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王承恩解釋了一番,那魏忠賢不知道因為什么原因,在京中逗留了半個多月都沒出發(fā)去鳳陽。 北齋姑娘心急報仇,就約好了今夜對魏忠賢發(fā)起突襲。 魏忠賢的仇家遍布天下,事后說仇家尋仇那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給我找套外出的衣服來,咱們?nèi)タ礋狒[。” 王霄的話讓王承恩恨不得給自己幾個大嘴巴子,閑著沒事說這事作甚! “陛下不可白龍魚服啊,而且此時天色已晚宮門都已然落鎖。” 王霄不為所動“這些小事情你去處理,我說的話你不聽?” 王承恩當然得聽,哪怕王霄讓他去死,他明面上也得聽從才行。 “你逗我玩呢,這么多人算什么出宮?” 看著殿前院子里密密麻麻站滿的東廠番子,王霄被氣笑了“你就不能找一批高手跟在身邊,其他人遠遠墜后清理四周?” 王霄當然不是閑的淡疼自己給自己找麻煩,而是關注于魏忠賢手里的銀子。 真做了崇禎皇帝才明白,此時的大明是多么的水深火熱。 哪怕那些奏章里面都是報喜不報憂,可各地錦衣衛(wèi)送上來的秘折卻是將真實的大明展現(xiàn)在王霄的面前。 看完這些秘折之后,王霄發(fā)現(xiàn)自己最先要做的事情并非是打造火器編練新軍,而是要賑災! 西北大旱,顆粒無收。中原蝗蟲成群,遮天蔽日。江南水災泛濫,沖毀無數(shù)。 偌大的大明,仿佛處處冒火,急需王霄這位船長救火。 想要救火,手里就必須有錢。魏忠賢手里的銀子變的愈發(fā)重要。 王霄估計魏忠賢的手里還有幾百萬的存貨,雖然沈煉等人都是值得信任的,可他卻更想親自盯著看。 現(xiàn)代世界里的京城,這個點正是夜生活開始的時候。燈紅酒綠,車水馬龍。比起白日里更加熱鬧。 可在這方世界的京城夜晚,路上除了打更巡夜的之外,流浪的野狗都沒有一條。 王霄被眾多廠衛(wèi)圍在中間,前后巷道內(nèi)影影綽綽看不清有多少人。而兩側(cè)的房頂上更是擠滿了一路跟隨的身影。 他現(xiàn)在終于確定那些個微服私訪記是多么的胡扯,皇帝出門哪有那么簡單的。 如果不是嚴厲阻止,王承恩甚至還想調(diào)動禁軍。 “錦衣衛(wèi)辦事,閑雜人等速速離開!” 前方巷道內(nèi)傳來了呵斥聲響,打頭的廠衛(wèi)與封鎖魏府的錦衣衛(wèi)撞在了一起。 喧囂了幾聲很快就趨于平靜。腳步聲響起,王承恩帶著幾個錦衣衛(wèi)跑了過來。 “拜見陛下?!?/br> 領頭的人是陸文昭,看到王霄居然出現(xiàn)在這里,心中大為驚訝。 王霄擺擺手“起來吧,就是過來看看,你們繼續(xù)忙?!?/br> 前任錦衣衛(wèi)指揮使田爾耕已經(jīng)被拿下,現(xiàn)在錦衣衛(wèi)內(nèi)大小諸事都是由陸文昭在統(tǒng)管。這次魏忠賢的事情結(jié)束,估計他就該轉(zhuǎn)正了。 “微臣領命?!?/br> 陸文昭恭敬領命之后迅速退去,指揮部下對魏府發(fā)起圍攻。 與此同時他還親自站在了北齋左右護衛(wèi),他之前可沒想到王霄如此看重這個女人。 這倒是陸文昭誤會了,王霄其實看中的是小錢錢。 不多會的功夫,魏宅內(nèi)就響起了密集的廝殺聲響,數(shù)不清的火把將整個宅院映照的一片通明。 魏忠賢的麾下養(yǎng)著五虎,五彪,十狗以及千子萬孫。雖然這些人大都已經(jīng)倒戈相向,不過依舊是有不少沒有出路的人迫于形勢不得不追隨到底。 王霄距離有點遠,看的不真切。當即拎著自己的天子佩劍邁步向前“過去點看清楚?!?/br> 他這一動,四周一大群人都是呼啦啦的往前涌上去。如果不是陸文昭他們知道是皇帝來督戰(zhàn),那妥妥的以為是東廠的番子們要來解救魏忠賢,與他們大戰(zhàn)一場。 宅院里的抵抗很激烈,可實際上并沒有什么用處。 不到一刻鐘的時間里,廝殺聲響就逐漸沉寂下去,大局已定。 王霄活動下手腕,邁步前行去看看魏忠賢究竟能不能守住自己最后的財富。同時也是看看錦衣衛(wèi)的手段。 “魏公公,咱們明人不說暗話。往日里你害了多少人家破人亡,如今咱們來報仇也是天經(jīng)地義?!?/br> 沈煉沒穿錦衣衛(wèi)的官服,甚至還戴了個面罩。正在院子里審問被押在地上的魏忠賢。 抽紅包! “呵呵~~~”魏忠賢能從一無所有的賭徒走到今天這一步,也算是個人物。斜著眼睛看向沈煉“都是錦衣衛(wèi)的人,何必裝神弄鬼?!?/br> 沈煉搖頭看著他“既然公公說了,在下也不好多說什么。