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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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長老語塞。 她站在雪地里,看著往前面走的紅色人影,心中想宋篾怎么教出來這么個徒弟。 真真實實搞不懂了。 又追過去:“你怎么那么急呢?說兩句你還不樂意聽。” 陸緋衣抱著胸,邁著長腿:“不是我一個人急,是他不容我,我不容他,我非要他死不可,他亦是如此。” 三長老咂舌:“何苦如此,倒叫我想起你師父……” 陸緋衣:“我?guī)煾敢彩撬λ懒说摹!?/br> 三長老:“……”那隨便罷想做什么就去做。 她看見陸緋衣散漫地走到人群之中,吩咐道:“好生休息,明天繼續(xù)往前走!!” 眾人紛紛應(yīng)下。 隔著人群,左護法似乎在看她。 - 冬至已過,早上,池塘里結(jié)了一層薄冰。 秋月白穿著冬衣,抱著手爐坐在門口,冷風(fēng)輕柔的繞過房梁吹著人,他烏發(fā)如鴉羽,光滑油亮逶迤于地板之上——許久未剪,已經(jīng)長了許多。 冬日里萬籟俱靜,幾乎聽不見什么聲響,天氣越來越冷,溫然也于幾日前回了清風(fēng)城,臨走前,秋月白把剩下的藥都給了他。 剩下的,就讓他自己想辦法了。 坐了許久,從雪地里遙遙走過來一個黑衣華服男人,穿著狐裘披風(fēng),撐著紫竹傘,身后跟著兩個傀儡侍女。 秋月白懶得起身,懶得說話,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已經(jīng)懶得再裝了。 走到走廊下,時玄蘭收了傘,靠近了秋月白。 兩個人沉默著,肩并肩看著那鹽粒一樣的小雪輕輕飄落。 忽而時玄蘭慢慢說:“你我好久未曾像這樣安安靜靜的待著了。” 他的目光落在半空中,也許是在看塵埃,也許是在看雪,也許,只是在看,無關(guān)任何其他。 秋月白沒說話。 “你這幾日,總是一個人待著,可覺得悶?”時玄蘭問:“溫然回去了,大抵是不會再過來了,以后也只有我與你相依為命?!?/br> 秋月白看了他一眼,見他拿出紫竹簫正在把玩,目光落在角落的那幾個字上。 不,已經(jīng)不能說是字了,那只是一片痕跡,渾濁,帶著時光流逝的傷痕。 “還論不到相依為命的地步。”秋月白淡淡說。 時玄蘭笑了:“這好像的確是個很深情的詞?!?/br> ……以命相依,世間幾人能做到? 雪大了些,打在葉子上、房檐上,發(fā)出細微的沙沙聲,涼意沾染上指尖,時玄蘭抬起簫放到嘴邊,第一個音節(jié)從中流了出來。 簫聲嗚咽,雪與塵感其哀意,不敢靠近,天地之間萬籟俱靜更甚從前,仿佛只剩下了他一人。 寂寥仿若如忘我之境。 秋月白覺得這首曲子很熟悉,但是又很陌生——好像自己聽過,也好像自己沒聽過。 他想不起來,覺得就算是聽過,也應(yīng)當(dāng)是很久之前的事了。 一曲終了,時玄蘭收起了簫:“這是故人所教,我已經(jīng)好久未曾吹過,今日贈你。” 秋月白:“多謝。” 又問:“哪位故人?” 時玄蘭道:“你認得,春風(fēng)殿那只小狗的師父,宋篾?!?/br> 下雪時,天地好像都干凈了許多,白茫茫的一片,時玄蘭的聲音還從身邊傳來:“九年前,你離我而去,那時還是秋天,后面沒多久宋篾也死了,我記得聽到這個消息時外面也在下雪,雪很大,已經(jīng)可以將人埋葬,實在是令人難過的消息……這一輩子半生飄零,負盡生恩,死生舊友,我身邊最重要的人都走了?!?/br> 他伸手去接雪,雪卻在他手心融化成水,根本留不住. 見狀,時玄蘭感嘆:“休言萬事轉(zhuǎn)頭空,未轉(zhuǎn)頭時皆夢!” 秋月白說:“你說得這樣好,但卻做了那么多不得了的事?!?/br> 時玄蘭微笑:“看來你也聽到了什么?!?/br> 秋月白淡淡:“事情只要做過,就一定會被人知曉?!?/br> “哈,是,是這樣?!睍r玄蘭撫掌笑了:“怎么?那又有什么關(guān)系?人總是這樣。想做的事和已經(jīng)做了的事完全相?!衲悖辉笟⑷?,卻殺了那么多的人;像我,分明再堅持幾日便可脫胎換骨,卻回首拔刀——血流成河并非我之所愿,可我就要看那條河,我做了就是做了,不曾攔住任何一個人對我報復(fù),哪怕是你……” 他大笑:“哪怕是你,阿月,你難道就不想報復(fù)我么?我也不曾攔你啊?!?/br> 秋月白起身,揮袖而垂目:“……你真是瘋了。” 時玄蘭慢慢道:“這個世界偏生就屬于瘋子,我瘋,誰敢攔住我瘋?” 秋月白目光如冰:“你殺了那么多人,可想過……” “是,”時玄蘭道:“溫若,云渺渺,花自落,都是我殺的,怎么?雖然是我殺的,可……他們都是為你而死?!?/br> “你在乎的我就要毀掉,你身邊不許再有其他人。”時玄蘭道:“你不聽話,我就殺你身邊人,就是這樣,誰叫你一直都不肯學(xué)乖?誰讓你非要拖他們下水?我說過,我不攔著你,二十四橋在你那,你大可拔刀對我?!?/br> “你以為我真的……”秋月白已經(jīng)有怒意,隱忍道:“你豈止害死了他們?nèi)齻€,薊州五城哪一條亡魂的性命不可算到你頭上????你以為你藏得好我便查不到么?論喪心病狂,誰人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