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繼回：“陛下，所有的人證物證，事情的經(jīng)過，皆已查明。”

    嘉和帝戴著玉扳指的左手拍了三下桌，由于常年身處高位，只輕飄飄的幾個(gè)動(dòng)作，便叫人感到極致的壓迫。

    “那好，明日，由孟祈親自護(hù)送，將所有證據(jù)送入宮中，這一次，我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jià)！”

    嘉和帝的病重，是演的一場戲。

    他知道，皇后在他身邊日日陪侍，卻巴不得自己早死；太子代理監(jiān)國，卻希望盡快坐上那龍椅。

    嘉和帝眸子越發(fā)晦暗，他對著身邊的余公公說：“去！詔太子入靈裕殿！”

    第45章 東窗事發(fā)

    “宣，太子入宮覲見——”宮人的聲音傳得老遠(yuǎn)。

    尚在東宮之內(nèi)的太子聽到父皇傳召的消息，踉蹌兩下扶著旁邊的柱子才堪堪站穩(wěn)。

    “余公公，父皇可有說些什么？”太子緊張不已，竟是慌不擇路問起了自己父皇的心腹。

    余公公一如往常，笑瞇瞇對著太子說：“殿下，您且跟著老奴進(jìn)宮便是?！?/br>
    玉華宮內(nèi)，皇后突聞陛下在見過張繼后便傳召太子，將手中握著的佛珠生生扯斷，珠子落滿一地，如同皇后已經(jīng)分崩離析的思緒。

    她趕忙同身邊的近侍說：“快！去告訴阿弟，東窗事發(fā)！”

    宮女帶著皇后娘娘的令，就要出宮而去。

    誰料步子才將邁出宮門，便被門口禁軍持長槍攔下，“陛下有令，玉華宮之人不得隨意進(jìn)出！”

    她灰撲撲回了宮內(nèi)，同主子稟告。

    皇后跌坐在椅子上，一頭盤得精致的長發(fā)已然開始散亂。

    她十六歲便嫁給了嘉和帝，縱然這么多年，年少夫妻已然離心，但她仍不愿相信，嘉和帝會(huì)因此事而對太子、對他們許家，痛下狠手。

    “不會(huì)的，應(yīng)當(dāng)只是喚阿季去說說話，不會(huì)的，不會(huì)的……”

    她一直重復(fù)著不會(huì)的，也不知是當(dāng)真相信，還是只是麻痹自己。

    靈裕殿內(nèi)，因父皇急詔趕到宮中的太子正戰(zhàn)戰(zhàn)兢兢坐在椅子上，腰背拱起，絲毫不敢看父皇那銳利的雙眼。

    “阿季。”嘉和帝喚自己的嫡長子，依舊如往常那般。

    “兒臣在?！?/br>
    “朕病重期間，你待朕監(jiān)理國事，朕醒后，有多位大臣對你贊不絕口。那你以為，你做得如何？”

    太子渾身汗毛驟然豎起，站起身來恭敬卻又磕磕巴巴回道：“是大臣們對兒臣多有協(xié)助，兒臣、兒臣自知尚有諸多不足，仍需學(xué)習(xí)。”

    嘉和帝見他這副窩囊樣，拍案而起，指著他罵說：“蠢貨，你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事嗎！”

    太子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全身上下抖如篩糠。

    “兒臣，兒臣，兒臣知錯(cuò)……”

    他的聲音如蚊蠅般小，知自己即將大禍臨頭，任誰也不能在此刻心如止水。

    “褚季?！奔魏偷劭粗?，語氣突然又和緩了下來，“你要記住，你姓褚，而非姓許?！?/br>
    這話語氣雖不重，褚季卻聽出了其中之意。

    父皇是在責(zé)難他唯聽母后舅父之言，卻忘了，自己是褚家的子孫，他母家對于自己的事，手伸得太長。

    “今日，將一切都說清楚。不然朕會(huì)立即將你交給廣聞司，到那時(shí)，便再無轉(zhuǎn)圜之余地。”

    太子嚇呆了，他感覺自己已經(jīng)到了進(jìn)退兩難之際。若老實(shí)交代，那樁樁件件重罪足以讓他再無翻身的余地，若緘默不言，而后被送進(jìn)廣聞司，到時(shí)候鐵定會(huì)被扒掉一層皮。

    他猶豫許久，害怕地看了眼父皇，終于還是開了口。

    這一場問詢直到子時(shí)都未曾結(jié)束，被困于玉華宮中的皇后身上如有火燒。

    她如今便是一只被困于宮闈中的囚鳥，飛不出去，更無力掙脫。

    她深知自己兒子的秉性，只要陛下稍一恫嚇，便會(huì)將一切和盤托出。

    倒時(shí)，不僅是太子之位會(huì)被褫奪，他們許家，更是難逃一劫。

    完了，似乎一切都完了。

    她就這般坐在窗邊，從日落，等到了日出。

    今日晨起問安的后妃還不知發(fā)生了什么，走到玉華宮外，被禁軍攔住，宮中這才有了諸多猜測。

    三皇子生母慧妃來了一趟被攔后便回了自己宮中，沿途中，有其余后妃問她是否知曉其中緣由，她佯裝不知。

    可回到自己的瑤光宮，她臉上的笑容便再也止不住了。

    皇后被禁足，她作為三皇子生母，升云軍主帥鐘家的女兒，自然知道為何。

    升云軍被人所害，從前那些伴她長大，教她騎射的叔伯死了好幾位。

    三年前得知這個(gè)消息后，她有足足半年能未能安眠，每日入夢，都能見到那三萬軍士的因饑餓與寒冷而無力叫苦的樣子。

    她恨，恨不得能生啖這罪魁禍?zhǔn)椎难猺ou。也恨，陛下未將此事徹查。

    三年后，事情真相終于重現(xiàn)于世間，她也從兒子口中得知，當(dāng)年導(dǎo)致這升云案的，就是許國舅，以及他身后的皇后太子一眾。

    她出身不比許皇后差，每每被她以皇后之名所壓，都叫她苦悶不已有只覺有氣無處發(fā)，有力無處使。

    而今太子一黨被查，可算是叫她出了一口惡氣。

    她與褚臨都將這次當(dāng)作扳倒太子一黨的絕佳機(jī)會(huì)，他們，必須要添上一把火。

    “娘娘，太子被從玉華殿放出來了?！?/br>
    “他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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