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拾一這樣說了，旁人自然也就不好再說什么。

    不過王二祥看見付拾一腦門上那包時(shí)候，缺心眼兒的笑出了豬叫聲：“像不像法恩寺里的紅腦袋錦鯉？”

    謝雙繁仔細(xì)瞅瞅，也樂：“還真像。”

    李長博咳嗽一聲，不看付拾一。

    付拾一無奈提醒他們：“做人要厚道?！?/br>
    王二祥不笑了，壓低聲音：“不過，好好的出了這個(gè)事兒，確定沒關(guān)系？我聽說前頭的租客也是無緣無故就在屋里發(fā)生不好的事情?！?/br>
    王二祥是一臉認(rèn)真。

    付拾一一本正經(jīng)提醒他：“當(dāng)今陛下，英明神武，什么牛鬼蛇神都當(dāng)退避三舍！這里是天子腳下，朗朗乾坤！虧你還是公職人員，不可太過迷信！”

    奈何付拾一說這話的時(shí)候，面上神色太過肅穆和敬仰，一時(shí)之間，又讓王二祥產(chǎn)生了“邪教組織”的想法。

    王二祥見鬼一樣看著付拾一，半晌說不出話。

    李長博沒忍住，咳嗽一聲，用拳掩住嘴唇，一雙眼睛卻彎起來。

    謝雙繁目瞪口呆的給付拾一豎了個(gè)大拇指。

    這算哪門子的信心？

    當(dāng)今圣上，還相信有鬼神呢！

    厲海那頭審問完了出來，一看見一群人圍著付拾一，也湊過來看一眼。

    厲海定睛一瞅：“還行，沒摔破?！?/br>
    付拾一幾乎熱淚盈眶：我不用你提醒我！

    厲海轉(zhuǎn)頭看李長博：“沒再問出什么來?！?/br>
    李長博嘆一口氣：“還是要先找到丁道梅才行。”

    付拾一聽了一耳朵，大概知道這是案情卡住了。于是順口勸了一句：“卡住了也不要緊，換條思路，說不定就能找到別的證據(jù)?！?/br>
    李長博若有所思。

    謝雙繁也開始沉吟。

    王二祥看了看院子里的日晷，歡歡喜喜：“該換班了。我得家去了?！?/br>
    付拾一：……你上司臉都黑了你瞎嗎？

    王二祥熱情洋溢的對(duì)上付拾一詭異的目光：“要不咱們一起走吧？好歹順路一段。”

    付拾一謹(jǐn)慎看一眼李長博：可不是我的主意！

    李長博卻目光落在了付拾一額頭，居然痛快答應(yīng)：“去吧。王二祥你再去一趟，關(guān)照關(guān)照付小娘子的鄰居。讓他們多幫忙照看些?！?/br>
    說完，李長博就先回去思考案情了。

    謝雙繁微妙看一眼付拾一，不過還是跟著囑咐：“王二祥，客氣點(diǎn)。畢竟要長久相處的?！?/br>
    普通百姓，看見不良人的時(shí)候，難免就帶了幾分畏懼和避讓，真太強(qiáng)硬了，對(duì)他不會(huì)如何，對(duì)付拾一卻未必不會(huì)心生惡感。

    謝雙繁充分的考慮到了人情世故。

    厲海只兩個(gè)字：“去吧?！?/br>
    付拾一看著眾人，忽然有點(diǎn)兒不知說什么好。

    最后只能燦爛一笑：“謝謝你們?！?/br>
    陽春三月，太陽即便只剩半個(gè)臉蛋，也將長安城照得暖意融融。

    王二祥將付拾一護(hù)送回家，兩人在付拾一家的橋頭上揮手告別。

    付拾一沿著橋邊走，還沒走下橋，就遇到了玉娘。

    玉娘一看付拾一那樣，就“撲哧”一聲嬌笑起來：“付小娘子這是做什么去了？莫不是摔了？”

    玉娘是不是關(guān)心自己，付拾一心里頭很清楚。

    付拾一微微一笑：“玉娘這是要去哪里？”

