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徐鈺就是在串聯(lián)這些，才沒能及時發(fā)現(xiàn)這人悄無聲息進屋。

    “你果真聰慧！”魏磥砢拊掌。

    徐鈺將軟劍至于矮幾上，盤腿坐地上，看著對面之人鋒利的眉眼，道：“我能做的，大概是一把刀?！?/br>
    魏磥砢以為他參透其中機緣，前傾身子彈了彈軟劍，道：“要想成為威名蓋世的神兵利器，可不是那么容易，過剛易折。”

    徐鈺上下掃描他，似有所指道：“只要你們不在鄉(xiāng)試春闈名次上做手腳，我的才學(xué)，足夠我傲氣！”

    “放心，有些事，圣上可以睜只眼閉只眼，有些事，卻大可不必！”魏磥砢看向客房方向，“那小子你也放心，只要他不胡來，圣上會看在皇后娘娘的面子上網(wǎng)開一面。”

    徐鈺立時想到莊爺爺曾經(jīng)是太醫(yī)，道：“他家犯了事兒！”

    “宮中經(jīng)年舊事，莫要好奇?！?/br>
    雖然又魏磥砢的定心丸，但徐鈺在送莊仁澤進太醫(yī)署時還是叮囑道：“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別的人別的事，與咱們無關(guān)。”

    “你不怪我就好?！鼻f仁澤望著太醫(yī)署大門低低道。

    “不怪你?！毙焘曌擦俗菜绨?，笑道：“里面何種情形你清楚，既然是署令大人親自開口，你只管拍他馬屁?！?/br>
    跟在侍衛(wèi)身后進太醫(yī)署，莊仁澤腳步輕快，回頭見人還站在大門外，笑著揮手。

    徐鈺的暗示可謂是令他醍醐灌頂，既然署令大人當(dāng)眾開尊口以惜才之名提他入太醫(yī)署，那他就是署令大人的“人”！

    莊仁澤入太醫(yī)署，徐鈺算是了卻一樁心愿，且又徹底解開魏叔叔身份謎題，現(xiàn)在一身輕，潛心學(xué)習(xí)。

    即便有人慕名送來請?zhí)?，他也一一婉拒?/br>
    笑話，都抱上全大魏最粗的大腿了，還搞什么科場交際，他又不需要積攢人脈造反。

    況且一把合格的刀，不需要八面玲瓏長袖善舞，廣交善緣！

    承安二十一年，二月初九，貢院大開，各地舉子搜身檢物后入場。

    隨著鼓響鑼鳴，會試開始。

    長安的二月不比淮南縣溫暖，春風(fēng)似剪刀，刮過臉頰留下絲絲痛意。

    貢院禁令不得穿絮棉沖草的厚衣，但不限單衣數(shù)量，只要不夾帶，穿個二十件都沒問題。

    雖有內(nèi)力傍身無需衣物抗寒，但徐鈺還是里三層外三層將自己裹得與尋常舉子無異。

    如此一來，倒是胳膊生硬，答題略有不便。

    大魏追捧五言古詩和辭賦，前者流向于情感自抒，后者逢迎揣著合朝政、上位者，傾向于歌功頌德。

    因此，會試分四項，釋經(jīng)典、作五言、合題賦、答策問。

    考題并非在頭一天全部發(fā)放，而是每隔三日發(fā)放一項考題。

    如此一來，直接打破有些人的僥幸心理。

    至少后世拿得試卷先做有把握簡單的題目，而后專攻難題的應(yīng)試策略是行不通的。

    釋經(jīng)典依舊是儒家經(jīng)典，五言古詩詠物——器，辭賦乃以太廟祭天為題，可到策問，卻為”何以為‘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不問稅賦，不問邊防，甚至不問時事——州下增設(shè)府制缺點，偏來了這么一道明顯映射皇權(quán)世家之爭的題目，徐鈺不由多想。

    他甚至從齊景公的即位史聯(lián)想到是不是圣上也有類似的經(jīng)歷受制于世家。

    齊景公之所以能成為齊景公，皆是因齊莊公給崔杼戴綠帽子被弒。

    而后崔杼擁立杵臼，后者得為齊景公。

    可景公并非受制于崔家的傀儡，甚至僅僅登位一年，崔家就因兄弟鬩墻，被慶封趁火打劫直接滅門。

    借機獨攬朝政大權(quán)的慶家也沒能蹦跶多久，就被呂氏公孫家族“圍剿”，自此，呂氏家族真正掌握齊國政權(quán)。

    思及此，徐鈺甚至暗暗倒吸一口冷氣，不由懷疑他的“金大腿”是不是在借此題震懾各大世家。

    又或者，太子有異心想謀奪皇位？

    畢竟，據(jù)他所知，圣上皇子不多，但太子嫡長皆占，而且入朝已久，好似，也三十好幾快奔四十了呢，當(dāng)太子已經(jīng)二十多年了。

    民間都傳圣上與皇后感情不錯，可圣上一直未對其他皇子冊封，保不齊有皇子覬覦太子之位逼得太子不得不反······

    十二天的會試結(jié)束，貢院大門再次打開時，光風(fēng)霽月走出貢院大門的舉子沒幾個。

    大部分都是蓬頭垢面，神色懨懨，甚至有人是被從側(cè)門抬出來的，皆是在貢院被凍病或是暈倒沒能堅持答完題的。

    好在救治及時沒出人命，也算是今科會試一大慶事，以往會試，總會有人被凍病救治不及時殞命。

    劉樹遠遠看著走出貢院的人使勁兒擠過去，可惜堵在前面的人太多，他沒能走幾步還招來一頓責(zé)罵。

    徐鈺抬手揮了揮，表示自己無礙。

    他只是心累！

    試問發(fā)現(xiàn)自己的“金大腿”有倒灶風(fēng)險還能歡天喜地？

    人才榻上腳踏，馬車內(nèi)伸出一只手將他拽了進去。

    徐鈺撲倒在厚厚的褥子上，索性直接倒著不起身了。

    莊仁澤把脈后嘖嘖稱奇，“怎的，貢院發(fā)生持械斗毆了還是有人要刺殺你？”郁結(jié)于心氣結(jié)于胸，這可不是什么好癥狀。

    “那就是沒考好，郁郁不得志！”

    “別咒我。”徐鈺沒好氣。

    回到宅子洗漱更衣后美美飽餐一頓，徐鈺準(zhǔn)備好好休息，明明很是疲憊，可躺炕上卻沒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