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望夕陽，我：“哥，你是不是被落日刺到眼睛了？要墨鏡不？”

    流哥嫌棄地扒拉開我的手，自己平整平整被我拉皺的袖子，輕啟唇道：

    “你終于被自己的員工開除了？可喜可賀——”

    “什么開除啊?！必堌埬X子沒事吧。

    我摸。

    他躲。

    “沒被開除，帶我跑這么遠的地方來做什么？不是要買食材嗎？”

    散寶淡淡掃了眼一個鳥人都莫得的周圍。

    “害！那不是個托詞嘛。”我撐著城墻繼續(xù)喘氣，剛剛真是把我跑傷了。

    “你別裝啊，有什么心里話憋著就要說出來。”

    我試圖當(dāng)一個不稱職的心理疏導(dǎo)師。

    “裝？”

    “嗯?！蔽也嫫鹗直?，“你那時候，認(rèn)出來店里那位是楓原家的后人了吧?！?/br>
    “楓原家的后人，楓原萬葉。”散兵道。

    “你這不是知道嘛...然后呢，沒什么想說的嗎？”我繼續(xù)引導(dǎo)。

    “我應(yīng)該說什么？”

    “說...”我摩梭著下巴回憶：“他也有風(fēng)元素神之眼？還接下過雷電將軍的一刀？然后就...呵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力沉丹田，企圖把散寶的笑聲模仿得像一些。

    散兵：......

    “怎么樣，我笑得還挺有層次的吧...有沒有代替你抒發(fā)到一些心情？”

    流哥單手捂住了頭。

    我拿捏不準(zhǔn)他是個什么心態(tài)，只好圍著貓貓左轉(zhuǎn)三圈、右轉(zhuǎn)三圈。

    “你就為這個把我拉到這里來？”散兵道。

    “對呀?！边@難道是小事嗎？

    “...好吧?！鄙⒈J(rèn)真看著我的眼睛，“從前確是有人給我說過他的事情，彼時我的心情也確如你剛剛...剛剛說的層次一樣。”

    “嗯嗯?！蔽尹c點頭，“彼時...那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現(xiàn)在我疑惑的是，你好像很怕我和他見面待在一起。”

    “我怕...”

    “你怕我想讓他殺了我自己？”散兵搶過話頭。

    看來他什么都明白。

    我捂住眼前人的嘴巴，說不出話。

    良久。

    貓貓握上我的手腕，輕輕將我的手包在了掌心里。

    他搖搖頭：“如今...大可不必這樣擔(dān)心?！?/br>
    我把臉貼在他另一側(cè)的手掌里，他的拇指在我眼下輕輕拂動，幫我拭去一半的淚花。

    “回去吧，去買些食材。別讓客人等久了......”

    貓貓牽著我的手，走向還未完全收攤的晚市，走向還算熱鬧的人群，走向家。

    *

    買了東西回去，流哥主廚，做了許多稻妻風(fēng)味的菜式。

    四方的小飯桌，我們一人一邊占了三頭。

    “好懷念的風(fēng)味。剛見面看流哥的服飾就知道，我們是同鄉(xiāng)人?！比f葉溫和的笑道。

    這乖孩子，居然真的跟著我叫流哥。

    他這么叫時，貓貓似乎也跟著不適應(yīng)地抖了抖。

    我擱下筷子琢磨著道：“唔萬葉，其實你不用跟著我喊流哥...你看，你們倆外表看起來都差不多大，叫流哥豈不是他占你便宜...”

    “嗯，我覺得還好，我不介意這些?！比f葉笑了笑，“流哥聽起來...還挺有璃月那邊的...怎么說？對了，江湖、江湖氣息的?！?/br>
    啊，好吧，我不多掙扎。

    雖然才和貓貓聊過了，但這一頓飯我還是吃得膽戰(zhàn)心驚、心不在焉的。就怕某人突然發(fā)病說出一切，然后咱們這個日常文改走正劇黑暗風(fēng)了。

    什么復(fù)仇啦，決斗啦，血與淚的交融啦，代際的宿命與輪回啦，解脫的微笑啦......

    我使勁搖了搖腦袋。

    “怎么了？是不是不太舒服？”萬葉擔(dān)心地看過來，“從晚上就一只感覺你心事重重的，如果有什么我能幫上忙的，請務(wù)必說出來?！?/br>
    直白的說，我現(xiàn)在的心情就是愧疚。

    即使萬葉是怎樣豁達的一個人，即使他不是執(zhí)著于曾經(jīng)的家仇的一個人，我也為此刻的知情而隱瞞感到不安。

    畢竟這個選擇的角度不是為了誰，僅僅是自私地為了自己。

    我不想面對告知真相后會或不會出現(xiàn)的爭端。

    “我有一個朋友...對，我有一個朋友。也是最近剛剛知道的消息...”我看向萬葉。

    “他的祖輩曾遭人為之禍端，傳承如今，我的朋友要是突然得知了當(dāng)年之事的仇人...我在想他該怎么辦...怎么生活呢?！?/br>
    “唔，是有些沉重的話題呢。”萬葉放下筷子。

    “我不是你的那位朋友，不能代替他做出選擇。過去的風(fēng)云與恩怨，的確是壓在一個人肩頭隱形而難以卸去的重?fù)?dān)...”

    “但萬物會換代，花開了又開，即使會花費很長的時間，我想那副‘重?fù)?dān)’也遲早有能夠卸去的一天?！?/br>
    “也許，很近，也許很遠?！?/br>
    “然而到真正放下的未來某一天...對，那一天到來的話，你的朋友也許就能化作輕羽，隨風(fēng)而行了吧?！?/br>
    “說得好！隨風(fēng)而行，多么輕盈的語句?。　?/br>
    飯桌上的萬葉的話音剛落，窗外突然出現(xiàn)了一抹綠色的身影。

    “哈嘍，許久不見，介意我進來蹭頓晚飯嗎？”

    綠色小披風(fēng)又扒拉著窗臺仔細(xì)望了望;

    “好巧??！兩位少年才俊剛好都擁有風(fēng)元素的神之眼？要不要來一場快樂風(fēng)男的競速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