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世家子弟與寒門學(xué)子涇渭分明。

    雖徐鈺不認(rèn)識幾個，但一下就區(qū)分出來。

    承安二十一年春闈，張榜唱名后在京城掀起波瀾。

    無他，梁州淮南縣農(nóng)門學(xué)子徐鈺，未遞拜帖，卻入青云摘探花。

    “虞氏有癢，夏后氏有序，殷人設(shè)左右學(xué)，周人東膠養(yǎng)國老，西郊養(yǎng)庶勞，皆為前朝國之養(yǎng)老之所，惜距今去遠(yuǎn)無從參考，然前朝文慧太子之六疾館，可學(xué)以鑒用······”

    徐鈺垂眸，雖是仔細(xì)聽唱的動作，卻在暗中注意旁邊各位大臣的神色。

    不用看，只聽呼吸聲，變能分辨出不同。

    而各大家族在朝中的肱股之臣，卻是交頭接耳稱贊的同時眉眼官司交換信息。

    一圈下來，一眾老狐貍面上不顯，心里卻是大驚。

    這徐探花，竟不是他們幾大家族任何一家。

    原本家中下人報上來的消息是他才入城就去了布政坊，還以為是別家先下手拉攏了人。

    那宅子空了幾十年，原本只以為是其他家的私產(chǎn)，可現(xiàn)在，竟是無人知曉那宅子所屬。

    莫不是······有人微掀眼皮。幾不可見觀察上首圣上的神色。

    見人闔目，不時頷首，心里驚嘆，原來徐探花早已是圣上的人，不過，農(nóng)門子弟，還是入贅，不足為懼。

    不過，這策問著實答的不賴，引經(jīng)據(jù)典，層層遞進(jìn)，往前數(shù)十年都找不出這般佳作。

    前三甲策問答卷被內(nèi)侍挨個讀完，殿內(nèi)所有人跪地拜謝。

    徐鈺暈乎乎跟著眾人行禮，然后被簇?fù)碇钽逶「卖⒒ǎ缶褪桥c新科進(jìn)士出工跨馬游街。

    莊仁澤、劉樹帶著信智、信義觀皇榜，見徐鈺三甲探花，當(dāng)場興奮地大吼大叫。

    “快快快，我們回朱雀大街的酒樓看徐鈺跨馬游街?！鼻f仁澤急吼吼往朱雀街走。

    可劉樹心里卻惦記著其他人，道：“要不先回去，總歸我?guī)煾敢卣永锏??！?/br>
    “你自己回吧，我要去看徐鈺跨馬游街?！鼻f仁澤不樂意。

    劉樹只得自己回去，還沒進(jìn)門，門房小廝就賀喜。

    “同喜同喜，給大家的喜銀少不了，等我?！彼泼摵筱@進(jìn)西廂房，還將鏢師支去朱雀街看熱鬧。

    翻出賬簿，找出夾在里面的信封，劉樹摸了摸捂在懷里往客院去。

    在寢室、書房正廳左轉(zhuǎn)右看，甚至還往前院正廳看了看，最后將信封鄭重地放在正廳主桌上。

    這可是師娘給師父的驚喜，得師父剛回來第一眼就看到。

    看了看顯眼的信封，劉樹出門，“柱子哥，正廳先不要讓人進(jìn)去，我?guī)熌锝o師父的禮物在里面放著?！?/br>
    “成，我盯著。”柱子笑應(yīng)，道：“跨馬游街三年一次，機會難得，你也去看看吧，回去也好跟你師娘講徐公子游街的風(fēng)采?！?/br>
    一聽也是，劉樹歡天喜地，“多謝柱子哥你提醒，我都沒想到呢?！?/br>
    見他又要出門，柱子再次提醒道：“徐公子年歲親卻是早已成親，殿試不得佩戴飾品，想必那成親的玉佩也未戴，不如你帶出去，免得那些不長眼的撞上來，榜下捉婿想必你也聽說過?！?/br>
    *

    “這徐探花還真是膽大，竟然敢在殿試明目張膽提前朝太子。”

    “這有甚，圣上乃明君，不怪罪沒說還擢其為探花，大魏最年輕的探花······”

    “話說這梁州淮南縣，依山傍水，聚天地靈氣，乃蘊養(yǎng)經(jīng)世大才之所，這徐探花出生之日，晴天霹靂穿巴山落漢水·····”

    酒樓茶館，不是京城學(xué)子面紅耳赤爭論徐鈺的殿試答卷，就是說書人口若懸河講述“徐探花的傳奇人生”。

    新科進(jìn)士已經(jīng)騎馬從朱雀門出，街上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狀元已經(jīng)而立之年，不必想早已成親，可榜樣卻是才及冠，且是楊家嫡系子弟，一表人才，引得彩帕接二連三飄來。

    劉樹使勁兒往前擠，又是跳又是招手，自然引得周圍人不忿。

    他卻不在意，只期盼著師父能看見。

    徐鈺早就注意到他，臨近了密音傳聲，“劉樹，怎么了？”

    “師父，你的玉佩。”

    見他握在手中的玉佩，徐鈺道：“扔過來?！?/br>
    跨馬游街的隊形既不能亂，也不能停，只能扔過去。

    劉樹深吸一口氣，牟足勁扔出玉佩。

    街上圍觀眾人被一道光刺得不由閉眼，酒樓茶樓雅間的人卻是看得清楚，見徐探花借助玉佩掛在腰間，心下明了。

    比目佩，成親之人多佩戴。

    有那大家閨秀出言嘲諷：“果真是沒見識，還擔(dān)心咱們瞧上他呢！”

    “嗤，吃腐rou的鼴鼠罷了，多看都是臟了眼?！?/br>
    倒是街上路人，見徐探花借住刺眼之物掛在腰間，看清是玉佩之后竟有人模仿，爭相丟東西，或木簪，或水果，還有人扔包子。

    一時之間，跨馬游街隊形驟亂，有一學(xué)一眾人大樂，卻是苦了維持秩序的衙役。

    徐鈺這個“罪魁禍?zhǔn)住币嗍前ち撕眯┌籽?，騎在馬上噴嚏連天。

    因著此一出，瓊林宴上眾人都避著他，倒是圣上當(dāng)眾問了親事。

    徐鈺恭敬回話，心里卻是腹誹：求求了，只要您老不提愛女，我的親事沒人覬覦。

    畢竟，吃夫郎軟飯還投靠皇家的窮酸探花，在世家眼里，可以是不足為懼的絆腳石，可以是勁敵，唯獨不會是自家的乘龍快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