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鬼】中:碧玉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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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去春來,歲月流轉(zhuǎn)。 時間一晃而過便是三年。 九月十五,是鎮(zhèn)滄閣新任掌事主沉琰的生辰,亦是歲頤安以“弟子”身份蟄伏在他身邊的第三年。 漫長時日相處下來,她自忖與沉琰構(gòu)建起了頗為深厚的情誼。至少整個鎮(zhèn)滄閣上下,似乎都默認(rèn)了這位“歲師姐”與年輕的掌教大人關(guān)系匪淺。 “歲師姐,你這次下山歷練怎么沒跟沉掌教同路?” “見他有事,我就先走了?!?/br> 隨口編了個理由忽悠走問話小弟子的歲頤安表面上淡然自若,實(shí)則卻是在心里暗自嘀咕若是跟他同路,那自己怎么方便找機(jī)會打探解除封印的關(guān)鍵消息。 只是這樣的理由或許可以糊弄旁人,卻糊弄不了沉琰。 不知何時,那抹修長挺拔的身影已悄然立在她身側(cè)。 男人面容俊秀清雋,身形挺拔修長,早已不同初見時的少年稚氣,反倒愈發(fā)穩(wěn)重成熟,如同人間溫潤如玉的世家公子。 “……我竟不知你又背著我私自下山?”他如月色般柔和的眼神帶著專注,仿佛只能倒映得下眼前的少女,唇角也勾起一個極淺、幾乎看不見的弧度。 “這……我有要緊事,所以著急了些?!?/br> 突然看見當(dāng)事人后的歲頤安眼神忍不住飄忽地望向一方,被抓個正著的心虛感悄然蔓延。 “下次,提前知會我一聲?!遍L身玉立的男人垂眸掩去眼底暗光,在她惶然不安的表情中放緩了嗓音,含笑著伸手替她摘去了頭頂?shù)目萑~。 姿態(tài)是一貫的溫和體貼,但話語間又隱約帶有幾分強(qiáng)勢的控制感。 “沉師叔……你管得太多了?!?/br> 歲頤安卻只是別扭地?fù)u頭嘆氣,順勢拍開了男人的手。 相熟后的沉琰待她極好,總是親力親為地照顧歲頤安的日常起居,無不細(xì)致入微。 然而這份過分的親密與周全,雖讓她在鎮(zhèn)滄閣內(nèi)行事便利許多,卻也像一張無形的網(wǎng),悄然將她籠罩。 像被困進(jìn)了另一個無形的牢籠,而她還不知該如何破局。 身為天性自由的鬼妖,歲頤安本就無拘無束慣了,如今忍辱負(fù)重地扮作捉妖師弟子后更是要時刻提防總在身邊出現(xiàn)的沉琰,生怕被他看出什么紕漏,神經(jīng)早已繃緊如弦。 幸好這三年來她并非全無收獲。解除封印的關(guān)鍵線索已掌握,所需寶物也鎖定了目標(biāo)——就在鎮(zhèn)滄閣的藏寶樓內(nèi),只待一個合適的時機(jī),將其竊出。 比如,就在今晚。 即便知道今日是他生辰,但眼見自由近在咫尺,被囚禁三百余年的骨妖實(shí)在無法繼續(xù)苦苦等待,她早已迫不及待,決心今晚便下手。 動手之前為了能順利避開沉琰,她打算故技重施,尋個理由借題發(fā)揮,跟他鬧一場冷戰(zhàn)幾日。 男人微微怔愣一瞬,很快便又恢復(fù)了溫柔的表情:“……抱歉?!?/br> 雖說這歉意的語氣叫歲頤安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但她還是咬著牙故作惱怒:“我們這幾天還是分開冷靜一下吧?!?/br> 不想看沉琰會是何反應(yīng)的少女幾乎是落荒而逃,卻不知身后那人輕輕抬眸,眼底深處掠過危險的暗芒,像那靜水深流下的漩渦,如同獵人看著已然踏入陷阱卻尚不自知的獵物。 那眼神,黯然得令人心悸。 …… 入夜。 歲頤安換了一身黑衣,蒙著面彎腰俯身在屋頂上悄然探行。 她無意打草驚蛇,只能憑借著先前探知的信息和身法避開了好幾次鎮(zhèn)滄閣弟子巡邏,而后成功鉆入滄淵禁地。 世人都知鎮(zhèn)滄閣有寶物樓,卻不知那寶物樓地處滄淵禁地深處。 歲頤安曾經(jīng)旁敲側(cè)擊地詢問過沉琰關(guān)于禁地法陣的信息,但怕他起疑,察覺出自己的意圖,每次也只敢淺嘗輒止地試探一二。 如今的很多關(guān)鍵信息,包括開啟禁地寶物樓的鑰匙“心玄玉佩”都是去年中秋她刻意灌醉沉琰后套問而來,甚至就連玉佩都是依靠著一番花言巧語才哄騙到手。 