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仁澤罵罵咧咧出門，“你們誰動我藥包了？”

    “別污蔑人，我都沒進(jìn)過你屋子?！眲鋺岩傻溃骸霸摬粫党跃谱砹?，自己搞亂了賴我們？”

    “不可能，除夕夜我才喝了兩盅，酒氣都沒有哪就醉了。”

    書房內(nèi)的徐鈺一怔，推開半開的窗戶問道：“怎么回事兒？”

    “除夕當(dāng)晚我估摸著我要上火，就給自己抓了下火藥?！鼻f仁澤托著油紙道：“方才拿出來一看，多了兩味?！?/br>
    見徐鈺皺眉盯著他手上的藥包，莊仁澤靈光一閃，嘟囔道：“誰亂動我藥包，咒他屙不出?！?/br>
    “那你還不如咒人往后跑，拉虛脫。”劉樹提議，見他將藥材倒入陶罐，好奇道：“多了什么藥？真不是你自己抓錯了？”

    “我是實火，我能給自己下主治虛火的麥冬玄參?！鼻f仁澤聳著眉毛，“麥冬不說，玄參多貴啊。”

    徐鈺隔窗望著蹲在藥爐前的兩人，良久才收回目光。

    是夜，莊仁澤溜到書房，見他伏案疾書，低低道：“是不是已經(jīng)有人找上你了？”

    徐鈺停筆，抬頭道：“怎么？你的藥包又出錯了？”

    莊仁澤搖頭，甩袖負(fù)手，道：“我很確定除夕夜我的藥包沒問題，一定是有人偷偷放進(jìn)去的，下晌你的神色告訴我事情不簡單?！?/br>
    見徐鈺神色不動，他湊近了道：“一定是有人找上你，你拒絕了或者是你們談崩了，對方借此事隔山打牛給你警告。”

    “你想啊，這次能輕松調(diào)換我的藥包，下次就是神不知鬼不覺給咱們下毒，就這，不是下馬威我頭剁下來給你當(dāng)硯臺?！?/br>
    徐鈺推開他的臉，道：“是有人找我，但不確定那人與調(diào)換藥包的就是同一人。”

    莊仁澤負(fù)手在屋內(nèi)踱步，十幾息后道：“我覺得是同一人?！?/br>
    長安大家族行事，有自己的規(guī)矩，有些是擺在明面上人人皆知，有些卻是約定俗成的暗規(guī)矩。

    就如這寒門學(xué)子遞拜帖，若是被家族拒絕即未收到回帖，只能往其門下小家族再遞。

    若是往同等級其他家族再遞，定是不成功的。

    沒有哪個大家族會任由這些沒根基的學(xué)子挑選，即便已經(jīng)是舉人，未來極有可能中進(jìn)士成為國之棟梁。

    因為，在大家族眼中，你遞我拜帖是有求于我，我不回帖你轉(zhuǎn)而去投與我同等級的其他家族，不是蠢而不自知就是自不量力。

    我不高興是其次，轉(zhuǎn)而投拜帖的那家也未必高興。

    “試問，誰想成為一個窮酸學(xué)子的第二選擇甚至第三選擇，何況那是能與皇權(quán)抗衡的世家，豈會任由自家顏面任你們踩踏？”

    徐鈺擱筆，起身松筋骨，道：“你知道倒是多?！?/br>
    “我可是做了大功課?！鼻f仁澤得意，不過想到眼前棘手的事兒，皺眉道：“趕緊合計合計，元宵節(jié)當(dāng)日太醫(yī)署的藥童們要在東街出診，我還想著去幫忙呢！”

    太醫(yī)署義診？這幾日都未出門，如何得了消息？

    徐鈺正視他，“你如何知曉的？”

    莊仁澤彎腰細(xì)嗅插瓶的梅花，頭也不回道：“柱子說的。”

    “想去就去吧。”徐鈺目光從窗戶位置掃過，淡淡道。

    見他一點都不著急，莊仁澤很是不滿，皺眉道：“你快想辦法，不行了你說出來，我也幫你想想?！?/br>
    徐鈺搖頭，“你考太醫(yī)署也是正經(jīng)事兒，上點心，爭取一次成功。”

    莊仁澤攤手，”我要考不上，那定是有人嫉妒不想我去，要不然就是你得罪人，我受牽連?！?/br>
    “放心吧······”

    “我一點都不放心?！鼻f仁澤嘟囔，“你要腦子實在轉(zhuǎn)不過來就想想魏景行，可千萬別讓人英年喪夫守寡！”

    徐鈺揮袖。

    莊仁澤逃竄著奪門而出，出了門還嘴硬，“舉人家的夫郎、守寡的夫郎，嘖嘖嘖，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魏景行連給你守孝三年都做不到?！?/br>
    先不論徐家會如何，只縣里那些秀才，估計得搶破頭。

    能旺丈夫科舉運(yùn)的夫郎，哪個讀書人能拒絕？

    徐鈺靜靜坐在書桌后，看著落在地上的毛病，半響后起身。

    卻說長柳村魏家，一室平靜因魏景行連打三個噴嚏被打破。

    溫子書推拒著身上的人道：“景行風(fēng)寒了，我去煮點姜湯?！?/br>
    魏良扯過被子將人裹住，無奈道：“我去，你歇著?！?/br>
    西間的魏景行伸手摸了摸自己額頭，聽到正堂動靜，道：“父親，我沒事兒，應(yīng)該是有人在念叨我?！?/br>
    “是阿鈺想你了吧，也不知現(xiàn)在如何了？”魏良輕車熟路搬出藥爐，邊忙碌邊隔門應(yīng)話。

    聽著動靜，溫子書躺不住，穿好衣服下床，端著油燈進(jìn)西屋，摸魏景行額頭后松了一口氣，不過還是叮囑道：“你現(xiàn)在可不能大意，熱了涼了的都不成?！?/br>
    魏景行擁著被子坐起身，懶懶道：“無事，不用喝姜湯。”

    知曉他不喜歡姜味兒，溫子書笑道：“你父親放了紅糖，不辣的?！?/br>
    見自家哥兒眉頭微攏，安慰道：“阿鈺到了長安定會給家里寫信，雪天不好走，估計信得出了正月才能送來?！?/br>
    魏景行摸著腹部，笑道：“我才沒想他。”

    想起丈夫和自家哥兒的行徑，溫子書無奈，“你也真是調(diào)皮，有身孕這么大的事兒不告訴阿鈺，偏你父親還答應(yīng)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