    玉娘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一條玫紅的裙子，在人群中格外搶眼。這條裙子，顯然價(jià)值不菲。

    再看她面上敷了得有一斤厚的粉，還有頭上碩大的芍藥花……

    要說沒精心打扮過，那肯定是假話。

    玉娘用扇子掩住自己的“櫻桃小口”，光留下一雙眼睛和額頭上的兩條像蛾子翅膀的眉毛，笑得很“嬌媚”：“就是隨意散散心?！?/br>
    付拾一點(diǎn)點(diǎn)頭：“那你慢慢散。”

    玉娘忽然伸手拉住付拾一的袖子，笑問：“聽說，李縣令是容貌無雙的世家子弟，你覺得如何？”

    付拾一覺得自己發(fā)現(xiàn)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原來你是在這里等李長博回家？

    付拾一誠懇的說實(shí)話：“比長安城年紀(jì)差不多的男人，強(qiáng)一點(diǎn)兒吧?！?/br>
    畢竟李長博不只是長得好看，身材好，而且家教好，腦子也好……這樣加起來，的確能蓋過他的就不多了。

    玉娘的眼神都亮起來：“果真？”

    “嗯?！备妒耙徽f完了這話，就打算走了：思春的少女，還是讓她自個(gè)兒去折騰吧。

    玉娘卻不撒手：“那他……”

    “今天衙門事情多，他估計(jì)回不來。”付拾一干脆了當(dāng)?shù)臄嗔怂哪钕?，更不客氣的拽回了自己的袖子：“我還有事兒，先走了！”

    付拾一落荒而逃，只覺得自己快受不住玉娘身上濃郁的香粉味。

    可走了幾步，她轉(zhuǎn)頭一看，差點(diǎn)沒哭出來：“玉娘，你跟著我做什么？”

    玉娘壓低聲音，笑盈盈的：“你多跟我說說李縣令，我就告訴你，你那屋子的事情。不然，回頭你怎么死的，說不定都不知道！”

    付拾一：……小姑娘家家的，心機(jī)還不少。

    “成交?！?/br>
    齊三娘子瞧見玉娘和付拾一走一起，頓時(shí)笑呵呵：“你們兩個(gè)小娘子，正好一起說話！”

    玉娘卻不肯往院子里去，只在門口就住了腳：“咱們?cè)谶@里說話吧。”

    付拾一分明看見她眼底深深的忌憚。

    付拾一揚(yáng)眉：“好吧?！?/br>
    端了個(gè)板凳，和玉娘兩人坐下，付拾一還給玉娘倒了一碗酸梅湯：“你先跟我說說，屋子怎么了？”

    玉娘不緊不慢喝一口水，這才壓低聲音：“之前那家的小娘子，才七八歲，很喜歡與我玩耍。她最開始告訴我，她總是聽見屋里有聲音。后來，半夜的時(shí)候，總被壓得喘不過氣，動(dòng)也動(dòng)不了——有一天夜里，她甚至看見了一雙眼睛，就在屋里盯著自己！那雙眼睛，居然是亮的！”

    付拾一聽著，心里頭琢磨：這活脫脫是個(gè)恐怖片片場??！

    “聽說最后摔了？”付拾一下意識(shí)抬手摸了摸自己額頭。

    玉娘看見付拾一額頭，心里也緊張起來，聲音壓得更低，神色也更緊繃：“是。有一天晚上，她半夜被壓醒了，睡不著，就想去爹娘屋里。結(jié)果剛走到了門口，就看見那雙眼睛。嚇得她轉(zhuǎn)頭就跑。她說，她覺得有一雙手推她了一把！摔下去后，她還覺得有人在她臉上吹氣！”

    玉娘聲音透出恐懼：“人們都說，她遇到鬼了。就是死的那個(gè)女人?！?/br>
    “你不知道，那個(gè)女人，也是從樓梯上摔下去的，摔死了！是她男人殺了她的！可沒人看見，這個(gè)事兒就只能算了！”