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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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后,她忽揚(yáng)手一撫,琴弦如波紋一蕩,五指百轉(zhuǎn)之間,音色果然錚錚如千軍萬馬,戰(zhàn)臺有風(fēng)。 “是把好琴?!?/br> 身旁有一女郎心悅誠服,問她道: “沈家meimei是哪位名師處學(xué)的琴?” 初時(shí)識琴,自是當(dāng)年無事不通的顧家九郎領(lǐng)著她,辨音識色。 后來入東宮時(shí),彼時(shí)苦悶無聊,元泓頗通音律,彈得一手好琴,也曾教過。 她抬目望去,太子沒來。這個(gè)時(shí)候,他大概還被困在宮中。 她一面撫琴,稍舒一口氣,笑道: “并非名師,乃是一故人所授。” 她口中那“故人”,此刻就在不遠(yuǎn)處,目光若有若無地偏過來看她。 琴音通透,悅耳錚鳴,幾名年紀(jì)稍大的貴女暗暗點(diǎn)頭。 那出言等著看笑話的貴女自討沒趣,擰緊了帕子,卻見一陌生小廝上前,待沈家女一曲奏畢,便抱走了“焦尾琴”。 “你做什么?”貴女上前攔下。 “得了好琴,既不會試琴,也不識琴音,你要這琴何用。” 一道冰冷的聲音傳來,卻如在談笑。 眾人回首望去,只見少年倚在曲廊邊,雙臂手肘抵著闌干。神容散漫,像是已有幾分醉意,目光卻鋒銳如刃,刮在人面上火辣辣的疼。 顧家九郎濃眉俊目,眸若點(diǎn)漆,不笑的時(shí)候總帶有一分殺氣。 那抱琴的小廝得了他的令,已差人送來一盒細(xì)雕匣子,一打開,金光滿目。小廝皮笑rou不笑低道: “夠買你的琴了?!?/br> 就算不夠,顧家九郎要的東西,誰敢不從。 前世可沒有這一出。沈今鸞面對詰難絲毫不亂,可看著這一把名貴的古琴,她生出幾分不知所措。 顧昔潮神態(tài)自若,目光若有若無地望向她,漫不經(jīng)心地道: “初次見面,沒有備禮。便以此琴,作為見面禮?!?/br> 又道一句: “京中名家甚多,若是有心要學(xué),我可薦師于你?!?/br> 會琴的故人有什么了不得。不過爾爾。 沈今鸞令侍女收下了琴,抿了抿唇忍住笑,道: “改日定當(dāng)回禮?!?/br> 小娘子聲音甜潤潤的,看起來很高興。顧昔潮仰起頭,望向天際,神容冷肅,唇角卻又一次勾了勾。 在場眾人心中暗自驚嘆,顧家九郎為沈家女一擲千金的名聲便傳了開去。 那貴女登時(shí)蔫了氣,正要拿走匣子,卻見少年手掌張開,將那一匣子金錠摁住了。 “你既是拿琴來助興,如今琴沒了,不如這些就賞了人。見者有份。” 語氣沉穩(wěn)文雅,又顯漫不經(jīng)心。 語罷,不等那貴女回話,便將匣中金錠擲去庭院之中。仆從們都聽見他的話,紛涌而至,搶得不亦樂乎。 一分錢都沒給她留下。 那貴女臉都綠了,想要跳腳又不大敢對顧家九郎造次,只得怒沖沖地轉(zhuǎn)向了沈今鸞。 她還未發(fā)作,身上忽被撒了一潑水。把她簇新的金絲榴花紋的雪衫染成了暗土色。 那端著酒水的侍從已跪下。 李棲竹握住了那女郎的手,溫和地將她拽?。?/br> “下人不利索,還真是抱歉。meimei隨我來更衣?!?/br> 這一澆,把那貴女的氣焰全澆滅了。 她花容失色,卻又不好對李家女郎發(fā)作。而且妝發(fā)衣裙可不能亂,那么多人看著,多丟人吶。 在李棲竹威嚴(yán)又柔和的目光下,那女郎悻悻而走,跟著她去廂房更衣。本打算再挑釁的也都各自散去了。 幾輪試探下來,其余眾女郎見這沈家女年紀(jì)雖小,落落大方,不懼詰難,談吐風(fēng)儀都頗有氣度,絕非等閑之輩。 尤其那眉間的花鈿,真是精巧可愛,眾女從未見過,好奇圍觀,女孩子家說起裝扮都起了興,嬉笑顏開,很快打成一片。 因顧昔潮在此,想要奉承拉攏顧家九郎的人極多,時(shí)不時(shí)總是湊上來。沈今鸞不勝其煩,目光瞥過去,見他面上并無不悅,仍是一副無可無不可的模樣,料必他心中定然已生厭。 