此刻屏息凝神的歲頤安用心玄玉佩打開了禁地大門。玉佩中心微光閃動,而后化作一只金蝶,翩然引路。 鬼妖緊隨其后,險之又險地避開了沿途致命的陷阱和各種障礙后,藏于滄淵深處的寶物樓終于赫然出現(xiàn)在眼前。 “嗡——” 隨著最后一道靈力限制被解除,歲頤安終于看見懸浮在祭壇般石臺上的寶物。 那塊散發(fā)著微光的碧色玉玨,正是維系滄淵封印、同時也是束縛她本體的核心。 解脫和勝利的狂喜淹沒了少女最后一絲警惕。她毫不猶豫地伸手,一把抓住了那枚玉玨—— 在觸碰到的剎那間,磅礴的靈力與她體內(nèi)的妖力產(chǎn)生奇異的共鳴,接著便是妖魂附體,伴隨著滄淵封印的劇烈松動,歲頤安的意識一陣天旋地轉(zhuǎn)。 再次睜眼時,已是回歸到了石臺下被封印三百余年的鬼妖軀體。 “太好了,我終于自由了……” 一身玄衣的少女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澄澈的黑色眼瞳也褪去偽裝,變化成了鬼妖特有的如血般深紅,滿藏著狡黠與妖異。 然而,就在歲頤安自滿得意的瞬間,異變又陡然而生! 手中碧色玉玨的溫潤白光驟然變得漆黑,伴隨著刺目而怪異的紅光,它瞬間破碎,落入地面后化作無數(shù)道冰冷的靈力鎖鏈,順著少女的手臂纏繞而上,不過瞬息間便將她整個人死死禁錮在原地,竟是動彈不得。 強(qiáng)大的鎮(zhèn)壓之力讓她體內(nèi)的妖力如潮水般退去,連驅(qū)使小鬼的彩鈴都變得黯淡無光。 “咔——” 伴隨著水波紋漾開般的封印咒文,寶物樓原本昏暗的環(huán)境被突然照亮,一個強(qiáng)大的禁錮法陣以玉玨為中心徹底激活,將歲頤安牢牢鎖在陣眼中央。 “你對這寶物很滿意?” 沉琰清冷的聲音從不遠(yuǎn)處傳來,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男人緩緩自陰影中走出,步履沉穩(wěn),白衣勝雪,面容在冷光下顯得俊雋秀美,神色溫和。 從看見他出現(xiàn)的瞬間,歲頤安渾身的血液便仿若被凍住。 她還沒從恢復(fù)自由的快樂中回過神,只是下意識驚惶不安地想要奮力掙扎,卻無法撼動鎖鏈分毫,聲音也因恐懼和難以置信而微微變調(diào):“你怎么會在這里……” 沉琰緩步走到她面前,而后微微俯身,指尖輕拂過少女因憤怒和恐懼而微微顫抖的臉頰,目光溫柔:“原來你是只五百年的鬼妖?!?/br> 唇角甚至勾起了幾分淺淡的笑意。 “你竟然早就知道我不是凡人了?!” 歲頤安恨恨地瞪著面前的男人,被愚弄的羞憤讓她又是驚懼又是懊悔,忍不住大喊道:“騙子!” 原來他早就知曉了真相,放任自己一路闖到了禁地,也是為了將她再次封印。 說不清是被背叛的悲傷悲傷,還是被欺瞞的憤怒,淚水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根本看不清面前人的表情。 “我從未做過壞事,你們憑什么封印我……若是想將我再關(guān)三百年,倒不如現(xiàn)在殺了我算了!” “別怕?!背羚┥磔p笑,溫?zé)岬臍庀娡略跉q頤安的耳畔,嗓音低沉,帶著充滿不容抗拒的壓迫感:“我只想要你的妖元?!?/br> 妖元只有在雙修交合時才能進(jìn)行融合,他的意圖赤裸而直接。 可身為正道的捉妖師與妖物本就修行相背,就算獲得妖元也只是百害而無一利,更何況身為鎮(zhèn)滄閣掌教,與鬼妖結(jié)合之事更是聞所未聞,若是傳出去免不得遭天下人恥笑辱罵。 或許是見歲頤安的表情太過排斥厭惡,白衣勝雪的捉妖師微微一笑,他不再掩飾眼中的侵略性和掌控欲,修長的手指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量,開始一層層解開兩人的衣衫。 “你怎么敢?!沉琰……你瘋了?” 歲頤安拼命想要掙扎開周身的禁錮,但她還沒來得及質(zhì)問便被緊緊含住了雙唇,淹沒了多余的驚叫聲。 在少女惶恐目光中倒印出的男人眉眼依舊溫柔,只是眉心中間隱約浮現(xiàn)出一點(diǎn)妖異的紅紋,竟是出現(xiàn)了入魔的征兆。 他竟然生了心魔?! 鎖鏈因歲頤安的掙扎而嘩啦作響,卻只能將她束縛得更緊,如同呈獻(xiàn)進(jìn)貢的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