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yàn)樗牟粻?zhēng)氣，葉文瀚生氣地把攝像機(jī)扔到了地上，氣沖沖地離開場(chǎng)館。

    小時(shí)候的她畏懼葉文瀚。

    父親的高大、不茍言笑……無一不讓她害怕。

    她就努力地滿足父親、滿足所有人的期待。

    可那時(shí)候的她，是真的堅(jiān)持不住了。

    聽著小葉笙的哭聲，她塵封已久的記憶，才終于開始在這一刻揭開，心隨之隱隱作痛了起來。

    二十年了，她仍舊無法釋懷。

    葉笙吸了吸鼻子，想要把光碟取出來的時(shí)，一道稚嫩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動(dòng)作。

    “你別哭，我請(qǐng)你吃糖好不好？”

    葉笙愕然抬頭，屏幕里的“葉笙”哭著從膝蓋中抬起頭來。

    小孩蹲了下來，一手拿著糖，一手拿著紙巾，笨拙地幫她擦眼淚。

    “mama說了，愛哭的小孩會(huì)成小花貓的，你長(zhǎng)得好好看，就不要哭了，哭就會(huì)變得不好看了。”

    小葉笙呆呆地看著面前人，嗚咽聲止住了。

    葉笙不知道“她”是真的聽進(jìn)去了小孩的話，還是因?yàn)殂蹲×?，但她覺得是后者。

    “這個(gè)糖很好吃的哦。”小孩剝開了糖紙，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后，“大方”地塞進(jìn)了小葉笙的嘴巴里。

    “唔。”

    糖對(duì)于小孩的嘴巴來說，還是太大。

    “她”沒來由地被嗆了口，咳嗽了好幾聲，止住淚水的眼睛又溢出了眼淚。

    小孩學(xué)著大人的模樣給小葉笙拍著背。

    “好不好吃？”

    “她”光顧著咳嗽，哪知道糖是什么滋味。

    或許是咳嗽的聲音在場(chǎng)館里顯得格外突兀，沒多久，葉笙聽到了有道腳步聲在漸漸靠近。

    畫面中，出現(xiàn)了個(gè)成年人。

    “你在干什么？”

    “這個(gè)小meimei在哭，我在哄她！”小孩仰著頭看著大人，那雙大眼撲閃撲閃，臉上滿是想要獎(jiǎng)勵(lì)的表情。

    “那她怎么在咳嗽？”

    小葉笙的臉紅得有些不正常。

    “我不知道誒，我剛剛給了她一個(gè)糖吃。”小孩說起這話時(shí)，表情還有些委屈，“我就一個(gè)……我都還沒吃……”

    葉笙看著小孩的表情，覺得有些好笑。

    難怪她剛剛看上去一副不情不愿的模樣，原來是心疼了。

    “該不會(huì)是嗆到了吧？”

    大人蹲下來時(shí)，葉笙臉上的表情一滯。先豬福

    這是……馮婧？

    第68章

    屏幕里的馮婧一頭長(zhǎng)發(fā)烏亮, 隨意地披在了肩上。

    “小朋友?！瘪T婧朝她伸出手，抵著她下巴，“你把糖吐到阿姨手上, 別噎住了。”

    小葉笙看了眼馮婧, 又看了眼蹲在旁邊的林南語, 抿緊抿嘴, 沒把糖吐出來。

    馮婧著急說：“小朋友, 這可不行，你剛剛咳得那么厲害……”

    小葉笙的話從齒間奶聲奶氣地說出。

    “我沒咳了?！?/br>
    她說得很慢，哪怕哭腔還在，卻能表達(dá)清晰。

    “……行吧，”馮婧嘆了口氣, 轉(zhuǎn)身教育著林南語：“你下次不能隨便給小朋友塞糖?！?/br>
    “我才不會(huì)呢！我自己都沒吃……”

    小林南語鼓著嘴，犯上了委屈，嘟囔著說：“你都不夸我……”

    她的聲音很小，旁邊的馮婧在想著其他的事情, 沒聽見，但小葉笙聽見了, 而靠近她的攝像機(jī)也“聽”見了。

    小葉笙眼中帶淚地看著小林南語。

    “謝謝?！?/br>
    小林南語臉上立馬綻開了朵花：“不客氣。”

    “好了, 我們要走了?！瘪T婧拉起了小林南語后, 自己先走在了前面。

    小林南語湊近小葉笙耳邊說話, “你等等我?！?/br>
    然后她站起身來跑出了鏡頭外。

    “媽~書包給我一下。”

    馮婧不解地看著她，“你要干嗎？”

    “秘密。”

    小林南語再次回到鏡頭里，她手里多了個(gè)奧特曼書包, 只是書包的標(biāo)簽上寫著“三年一班程子龍”。

    葉笙眉頭微微皺著。

    她看著小林南語從書包的夾層里摸出個(gè)金幣巧克力。

    圓圓的金幣扁了。

    小林南語把金幣塞給了小葉笙, 然后將“她”從地上抱起來，“你看, 你裙子都臟了。”

    林南語邊說著，邊幫她拍著舞服上的灰塵。

    “干干凈凈才漂亮嘛！我最……”

    稚嫩的聲音戛然而止，畫面也隨之黑屏。

    葉笙愣了愣，她以為是設(shè)備壞了，一通檢查后發(fā)現(xiàn)，原來是光碟記錄到了盡頭。

    她有點(diǎn)沒緩過神來。

    林南語最后一句說了什么？

    最什么？

    她絞盡腦汁地回憶，可她怎么可能記得起來，如果不是光碟，她甚至不記得有這事發(fā)生。

    不過……

    葉笙釋然一笑。

    原來，她不是一個(gè)人。

    在很久很久以前，林南語就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她的生命中，照亮了她人生的一小段路，盡管她現(xiàn)在記不清糖果的滋味，也不知道那塊巧克力甜不甜。

    但她知道，林南語拉了她一把——抱著哭泣的她，從角落里站起來。

    -

    葉笙呆在晉城的幾天，和林南語保持著線上聯(lián)系。

    她原以為自己的異樣會(huì)引起林南語的懷疑，事實(shí)證明，她多想了。

    網(wǎng)絡(luò)是最好的偽裝神器。

    隔著屏幕，所有的微表情都會(huì)被鏡頭銳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