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后背發(fā)涼，都有一種極其不好的預(yù)感。

    柳老太太踉蹌地走到輪椅邊上，關(guān)心地問道：“宗云。醫(yī)生說你身體不好，你怎么還硬撐著趕過來了？這種場合人多嘴雜，對你不好?！?/br>
    柳慧敏也心疼地看著他：“二哥，雖然這是星落第一次辦生日宴，但你也不用太慣著她，特意趕來參加?！?/br>
    柳宗云眼底藏著濃郁的暗色，看了一圈現(xiàn)場有幾千賓客。

    有些是熟悉的面孔，有些是從來都沒見過的。

    他和海城上流社會闊別二十多年了，和整個時代斷層?？囱鐣牟贾煤蛨龅?，也足以見得許星落有多受重視了。

    真好！

    他終于走出了這一步。

    柳宗云抬眸，深深地看著人群中的許星落。

    許星落頭皮發(fā)麻，幾乎是穩(wěn)不住身形。她聲音顫抖勉強(qiáng)擠出笑意說道：“二舅舅能來我的生日宴，是我的榮幸。我真高興！”

    柳宗云沙啞的嗓音緩緩響起，說道：“你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高興嗎？”

    一句話口齒清晰，語句通順。

    震耳欲聾！

    柳家人欣喜若狂：“宗云，你竟然已經(jīng)恢復(fù)了語言功能！好，真好！這是我們柳家的喜事，今日算是三喜臨門了！”

    許星落耳邊嗡嗡作響，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站在原地。

    這不可能！

    明明她和爸爸都做了萬全的準(zhǔn)備，為什么會這樣！

    柳宗云輕聲說道：“星落，光耀，你們過來?！?/br>
    他的聲音就像是地獄的勾魂使者索命，父女兩人臉色煞白，雙股戰(zhàn)戰(zhàn)！

    他們沒有挪動一步！

    像是完全沒有聽到柳宗云說話一般。

    柳家表弟柳翊機(jī)靈地拿了一支話筒，對柳宗云說道：“小叔叔，您聲音太小了他們聽不到。我替您舉著話筒，您想說什么就說。憋了二十多年肯定是憋壞了?！?/br>
    他的舉動十分貼心。

    柳宗云看著他說了一聲謝謝。

    “星落，過來?！?/br>
    柳宗云的聲音通過話筒，響徹整個宴會廳，許星落只覺得整個人被雷電劈過。

    這是閻王點名。

    柳慧敏輕輕地推了推許星落提醒道：“快過去吧。你二舅舅疼你，一定特意給你準(zhǔn)備了禮物。別讓他久等，趕緊去他身邊?！?/br>
    許星落笑得難看，她身體顫抖挪動步子走到了柳宗云的身邊。

    “二舅舅。”

    柳宗云問道：“我來參加你的生日宴，你高興嗎？我記得你在病房說過……我能來，就是給你最好的生日禮物，是嗎？”

    許星落額頭冒著冷汗，粘膩的汗染濕了額際的碎發(fā)。

    她神經(jīng)緊繃，心跳幾乎是驟停：“是，我很高興。”

    “那我怎么看你都要哭出來了呢？”柳宗云的骨血里都翻涌著對許家父女的厭惡和嫌惡，越到了這種關(guān)頭，他越想欣賞他們的緊張，恐懼。

    絕望。

    垂死掙扎。

    就像是他曾經(jīng)經(jīng)歷的那些一樣。

    他們狠心對付他的時候，考慮過自己也有這么一天嗎？

    此時的他就是掌握他們生死大權(quán)的主宰，懸在他們脖頸的刀子什么時候落下，都是他說了算。

    柳慧敏站在許星落身邊，替她解釋道：“二哥，星落一定是太激動了！她上回還和我說，只要你能醒來，她愿意折壽十年二十年呢。這孩子就是孝順……”

    她擦了擦眼角感動的熱淚，滿心都是幸福。

    “折壽？”

    柳宗云看向許星落，“你真的愿意為我折壽嗎？舉頭三尺有神明，他們可能聽到你的祈求了吧?！?/br>
    許星落的心理承受能力比較弱，被嚇得雙腿癱軟，幾乎是要倒下去。

    柳宗云輕蔑地笑了笑，笑里藏著深刻的苦痛。

    他看著臉色凝重的許光耀說道：“光耀，我們二十多年沒說話了。你過來，我們說說話?！?/br>
    “二哥?！痹S光耀干巴巴地喊道。

    他以為柳宗云一旦恢復(fù)語言功能是來找他算賬，可現(xiàn)在柳宗云的舉動叫他摸不著頭腦。

    許光耀覺得一分一秒都是煎熬，恨不得能找個地洞鉆進(jìn)去逃避一切。

    “過來！”柳宗云揚聲喊道。

    “是，二哥?！?/br>
    許光耀邁著沉重的步子走到了他的身邊說道，“二哥，你身體剛恢復(fù)。要不就先回醫(yī)院，有什么話我們私下說，好嗎？”

    他哀求地看著柳宗云。

    “二哥，現(xiàn)在這么多人呢。柳家老老少少都在，他們會……受不住的。二哥，我們……晚點好好商量行嗎？”

    他眼底溢出水光，狼狽極了。

    柳宗云輕輕地扯開嘴角笑了兩聲：“晚點回醫(yī)院再說，那個時候我還能開口說話嗎？光耀，你真的……很厲害?！?/br>
    許光耀搖著頭，幾乎是要跪下求他：“二哥，你累了。先回醫(yī)院好嗎？”

    只要柳宗云現(xiàn)在不說，什么都行。出了宴會廳，哪怕是漏洞百出的謀殺，他也會去干！

    二十二年前的真相不能攤開在所有人面前！

    可柳宗云就是挑了這樣一個盛大的場合。

    他看著許光耀像條狗一樣哀求，心里難受又痛快：“你蹲下。”

    “哎?！?/br>
    許光耀蹲在他的面前，“二哥，這二十多年發(fā)生了什么事。你等了解后再做決定，好嗎？”

    別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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