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夢一場
小女孩穿著粉白色的公主裙,梳著公主頭,別頭發(fā)的發(fā)卡鑲滿了各色寶石,價值百萬。 兩只小手扒著桌子,眼巴巴地望著桌子上幾層高的生日蛋糕,眼里是掩飾不住的渴望。 她怯生生地轉(zhuǎn)過頭,看向沙發(fā)上焦躁不安的女人,咽了咽口水,用稚嫩地嗓音問道:“mama,我可以吃蛋糕了嗎?” 女人對她的詢問置若罔聞,完全陷入自己的情緒中,死死盯著手中的通話界面。 “怎么不接,怎么還不接?” “啊————”像是終于忍受不了,女人大叫一聲,將手中一直忙音的手機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碎片四濺,落到小姑娘的腳邊,她害怕地看著突然發(fā)瘋的母親,眼淚唰地就流了下來。 “mama……mama……” 她的哭聲驚動了女人,女人快步走到她面前蹲下,臉上是近乎癲狂的笑容。她鋒利的指甲死死扣住小女孩的雙肩,指甲嵌入了rou里也視若不見。 “好禧禧,你幫mama打電話給爸爸好不好,你說今天是你的生日,讓他來給你過生日好不好?” “你看,這么大一個蛋糕,我們肯定吃不完的,我們叫爸爸來跟我們一起吃好不好?” 小女孩哭得喘不上氣,想要扒開mama的手,可是怎么都使不上力。 “可是,可是我打了很多次的,爸爸都不理我……我們自己吃蛋糕不可以嗎?” “你怎么這么沒用!我不就是叫你打個電話嗎?這很難嗎?吃吃吃,就知道吃!”女人一把將女孩推倒在地,自顧自地沖進房間,將門重重甩上。 小女孩扁著嘴巴,手心被碎片劃出一道口子,流出鮮紅的血。 “mama……痛痛……”她舉著手,跑到緊閉的房門前,不同呼喊,可是那位被她叫做母親的人自始至終都沒有把門打開。 哭到喉嚨沙啞之后,小女孩盯著紅腫的雙眼,茫然地望了望四周,空曠的客廳讓她感到害怕,像是隨時會有一只猛獸從黑暗里跑出來吃掉她。 她艱難地爬上椅子,自己點燃了生日蛋糕上的蠟燭,光亮驅(qū)散了一些恐懼。她閉上眼睛,雙手緊緊交握在胸口,闔上的眼睛如蝶翅般輕輕顫抖著,和吹入房間的寒風(fēng)一樣,搖曳燭火。 深淺不定的光影,在她稚嫩的臉上投放波影,又在她身后的墻上,拉出一個巨大模糊的輪廓,像一個膨脹的夢。 “我希望……”女孩的嘴唇在燭光里輕微翕動,絮絮低語,然后她慢慢睜開眼,微微探身,兩腮輕輕鼓起,深深吸進一口氣,吐出。 “呼——” “呼——”明禧將手里捧著的蛋糕蠟燭吹熄,望向病房里呆呆坐著,望著墻壁發(fā)呆的女人。 比起兒時的記憶,她依然蒼老了許多,五官依稀能辯駁出和她一樣的眉眼痕跡。 “明小姐,今天不用上課嗎?” 明禧放下手上的蛋糕,轉(zhuǎn)過身?!胺艑W(xué)了,今天考試,結(jié)束得早?!彼聪蜃o士手中的托盤,皺了皺眉,“她最近藥量又增加了嗎?” “是您父親的要求。”護手露出為難的表情,“其實您母親最近的情緒已經(jīng)穩(wěn)定了很多?!?/br> “他有來看過她嗎?”明禧的聲音仿佛從遙遠山谷傳來。 “誰?哦,您父親嗎,很抱歉沒有?!?/br> “你有什么好抱歉的,”明禧嗤笑了一聲,“該抱歉的不是另有其人嗎?”她用手指沾起一抹奶油,放進嘴里。 甜得發(fā)膩的奶油在舌尖融化,引得人反胃。 “我還以為她好一些了,想和她一起吃蛋糕來著。” 護士熟練地打針,喂藥,聞言看向明禧,微笑道:“今天是您的生日嗎?怪不得你還抽空過來了?!?/br> 明禧垂眸,落寞地笑了笑,“不是,我只是,昨晚做了一個夢?!?/br> “是美夢嗎?”護士將窗戶推開,春日花園里的盛景凈收眼底,像一副洛可可風(fēng)格的畫卷。 “不知道呢?!?5歲的她,夢見未來的自己跟一個陌生男人在異國他鄉(xiāng)翻云覆雨,這算美夢,還是噩夢? “明禧,明禧,醒醒!” 臉上傳來冰涼的觸感,還有急切的耳語在呼喚她的名字,羽睫顫動,清澈的雙眸緩緩睜開,首先是一秒的失神茫然,周圍的光線很暗,還有絢爛的燈光在四處流動。 空氣中能聞到雪茄煙的味道,還有……淡淡的血腥味。 明禧的意識慢慢回神,大腦開始喚醒沉睡的四肢,脖子上的僵硬和酸痛證明著她保持了一個姿勢很久。 她想用手去扶脖子,可是被束縛的感覺讓她終于回想起暈倒之前的記憶。 “終于醒了嗎?明小姐?!蹦吧纳ひ魪慕锹淞藗鱽?,明禧戒備地循聲望去,黑暗中大致印出一個輪廓,直到光球的光影移動到他身上,明禧才看清了他的樣子。 她見過的,那個長得像老鼠一樣的男人,好像,是姓葉來著。 對方瞇著眼,上下打量了她一圈,起身走到她面前,用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譏笑道:“長得確實不錯,怪不得能勾住沙巴家的小兒子失魂落魄?!?/br> 明禧嫌惡地偏開臉,聽到他的話又愣住。 這個人……他在說什么? “聽說你以前是在法國當(dāng)模特的?我倒是也玩過幾個模特,可惜太瘦了,硌手?!?/br> 葉祖泰又回到沙發(fā)上坐下,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 明禧狐疑地盯著他,腦子里無數(shù)念頭飛馳而過。 “你知道你老公被人殺了嗎?”葉祖泰吊兒郎當(dāng)?shù)財偭藬偸郑袷情e話家常一樣。 明禧猶豫了幾秒,遲疑地答道:“……知道,他……被槍殺了?!?/br> “你看起來好像不怎么傷心,也是,他那四個夫人都是沒用的母雞。”葉祖泰勾起嘴角,用一種yin邪的目光盯著明禧的肚子?!啊南衲銘汛Я藗€金蛋寶貝?!?/br> 明禧也聽宗路說起過這個人幾句,除開上次遠遠的見面,這次近距離接觸后,她深感宗路說得對。 這個人,就是單純的心壞,又沒足夠的能力和本事。 就是一個狼心狗肺的跳梁小丑。 明禧朝四周打量了一圈,最終又回到葉祖泰身上,對方得意洋洋,似乎正為自己做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而驕傲不已。 “宗路在哪?” “你指望他來救你嗎,可惜,一只再兇狠的豹子,也抗不過一群茹毛飲血的獅子?!?/br> 葉祖泰得意地搖了搖腦袋,還想說些什么,門突然‘砰’的一聲被撞開,那個紅色寸頭的女服務(wù)員走了進來,她此時已經(jīng)換了一身紅色西裝,戴著黑色手套,高傲地仰頭走了進來。 她先是看了明禧一眼,然后對著葉祖泰吩咐道:“把她帶出去,將軍已經(jīng)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