

    “他說，會被法則排斥，是因為神王和魔王不夠強?！?/br>
    神王和魔王還不夠強？

    “確實不夠強，因為真正的強是連法則都會屈從的?！?/br>
    難倒…，不會吧，人類可以強大到這樣嗎？他們不敢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