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果不出意外，話還沒說完，蔣沐凡便直了直身子，認(rèn)真一道：“拜托您了?！?/br>
    可剛說完沒兩秒，蔣沐凡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撇了撇嘴，自顧自的苦笑了一聲：“……哎也無所謂，估計你說了他也不會來找我的。”

    楚明謙一臉難受的把蔣沐凡看了一眼，小聲嘟噥一句：“看來你們是吵了大架了。”

    “……”

    蔣沐凡沉默，只是慘慘淡淡的笑了笑，算是默認(rèn)了。

    窗外的日頭隨著時間漸落，屋外的大樹被晚風(fēng)刮出了沙沙的響動，像是要下一場雨。

    楚明謙的溫潤如玉的眼睛在這逐漸變暗的光線中閃閃發(fā)亮，他拉著凳子，朝蔣沐凡身邊靠了靠，語重心長的喚了一聲蔣沐凡的名字——

    “可是蔣沐凡。”

    楚明謙臉上毫無任何笑容，一字一句的認(rèn)真道。

    “作為你的主治，我還是想勸你一句，你這大放厥詞的未來規(guī)劃聽著沒什么大問題，但就只是說你的身體問題，我是真的很為你擔(dān)心?！?/br>
    “我不知道你跟你哥到底有多少的不清不楚，也不知道……你守著的那位跟你又有多少抹不掉的過去，但咱們自己身體是本錢，你就算再有打算，我在醫(yī)學(xué)角度也很難相信你，一個人在這里，周圍沒有人照顧，會不會哪一天忽然發(fā)病藥壓不住，轉(zhuǎn)身給我從后面那小高層上跳下去。”

    楚明謙說著，伸手在胸口處輕輕拍了拍，語氣越發(fā)的嚴(yán)肅：“我是一個醫(yī)生，看你現(xiàn)在這樣我實在沒辦法放任不管，你得讓我相信你……否則說實話，今天我不把你的下落說出去，明天后天，我早晚要說出去的，因為我對你的生命付不了責(zé)，你懂嗎？”

    “……”

    蔣沐凡一陣沉默，仿佛在抵抗，又仿佛是已經(jīng)給出了楚明謙所有的答案。

    他的臉逐漸沉在了陰影里，這個時候也不笑了。

    楚明謙面露憂色的把蔣沐凡的模樣看了又看，終于是敗下了陣來，打算說破點什么東西算了。

    他斜著眼睛望了望窗外。

    天色幽暗，還起了微風(fēng)，風(fēng)里透著濕氣，確實是快下雨了。

    楚明謙深深嘆了口氣，抬手推開了窗戶，從自己兜里掏出了盒煙。

    他文質(zhì)彬彬，跟這盒略顯痞氣的東西風(fēng)格實在不怎么搭配。

    但蔣沐凡倒也沒什么心情去追究，只是對著楚明謙沖自己比了比的煙盒擺了擺手，以示拒絕。

    楚明謙見蔣沐凡不抽，心里倒也覺得還好，于是自己熟絡(luò)的從里面抽出了一根放進(jìn)了嘴里，吧嗒一聲點上。

    很快，微風(fēng)就從那開了半扇的窗外鉆來，帶走了那絲絲繚繞的煙霧。

    楚明謙在這吞云吐霧之中瞇了瞇眼，有些若有所思。

    又過了許久，他終于啞著嗓子再次開了口。

    “蔣沐凡?！?/br>
    楚明謙再次直呼了蔣沐凡的大名。

    他的身影背著光，在煙霧彌漫的窗前只有一個輪廓，不由得讓蔣沐凡覺得有些眼熟。

    接著一個清亮干凈的聲音便從對面響起——

    “你和賀醫(yī)生的關(guān)系日后是怎么相處，甚至日后還要不要繼續(xù)相處，那都是你們兩個人的事兒，我一個局外人管不了，但說實話，我確實是站在賀白那一方的，我能理解他的不容易，也能體會他的痛苦?！?/br>
    此言一出，蔣沐凡太陽xue一跳，只覺得分外耳熟，就恍如回到了許多年前，自己還是個十幾歲的孩子的時候。

    然而楚明謙不知道蔣沐凡那內(nèi)心的驚訝，只是自己繼續(xù)坦蕩的說著：“可我這個人也還算客觀，我知道你現(xiàn)在是別扭在這里了，心里過不去，你一定有你的難處，只是可能我還不能體會罷了，當(dāng)然，我也相信你一定是堅強的，要不你怎么會明明已經(jīng)擺脫了束縛卻還愿意一個人還算積極的繼續(xù)活著呢？”

    楚明謙的眼底充滿了憐憫。

    他逐漸放緩了語調(diào)，將所有蔣沐凡用來保護(hù)自己的薄膜層層撕開——

    “你的經(jīng)歷你的傷疤，我明白，把它隨便放在誰身上都會是一個這輩子都過不去的坎，我知道，我都知道。”

    “但是小蔣啊……”

    楚明謙抬眼，話語間是無限的由衷——

    “咱們退一萬步不說，你也別當(dāng)我是賀醫(yī)生的朋友，退一萬步，你不跟賀醫(yī)生在一起，跟他一刀兩斷，老死不相往來，沒人強求你，全當(dāng)是誰沒了誰都能活……”

    “……你也得好好珍惜自己這只有一次的生命是不是？最起碼……不能拿自己的身體來冒險吧？”

    ……

    眼前的景象讓蔣沐凡不由得有些發(fā)暈，感覺如果自己不專注定力，他可能都要覺得自己穿越了。

    楚明謙的身形坐在窗邊，只有一個高大板正的黑影，被那青灰色的煙霧籠罩著，顯得異常的堅實可靠。

    這讓蔣沐凡不由得有些恍惚，往日的那些記憶一層一層的不斷在腦中鋪開。

    他覺得稍稍有點頭疼的閉上了眼睛，接著苦笑著喚了一聲：“楚醫(yī)生……”

    “怎么？”楚明謙回應(yīng)。

    他以為是蔣沐凡忽然哪里不舒服，下意識的起身想到蔣沐凡的身邊去。

    蔣沐凡看出楚明謙的擔(dān)心后，連忙搖了搖頭，把楚明謙又摁回了椅子上：“沒事。”

    他輕輕的一說。

    接著一抹感激地微笑便浮現(xiàn)了自己的眼底。

    蔣沐凡真誠的看著楚明謙，笑道：“就是忽然覺得……你好像我一個許多許多年前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