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杰是這么?想的?！?/br>
    夏油杰露出了一個安靜的笑容：“覺得可笑嗎？悟?！?/br>
    大概，一般人都?會?這么?覺得吧。

    哪怕是上一世盤星教?的大家，其?實(shí)也并不理解他的想法，只是想要追隨他而已。

    “怎么?可能。”五條悟嘆了口?氣，像是在安撫小?孩子一樣?，手一下一下地?順著夏油杰的長發(fā)。

    他藍(lán)色的眼睛看著小?巷外漆黑的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杰只是，活得太認(rèn)真，也太累了而已啦?！?/br>
    第94章

    分?別的那十年?，他有在路上遇見過杰。

    夏油杰穿著袈裟，面對信徒們，臉上掛著那種非常虛假的笑意，就像固定掛在臉上的面具一樣。

    就算是面對他在盤星教的家?人們，面對那兩個小女孩，他這樣的微笑也不曾抹去。

    只有偶爾回過頭，面前空無一人的時候，他會短暫地收起所有笑意，面無表情地站在那里一會兒。就好像在繁忙的扮演中?，給自己?留了一點(diǎn)喘息的時間。

    五條悟不是故意要看這么細(xì)的，那時候的他心里還在賭氣?，也不愿意承認(rèn)自己?還在關(guān)?注杰。

    只不過，是六眼收集信息的功能太好用了罷了。

    他站在原地看了一會兒，夏油杰就發(fā)現(xiàn)了他。

    那一瞬間，杰的表情一片空白。

    但不到一秒鐘，那個人就匆忙地戴上了微笑的假面，非?；磉_(dá)似的沖他一笑：“呀，悟?！?/br>
    久違地聽?到了這個聲?音，五條悟愣了一瞬間——但只有一瞬間。這語氣?實(shí)在是太裝模作?樣了，讓人很不爽。

    他沒有回復(fù)，也沒有動作?，像一根直挺挺的木頭一樣。

    夏油杰打完招呼，終于確認(rèn)五條悟今天仍然不打算殺了他似的，很遺憾地一頷首，然后轉(zhuǎn)過身。

    那兩個小鬼從舉著可麗餅，從角落里跑出來，撲到了夏油杰的身上——曾經(jīng)屬于他的位置。

    五條悟就站在那里，一直到他們的背影消失在人海里。

    在這溫情的一幕里，在笑的只有兩個人而?已。夏油杰因?為被他盯著，整個人似乎在不動聲?色地微微炸毛。

    但就算沒有五條悟，他也沒有吃一口可麗餅，面對雙胞胎的投喂，他只是揉了揉小女孩的臉，巧妙地拒絕了。

    就好像，完全只是為了哄小鬼開心，自己?其實(shí)已經(jīng)對這些東西沒什么食欲了一樣。

    杰瘦了，而?且并不開心。

    那是他們分?手之?后的第一次見面，五條悟簡單易懂地提取了這兩個信息。

    ——說什么要順著自己?的路走下去，就把自己?搞成這樣嗎？

    他有點(diǎn)惱火，又有點(diǎn)心疼，但完全無能為力，見夏油杰完全沒有回頭的意思，只好離開了這里。

    那段時間他很忙，因?為想要收集志同道合的伙伴，創(chuàng)造一個新的咒術(shù)界。

    罕見地，這件事情對他來說有點(diǎn)難。

    五條悟出生就是天之?驕子，很難理解大部?分?咒術(shù)師的心理，所以他的想法很直接也很有效。

    變強(qiáng)就好了吧。他想。

    保護(hù)他們的生命安全，然后教導(dǎo)他們變強(qiáng)。等到這一代長成了之?后，時機(jī)成熟了，就能夠替換掉目前的總監(jiān)部?了。

    說是這么說，實(shí)際cao作?起來還是很艱難。五條悟困在種種瑣事里，又要出超量的任務(wù)，簡直煩得?要死。

    這個時候，他就會想起夏油杰。

    杰在的時候，他從來沒有為這些事情cao心過，因?為這種事情都被夏油杰不動聲?色地接了過去。

    五條悟知道自己?很依賴夏油杰，他從不覺得?這有什么不好的。在他的想象里，他和杰當(dāng)然會永遠(yuǎn)在一起。只要他們在一起，就會永遠(yuǎn)是所向無敵的最?強(qiáng)。

    所以，杰說的話當(dāng)然是不需要懷疑的。

    五條悟雖然不喜歡夏油杰的正論，但正論之?所以被稱為正論，就在于它們其實(shí)是‘正確’的吧。

    保護(hù)弱小，維護(hù)秩序之?類的，這就是人類世界的準(zhǔn)則。

    五條悟像個過于強(qiáng)大的小孩子一樣，在夏油杰身上學(xué)習(xí)著如何做一個正常的人類。

    就在他快要學(xué)成的時候，那個人拋下他走了，走向了和原本的自己?相反的道路，而?且，新的道路不打算帶著他。

    “想殺就殺吧，悟的選擇都有意義?！?/br>
    從那一句話開始，五條悟突然就要自己?做決定了。

    他決定放走夏油杰，然后，決定按照夏油杰給曾經(jīng)他指出的方向，繼續(xù)走下去。

    保護(hù)弱小，維護(hù)秩序。

    ——這是‘正論’，雖然煩人，但他能理解為什么以前的杰會這么說。

    把所有普通人殺光，打造咒術(shù)師的樂園。

    ——這是不可能的事情，理由不在于力量，無法理解杰為什么會突然選擇這樣的道路。

    一個很簡單的問題：普通人都死光了之?后，現(xiàn)在的社會要怎么維持？

    到了那個時候，無論是自動販賣機(jī)、小吃街，還是游樂園、電玩城，一切保存著他們之?間的回憶的地方，大概都會消失吧。

    五條悟不理解，但夏油杰完全不打算帶上他，所以他只能自己?出發(fā)，沿著他能夠理解的，夏油杰原本的道路前進(jìn)，嘗試著去理解那條新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