咱錦衣衛(wèi)的手段公公是知道的,公公還是將臟銀交出來為好,何必受這皮rou之苦。” 魏忠賢笑著詢問“可否免死?” 沈煉搖頭,這事情是早就被注定的。 “既然不能免死,那銀子何必交出去?!蔽褐屹t冷笑不止“當老奴是傻子不成,你說是不是啊陛下。” 來到院子里的王霄看著模樣凄慘的魏忠賢,邁步走了過去“交了銀子可以痛快點,不交銀子會受罪。你是想要痛快還是想要受罪?” 就在這個當口,卻是發(fā)生了突如其來的意外。 本已經(jīng)倒在血泊之中的魏忠賢義女魏廷,卻是在王霄走過的時候突然騰身而起,手握利劍就向著王霄撲了過來。 無論是錦衣衛(wèi)的人還是東廠的人,之前都以為魏忠賢的黨羽都被殺的干凈。所以當魏廷爆起發(fā)難的時候,四周居然一個護衛(wèi)都沒有。 王承恩與沈煉等人看到這一幕心中冰涼,想要救援卻是根本就來不及。 魏忠賢的爪牙義子數(shù)不勝數(shù),可到了最后的時候真正愿意為他拼命的卻是一個義女。 魏廷并沒想直接殺了王霄,而是準備挾持他從而讓魏忠賢能逃出生天。這種打算就給了王霄一個機會。 “臥槽?!?/br> 被嚇了一跳的王霄下意識揮手打開魏廷抓過來的手掌,側(cè)身后退的同時手中天子劍向上一拋,反手抽出佩劍揮出一抹寒光。 出色的反應能力在這一刻盡顯無遺。 直到魏廷倒地,四周眾人才蜂擁而來將王霄團團圍住。一連串的拔刀聲響聽著很是刺耳。 “行了行了,多大點事情。”面對惶恐請罪的眾人,王霄直接擺手讓他們都讓開。一個個汗津津的圍在身邊,味道太沖。 等到眾人將地上所有死的傷的全都拖出去之后,一直被堵在外面的北齋這才乳燕投林般撲進王霄的懷中。 之前魏廷突然爬起來沖向王霄的時候,北齋是真的被嚇到失魂,大腦一片空白。情緒激蕩之下顧不上禮儀尊卑,直接用行動來表示。 一旁的王承恩差點下意識的拔刀,剛剛可真的是把他給嚇到了。 “沒事,別擔心。”王霄順勢將美人兒攬入懷中,口鼻間嗅著那淡淡幽香,心神都為之搖動。 四周的錦衣衛(wèi)和廠衛(wèi)齊刷刷的轉(zhuǎn)身目不斜視,一個個的都成了瞎子什么都沒有看到。 “看來你是不肯把銀子吐出來了?!?/br> 王霄攬著北齋的纖腰來到魏忠賢的面前,目光不善。 魏忠賢沒有回話,而是愣愣的看著之前魏廷躺下的地方。 他得勢的時候兒子孫子多到自己都認不過來,可一朝失勢身邊卻只有一個女兒愿意為自己赴死。這種心情上的震撼讓他陷入了失神之中。 魏忠賢抬頭看著王霄,目光之中滿是死意“陛下,老奴愿意將銀錢獻出。只求陛下應允一事?!?/br> 王霄挑眉,握著北齋的手“并不是非要殺你不可,只是北齋與你有滅門之仇,這事沒得商量?!?/br> 北齋一雙美眸若水盈盈的看著王霄,這絕對是真的被打動了芳心。 “陛下誤會了?!惫蛟诘厣系奈褐屹t苦笑一聲“老奴這些年殺人無數(shù),像是這位姑娘似的仇家數(shù)也數(shù)不過來。就算陛下饒恕老奴一命,躲得了今天也躲不過明天。無非是個遲早罷了。老奴只求陛下能寬恕則個,讓那些為老奴而死的人能有一口薄棺入土為安?!?/br> 別的事情都不提,單單是之前魏廷試圖挾持王霄的事情,這些魏忠賢的手下不被挫骨揚灰就已經(jīng)是大恩德了。被拖去亂葬崗胡亂丟棄,任由野狗撕咬是注定的下場。 在極為看重身后事的時代里,能夠入土為安就是臨死之前最大的追求。 魏忠賢這一輩子陰謀算計,害人無數(shù)。死到臨頭的時候卻終于是被這些忠心耿耿的手下們所感動,愿意付出一切回報這些人的忠誠。 王霄神色古怪的打量著他,壞人臨死之前突然醒悟想做個好人,他究竟要不要給個機會呢? “陛下?!北饼S輕聲呼喚“人之將死,其言也善?!?/br> 王霄微笑看著她“這是你的仇人?!?/br> 北齋垂下眼瞼,輕輕搖頭“那些倒也都是忠貞之士。” 不遠處的王承恩直接咧嘴,就這姑娘的性子,如果沒有王霄護著在宮里恐怕活不過三天。 “你還真是看開了?!?/br> 王霄點點頭表示理解“允了?!?/br> 對于王霄來說,這根本就不算個事。順利拿到小錢錢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王霄看著懷中的北齋,目光示意她是否要親自動手報仇。 北齋搖頭拒絕,魏忠賢此時此刻這種形如枯槁的模樣已經(jīng)是在等死了,她的大仇早已經(jīng)得報。 “你們處理這邊的手尾?!?/br> 囑咐陸文昭沈煉等人幾句,王霄攬著北齋于眾多廠衛(wèi)的隨侍下浩浩蕩蕩的返回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