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本傲靥?，看著半掩的宮門，道，“都卯時了?！痹缭撈鸫擦?。

    小宮女欠了下身，拿起掃帚小步跑到別處繼續(xù)掃地。

    宋云舟掃了下周圍，感嘆道：“那些木匠花匠真是厲害，這宮里我就沒見到有哪兩處是一樣的，費了好大心思吧?！?/br>
    景霖斂去一眼，懶得搭理這個人。

    沈遇汶和林玨見到兩人走來，趕快整理好自己的行裝，對景霖和宋云舟作輯。

    第三回 見景霖，林玨還是有些恍惚，他從來沒想到，自己能離當國丞相這么近，還和丞相說上話了。

    昔日他認為景相是個城府極深，面冷心淡的角色，是人聽了景相名號都要抖上三抖，心機如此之深之人，不宜深交。

    可那日夜晚相遇，他卻從未將“大人”與“景相”聯(lián)系起來，那日的大人，身著玄衣，卻清風霽月，即便是一副高位者姿態(tài)，也未給他帶來些許不適。

    當日衙門，景相那破天一聲鞭子響起，把他打醒了，也把他打懵了。這是同一個人么？

    林玨不敢往下想，只得靜觀其變。

    “驟然拜訪，沒打擾到二位什么事吧?！本傲乜吞琢讼?。

    沈遇汶因著和宋云舟有另一層意義上的“深交”，對景霖也沒有那么害怕，他以前還寫了信給景霖呢，景大人還看了呢！

    “當然沒有！”沈遇汶笑著搭出只手將兩人請進去，“我倆知道景大人要來，特意在這候著?！?/br>
    景霖嘴角輕微的勾了下，回眸示意宋云舟腳步跟上。

    “沈會元料事如神?！本傲氐?。

    林玨微不可查地蹙了下眉，他不知道沈遇汶什么時候就知道景相要來“拜訪”了。

    “五日后便是殿試，二位可準備好了？”景霖坐下位，接過宮女遞來的茶，抿了一口。

    林玨回答得中規(guī)中矩：“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天子之意小生不敢妄加揣測。”

    景霖聞言此處，借著看窗的功夫白了眼。

    天子可想不出什么意思來。

    林玨又言：“不論如何，從心而論。能得賞識自是更好。”

    景霖將目光重新移回到林玨身上。

    難得一人才，殿試該好好試試。

    他又說道：“聽聞會試期間，有一舉人作弊。他如今剝?nèi)ベY格，三年內(nèi)不得參加科舉，不知你們對此作何感想?！?/br>
    沈遇汶見景霖一直看著自己，斟酌了下。正欲抬腳將門窗合上，卻見宋云舟比他更快一步。

    “自作孽，不可活。”沈遇汶嘆了口氣，道，“景大人，您來就是為了此事吧。我把我能說的都說了?！?/br>
    宋云舟站在景霖身后，抱胸笑道：“沈會元，那你可知田瑞和隅田川可是有父子關(guān)系的？”

    沈遇汶抿了下唇，抬眼看著景霖神色。

    末了，沈遇汶回道：“景大人，此事便了了吧，田瑞應(yīng)當和此事無關(guān)的?！?/br>
    景霖將茶放在桌上。

    蓋碗輕輕一磕，震得人心中一頓。

    “沈遇汶，我看過你的答卷?！本傲夭粷獠坏穆曇艟従弬鱽?，他看著蓋碗中還在晃蕩的茶葉，“為民請命，以民為本?！?/br>
    沈遇汶心中一緊，嘟囔著嘴回答：“小生獻丑了。”

    “不，這很好?！本傲卮蛐牡椎卣J同，他抬起眼睫，微含笑意地看著沈遇汶，“你能將百姓放在首位，心有大愛，這是多少賢士所追尋的。但。”景霖頓了一下，眼神也隨之晦暗了些，“你涉世未深，不明辨是非，不計較善惡。你若為書生，我說不得你什么，你若為仕，便是犯了大忌?！?/br>
    沈遇汶撇著嘴，乖乖地低下頭，他想說什么，景霖卻打斷了他。

    “你有心替他瞞，他卻未必心存感激?！本傲氐?，“主考官為何對田瑞作弊之事草草了結(jié)？沈遇汶，你聽到了什么吧?！?/br>
    林玨會試時坐的位置和沈遇汶隔了好大一塊，他并不知曉這一塊發(fā)生了什么。聞言立馬扭頭看向沈遇汶。

    田瑞似乎認識沈遇汶？林玨心道，揭榜那日田瑞還特意來看了他們。

    沈遇汶猶豫了會，回道：“也沒有別的，我就聽到田舉人對隅大人喊了聲‘爹’。”

    當時隅田川反應(yīng)很大，似乎是在驚訝田瑞這出言不遜的話。沈遇汶專心做自己的題，只淺淺聽到隅田川吸了口好大的氣。

    過了一會，隅田川就走了。

    “如果要算時辰的話。”沈遇汶心算自己寫字的速度，“自我聽到那聲‘爹’算起，有半炷香。”

    沈遇汶皺眉道：“那也不能說明田舉人就是兇手啊，只是借著作弊之事認個親而已。再者我在考完時，也沒見田舉人有什么不對勁?！?/br>
    宋云舟瞇了瞇眼：“你和他說話了么？”

    沈遇汶點頭：“他看起來有些魂不守舍的，我就安慰了一句，說認親也不要這么著急嘛，起碼等到會試之后啊。他和我道了謝，拜托我不要將這件事說出去，就走了?！?/br>
    沈遇汶是個好心腸的，一想這是人家私事，也就點點頭，將這事瞞下了。

    林玨聽后，恨不得踮起腳來把沈遇汶頭揉散，這種事有什么好瞞的，血系這事要查誰不能查出來？沈遇汶瞞得住什么。

    沈遇汶把額前的頭發(fā)打下來，遮住眼睛，從發(fā)縫里偷偷看景霖：“景大人，你們不是也查到了嗎，我就想說不說都不打緊的?！?/br>
    景霖重新拿起了茶杯，慢慢掃動茶葉。這茶已經(jīng)不溫了，他也懶得再嘗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