沈今鸞腳步一頓,朝他輕聲耳語道: “我有各位jiejie照顧便好?!?/br> 他要是一走,她身邊可就清凈多了。沒那么多雙紅紅的眼睛盯著。 這是要趕他走了。顧昔潮側(cè)目,掃過小娘子輕搖的耳珰,微垂的眼睫,也不去深究,叫來身后的小廝: “有事喚我。” 語罷便翩然離去,身影沒入假山石林,往另一處庭院去了。 顧家九郎一走,不少世家公子便跟著去了。女郎們面露失望,挺直端正的身姿都懈怠下來,不耐地扇著扇子,開始各自閑聊。 沈今鸞總算松下一口氣,坐下才飲了一口茶。卻見一侍女出來傳喚道: “我們女郎請諸位入內(nèi)賞花?!?/br> 春日宴,自是要賞花。 “聽聞鹿柴別業(yè)李種滿了京中最名貴的纏枝牡丹?!?/br> “走,快去看看。” 鹿柴別業(yè)的后院比前庭更為廣闊,因依著輞川,后院蓄著一湖流水,自山間而來。 湖水如鏡,綠水春波。繁花錦簇,便種在這湖邊,姹紫嫣紅,在水中落成盈盈倒影,美不收勝。 沈今鸞與眾女郎一道賞花,熙熙攘攘都簇?fù)碓诤叄幻嬲勑┲腥な?,品賞各類名貴牡丹的品種。 黑影重重,投在湖面。 “撲通”一聲,水花飛濺,尖叫聲四起。 …… 顧昔潮曲廊的高臺之中,俯視底下席宴,目光定在人群中那一道纖巧靈動的身影。 本來他對于這種人浮于宴的場合是能避則避,可今日卻因有此一人而略有不同。 方才她一來,人群里望向她的目光何其紛雜,他想著,還是看著她一些的好,免得出了事大哥怪罪下來。 豈料沈家meimei好像什么都懂,什么都會,成了席上炙手可熱的小娘子,許多女郎爭相跟她交朋友。 明明是大哥讓他來照顧她的。可她好像完全不需要自己照顧。 他倒也樂得自在。 “九郎,西域有進(jìn)貢的葡萄美酒,我們中,當(dāng)屬你最懂,快與我們一道品鑒一下。” 有一認(rèn)識他的世家公子端了酒上來。 顧家九郎善品酒,京中人多以美酒巴結(jié)。 見他冷淡不應(yīng),那人一面給他斟酒,一面悄聲道: “三皇子也在宴上,知顧家九郎也在,特命我來賜酒?!?/br> 看來是三皇子的人,到底是皇親貴胄,顧昔潮不欲拂了三皇子的面,便自斟自酌,飲了一口。 那人殷勤又道幾句,無非是想替三皇子拉攏顧家。三皇子目前簡在帝心,招兵買馬,大有一展拳腳,與東宮抗衡之意。 顧辭山不曾表態(tài)站隊(duì),顧昔潮今日更是意興寥寥,便隨意敷衍過去。 一口酒飲罷,他一回頭,湖邊人頭攢動,卻不見那小娘子的身影。 “公子!沈家女郎落水了!……” 已近傍晚,暮色濛濛的黑。 大片大片的火光亮起。 湖邊賞花的女郎們嚇得亂顫,慌不擇路,紛亂的人群忽被一股人潮猛地?fù)荛_。 緊接著,只見幾道身影舉著火把立在岸邊,又有幾道身影縱身一躍,跳入湖中。 顧昔潮帶人潛入水中,各自憑著岸邊的火光去尋那落水的小娘子。 不遠(yuǎn)處,水花撲騰撲騰,他游到近處,見她在水中掙扎,顯然吃了不少水,發(fā)帶散開,烏發(fā)凌亂,衣袂飄在水面,如同一大片霧氣。 顧昔潮顧不得男女之防,一把人攬腰抱起。 浮出水面,卻見她衣裳盡濕,春日纖薄的衣衫濡濕貼身,透了光,隱隱水底下露出起伏的曲線。 目之所及,顧昔潮攬著她腰的手一僵,掌心又是一片柔膩,他登時(shí)迅速挪開目光,目不斜視,奮力向岸邊游去。 臨到岸邊,人群還未退散,他接過侍從遞來的氅衣,將衣裳盡濕的她包裹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他稍一猶疑,以掌心輕撫她脊背。 催力之下,沈今鸞咳出幾口水來,漸漸已恢復(fù)了氣息。 她想起,前世李棲竹在她身邊寸步不離,生怕她被人坑了,賞花之時(shí),更是緊緊攥著她的手護(hù)著。 今日,李棲竹卻因顧昔潮買琴這一變數(shù),為她解圍,將那鬧事貴女帶去廂房更衣了,不在湖邊。 她便落水了。 命運(yùn)的齒輪,失之毫厘,差之千里。 這些人真是無語。湖水不過數(shù)丈之深,周圍盡是會水的下人,淹不死她,只想看她出丑。 火光不住晃動,遠(yuǎn)處一名侍女匆忙趕至,對沈今鸞道: “春夜涼,女郎快隨我去更衣罷,免得凍了身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